“所救非人……又谈何救人!!”
此举吓煞众人,见他掌下桎梏的凡民头部有鲜血渗出,身子抽搐着没了意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民众立刻炸开了锅,纷纷远离白折舟。
何止是惊慌失措的民众,连虞扶尘也始料未及,立即出手阻止,白折舟已似变了个人。
“法华君遭人责难时,我没有挺身而出,以至于贪得无厌之人得寸进尺……如今他们叫嚣着欲除我在意之人……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白折舟起身,步步朝向惊惶的人群逼近,众人一哄而散,只剩下那抱着幼子的妇人腿软走不动路,贴着墙壁瘫坐在地,护着怀中孩儿大哭出声。
“我没有作恶……我也没有要杀他,为何是我……为何是我啊……”
白折舟充耳不闻。
他脸上还沾染方才溅射的血迹,五指勾起犹如鬼爪,居高临下盯着瑟缩着不敢动弹的妇人,毫无怜惜之情。
他扬手冲向妇人,随着一声刺耳尖叫,竟是扑了个空。
白折舟猛然回头,身后数步之隔,虞扶尘扶着危机一刻救下的妇人安置在一旁,转而面对他。
此时白折舟两手染血,双眼透着幽紫微芒,周身腾绕阴森鬼气,与从前温和儒雅的凌雪宫大师兄判若两人。
“白折舟你疯了吗!胡乱伤人与他们有何不同!!”
可对方已然听不进他的话,见他出手阻拦,便也把他视为欲杀玄难的同党,话不多说又朝虞扶尘攻来。
二人势力相差悬殊,虞扶尘虽有能力制服白折舟,却怕误伤自己人,只好装作不敌,避开一招一式将他引到无人之处。
可白折舟近乎丧失理智,朝虞扶尘打去的拳掌无一不是为取他性命,几个回合下来后者没了与之缠斗的耐心,打算先把人制服再深究他突然发狂的缘由。
可他一出手,挥出的不是融在血脉之中的鸾刀,而是一把由灵力淬炼而成,通体好似千年寒冰的□□。
不及细思,又一阵剧痛刺激着他的脑识,令他为之一震,低吼一声,逼退再次出手的白折舟,随即跪倒在地,按着额头急于驱散耳中争吵不止的回响。
——他是你毕生至爱,是你三世良人,你怎能如此绝情!
——他亦是害你由帝尊之子沦为过街老鼠的罪魁祸首!他是咎由自取,你才是无辜受害!
——他为你跳下轮回海,深入幽冥鬼域,在暗无天日的凌霄塔中度过十年孤寂,你怎能忘了他……
——他恨你夺去帝尊宠爱,恨你出身高贵将继承三界大统,恶意复生你的魂元致你堕仙入魔,他狼子野心当诛!!
“住口……都住口!!”
在他失神的片刻,白折舟抽出长剑,朝他胸口刺去。
虞扶尘无力挣扎,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儿飞出一把柳叶刀不偏不倚打在剑身,及时阻挡他的攻势。
来者出手便是地网惯用招式,除步音楼外还有何人?
凌雪少主踏风来时扫起一腿逼退白折舟,趁对方格挡的间隙拉起虞扶尘,退下几步问道:“情况如何?”
“头……要炸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我从未见过折舟这般模样,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怎么知道,他方才还伤了一人,莫不是中了邪?”
步音楼见白折舟手中所持并非他善用的寒雪剑,心道坏了。
“我记得师叔曾说过折舟功体不同常人,所以他善用的武器一向是凡品,一旦他放出神武,就是释放了被压抑在体内多年的魔性。”
难道平日温文尔雅的大师兄竟是被封印嗜杀血性的魔头不成?
商议的当前,白折舟再次挥剑朝二人斩去,逼得虞扶尘不得不推开步音楼,趁机后退。
白折舟的剑威力非比寻常,当空一道明光斩落,方才二人所站之处就被劈出一道鸿沟。
如今白折舟表现出的强势早已超过当初,步音楼还不想罢手,仍不死心的唤着:“折舟!师叔就是不愿你这般才会压制你的魔性,如今师叔安危未知,只有你自己能压制心魔,别沦为他的傀儡!!”
话音刚落,剑光一闪,步音楼面上一道伤痕立现。
虞扶尘猜到他是要以身涉险,出手欲将人拉回,与此同时白折舟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空手御起神武。
刹那间长剑脱手,直刺步音楼心口。
生死一刻间,当空跃出一人,一脚踏在飞刺而出的剑身,借力掠身而出,食指轻点白折舟额心,散出一道柔光。
被安抚的白折舟终于压抑狂性,鬼气散失,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而出手救人的那位自身情况也是不容乐观,几乎与他同时倒地,呕出一口血来,正是玄难!
虞扶尘这厢拉开步音楼,两人因力道过猛双双栽倒在地,他一脚踢开死猪一样赖在他身上不走的步音楼,赶去查看玄难的状况。
此时妖僧脸色煞白,连眼周浓妆也淡去几分,这是他功体溃散的征兆。
“你怎么样了,重病该好生休息才是,这些交给我们便好,何必逞强?”
玄难笑笑,谢绝他的好意,起身时还是差点跌倒在地,无奈,只好一左一右被虞扶尘与步音楼搀扶着站起,还不忘指了指那人。
“别把他丢在这儿,会着凉。”
虞扶尘点点头,俯身背起白折舟,听玄难好一阵猛咳,不再吐血了,他才哑着嗓子解释。
“与他有关的事,还是要小僧亲自来。小僧不能丢下他是其一,除小僧之外没人能救他,才是重点。”
“救他?难不成不是他自己想变成这样的?”
“他会这般,都怪小僧当初不该……”
话说一半,玄难及时住口,听得虞扶尘是抓心挠肝,浑身难受。
不等追问,便是一声近在咫尺的狂笑。
“都怪当初不该带走他?笑话!虚归,若不是你竭力隐瞒,只怕到了今日,九重天还不知当初被你藏匿凡界的白虹早已暗中化身为凌雪宫白折舟。哦,或许该叫你,玄难。”
会以虚归的法号称呼玄难的只会是佛宗之人。
遥看府邸高墙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人,此人穿着黑衣,两手被皮制手套遮得严严实实,居高临下审视着众人。
步音楼最先认出那人,随即端出迎战姿态。
“虚无!”
而失了忆的虞扶尘目光则是在两边游移,听得云里雾里。
“虚归?虚无?白虹??白折舟??”
玄难早已料到会有今日,面对不速之客的态度很坦然,压抑着胸中翻涌的腥气,勉为其难勾出笑容。
“虚无,好久不见了。”
“你若是不刻意避开我,还可以更早相见。万万没想到我在凡间隐匿多年找寻的白虹,竟是被近在咫尺的你藏去了,可笑至极。”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僧深入虎穴,不就是为看紧你这只猛虎?只有以身涉险,才能为他求得生机。”
“不惜牺牲自由?”
“比起自由,小僧更可惜被剃去的青丝。”
连玄难自己都被这话逗笑了。
他摇头不再理睬纯钧,顾自走远,后者也不阻拦,任凭步音楼接过人事不省的白折舟,转而望向与他冷眼相对的虞扶尘。
不等他开口,虞扶尘先一步跃上高墙,活动着手指关节,漫不经心道:“朕不喜欢被人俯视,要么自己滚,要么,把门牙留下再滚。”
“做人皇的游戏好玩吗?”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有后宫三千佳丽,朕快活得很。”
纯钧冷嘲热讽:“那么帝君,你的佳丽呢?”
“屋里坐月子呢,刚生的龙子,都学会骂人了,见见?”
“……三千宠爱于一人之身,你说快活,便是快活。”
听出他这话是在酸自己被一人吃的死死的,虞扶尘脸色不大好看。
“你应该知道这里并不欢迎九重天来客,我没动手已是给足你面子,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只是代帝尊来做说客。帝尊让我转告你,过家家的游戏无趣得很,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到九重天,你从前忤逆的罪行也可一笔勾销。”
虞扶尘挖着耳朵白他一眼,靠在柱台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
“坐在他那个位子就不无聊吗?”
纯钧脸色大变,眯眼瞪着虞扶尘,眼神锐利。
“别这么看我,听说我的欢妃从前在九重天时,他可是求而不得。君临天下睥睨三界的条件是很诱人,可既然他急于退位,就说明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没那么好坐,连喜欢的人都得不到,这帝尊做个什么劲儿,有我快活吗?”
“你!!”
虞扶尘拍拍纯钧,示意他不要急躁,一上一下拧着眉毛,表情颇显滑稽。
“虽然不记得这位爹,可他杀过我一次,便是亲手斩断了父子情分,我想对欢妃而言也是如此,现在再来低三下四求人未免太难看了些。”
“帝尊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千次万次!!”
“是吗,那让他动手啊。”
虞扶尘忽而瞪大了眼,幽渊般深邃的眼底笼绕着一层血光,嘴角上翘似笑非笑的神情甚是骇人,震慑了纯钧。
“杀不死我,就换他来下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变得霸气的奶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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