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可真是有趣了。”
话至人未至,慵懒的一声从屋外传来,虞扶尘好事探出头来,迎面被一张巨大蛇头吓得半死。
就这出场方式,莫说雪霭城,就是三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萧琛打着哈欠来凑热闹,摸摸苍蟒的头让它化形盘在腕间,还不忘对众人道一声:“早啊,睡的真饱……”
虞扶尘心道敢情您一到雪霭城就没影了竟然是找地方补觉去了吗?把雪霭百姓送出城这么大的事没出席,竟然只是因为萧大宗师您在睡觉??
见了萧琛,孟婆又是一声冷笑,“居然萧大宗师都出面了。”
“哎,别,使不得。我对别人的私事一点不感情趣,可没想插手雪霭城与巫山渡之间的麻烦事,只是代替万受谷,代替江谷主转告您……”
萧琛边说边走到孟婆身边,抽出腰间江沉沙生前不离手的折扇,展开扇面露出上面龙飞凤舞的一字:道。
“人间有公道,善恶轮回终有报。靠杀人得来的歪门邪道终将反噬你们,想不到吧?十年前你们趁乱杀害江沉沙,夺取的秘法卷轴只是残卷,蛇蜕之术乃是逆天而行,见效快,报应来得也快,不在十天内以秘术缓解血气逆行的症状,很快你们就会恢复从前鹤发鸡皮的老态,连损去的灵力也无法恢复了。”
他平静的说出这话引起孟婆的恐惧,惊慌失措的用没有受伤的手拉住他的衣角,跪倒在地以卑微的姿态恳求。
“不,不可以……萧宗师,你是有办法的,你是有办法帮我的!我不想,不想再变回又老又丑的样子了,我想年轻,想变美,萧宗师,求萧宗师救救我吧!!”
试问哪个男人能经得起美貌女子梨花带雨的恳求呢?
萧琛用扇子抬起孟婆满是泪痕的脸,起身从袖中抽出一纸卷轴,摊开在众人眼前。
就在虞扶尘想开口劝他别冲动的同时,几声脆响听的人背后冷汗直冒。
萧琛面无表情将卷轴撕得粉碎,一道符咒将碎片燃成细灰,连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给孟婆。
这次轮到他冷笑了。
“就是因为这种可笑而不切实际的奢求,你们害我失去了他,现在前功尽弃的滋味好受吗?”
孟婆崩溃的叫喊着用仅剩的一只手去抓那滚烫的灰土,可抓了多少,就会从指缝漏出多少,就像她已经失去的青春,永远也回不来了。
萧琛捏着孟婆的脸,毫无怜惜,手指深入颚骨之间,令人发不出一字哀求。
“你们有多爱自己,我就有多爱他。是你们害死了他,我不过是为他讨回公道,你又在害怕什么呢?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损人利己,就加倍奉还,你难道不肯吗?”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显出怒意,却有着足以震慑旁人的气势,与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虞扶尘隐隐觉着事情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扭头瞥一眼风长欢,谁料这一回头竟然对上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那人上前按住孟婆血流不止的手,朝后者一笑。
他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很美,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染力,很容易就让人陷了进去。
照理说风长欢对孟婆该有怨恨,他反常的态度让人生疑,当属孟婆本人最甚。
“你要救我?”
“我可没说。”
“那你大可给我个痛快!”
上一秒还笑着的人一听这话,瞬间变脸以一种极度骇人的神情瞪着孟婆,鬼瞳中遍布猩红血丝,纵是见惯风雨的孟婆也心惊胆战。
“白衣歌因你的毒蛊痛苦一生,江谷主在天虞山之战中为你所害,孤屿百姓遭巫山渡灭绝,姑射天女被活活沉入深海。想痛痛快快的死,也要问他们肯不肯答应,不把你千刀万剐,怎对得起他们呢?”
可说完这话,他立刻恢复平静,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好似方才的阴郁不过是眨眼错觉。
“只有比你更卑劣,更下流,更该死的恶徒才能制裁你,就比如曾祸乱天下的我,与你简直绝配。可我也不年轻了啊,到了这个年纪,还是想给自己积点阴德,所以你最好在我的耐心被磨没前做出决定,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虞扶尘算是知道自己变脸唬人这套是从哪学的了,萧琛颇感无趣,收手退出战局,大有借刀杀人的意味,打着哈欠带着苍蟒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没意思,什么时候见血了再叫我。”
虽然孟婆恶事做绝人神共愤,可她的存在对战局起到决定性的因素,虞扶尘只能耐着心思劝墨千临暂时放下仇怨,当务之急是要从孟婆口中套出更多的话来。
把孟婆交由一葵祖师处理伤势后后,风长欢笑眯眯出了房间,的确有几分作为反派的姿态了,可在某人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情趣。
虞扶尘缓缓关上门,唤了声:“长欢。”
那人回过头来,他便一把抓住那人,把人强行抵在墙上,五指穿过他的发间,长腿顶在他的腿间,低头吻住他,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突然做了这事,风长欢感到意外,转头想要躲开这微痛的吻,却是被箍着下巴动弹不得。
他挣扎想着推开那人,可手才刚刚抬起,又被拧在了身后,令以往一直被温柔对待的他有了些许不适。
分离的间隙,他喘着粗气着问:“你这是做什么!我有做错什么吗!”
“行啊,还有力气说话,是我没照顾好你了。”
虞扶尘钳制着他的手,稍稍施力就迫得那人转过身去贴在墙上,疼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吟。
“事到如今还不知错?你的绝配是我,哪轮得到那种老太婆。”
风长欢不由深吸一口冷气,这个记仇的男人,居然连那种戏言也挂心!明明是他误会了还要强行算在自己头上,简直不讲理啊!
“你……”
“方才我都在想了,要不要做些恶事成为与你齐名的魔头,这样日后谁提起我们都是两个响当当的名字。不过我想了想,觉着现在这样就够了,我想做的恶事无关天下苍生,只是对你而已……”
说着他又扯开那人的衣领,在那颈子上咬下一道红痕,风长欢愣是忍着没出声,红着眼圈咬唇回头看着他,明明是一副不服不忿的表情,虞扶尘却嗅出一股子委屈的味道,大笑着把他拉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没打算真的弄疼你,别生气好不好啊。”
风长欢冷眼把他推远一步,没走出几步又被人从身后抱住,气的想挠人。
可听着虞扶尘把头埋在他背后闷声唤着“仙子哥哥”,他就酥了浑身的骨头,走不动了。
“臭、臭小子!你以为这样我就消气了吗!”
“仙子哥哥,不气了嘛,你再气下去我就伤心了。”
两人腻腻歪歪的,全没注意到刚走没多久的萧琛又绕了回来,一见他们卿卿我我,心里这股妖火就烧了起来,跺脚喊了声“苍蟒”,灵物立即会意,变为巨形从高空吹出一道水流,把二人淋成了落汤鸡。
且做完这事后,萧大宗师又忘了自己是回来做什么的,气得跺着脚走了,又把正事抛之脑后了。
就在两人手忙脚乱给彼此拍着身上的水时,房门再次开起,一葵祖师与孟婆双双出门,在玄妙医法的诊治下,后者的断手被续接了经脉,包着绷带看不出伤势如何,只感觉动作还不是很顺畅。
“可是想好要交代什么了?”
见了人,孟婆立刻抬起下巴,仰首挺胸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余光斜睨着两人,发出声声不屑的冷哼。
“交代?只是想告诉你江沉沙并非被我所杀,屿民并非被我所灭,姑射天女并非被我所害,莫须有的罪名别安在我头上,巫山渡的事,与我又有何关系?”
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撇清关系,属实嘴硬,虞扶尘气得牙根直痒,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年长女子,又是伤员的份儿上,这会儿已经教她做人了。
风长欢倒是注意到她话中的细节,“那么你承认白衣歌的病症是你所致?”
“被抓了现行,没什么好狡辩的,那就是我在多年前养的一只蛊,毒性猛到至今仍能让他生不如死。可你们知道又能如何?那蛊虫在他体内已有数十年,与他早已同心同体,抽离了蛊虫,就是抽走了他的命啊。”
说到这里,孟婆眯眼看向虞扶尘,走近了些,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胸口,阴森森的笑着。
“想不到你也是个虫罐子,忘情蛊,往生蛊,金蚕蛊三只虫儿同时在你体内,本应毒性最强的忘情蛊却被往生蛊吞食,致使你的记忆有所恢复,这只往生蛊真是不简单,如果我没猜错……”
她转而走向风长欢,绕到他身后,张开两手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猛的把他按在怀里。
“这只往生蛊,是从前让你死而复生的那只吧?”
虞扶尘一见这阵势可还了得,看那人的背顶上了一对□□,再一看自己平坦如砥的胸部,急了。
没等他动口,风长欢已经出剑,逼退了别有用心的孟婆,剑尖直指后者咽喉。
“我是不想动粗的,可你不肯配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他说着又对虞扶尘眨眨眼,“去找萧琛来帮忙吧。”
虞扶尘心道好不容易送走这尊不请自来的大神,找他来不过是添乱,有什么想不开的?
可在人前他总要给够那人面子,满腹疑惑的去寻萧琛,这位大宗师果然又关门睡起了大头觉。
他敲敲门,里面发出一声奶猫般的嘤咛,彻底颠覆了他对萧琛的印象。
“萧……宗师?”
“别、别吵……”
“我是来……咳!”
“都说了别吵!!”
脾气不好的萧琛吼了一声,房里又传出一连串东西倒塌的混乱声,虞扶尘心道这老处男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就见窗子开了条缝隙,随后变得只有手腕般粗细的苍蟒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几张画好的符纸递给他。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萧宗师……”
听着外面又一声唤,急着穿衣的萧琛怒道:“你又鬼叫什么!!”
“萧宗师!您注意安全!出了什么事可别憋着不说,实在不成,我可以把微之喊来给你看看,千万别憋着啊!千万别憋着啊!!”
说完这话,虞扶尘一溜烟的逃了,以至于萧琛踹门而出时只扑了个寂寞。
起先还没听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怪话,可与那般粗细长短的苍蟒对视过后,萧琛立刻明白自己在那淫-贼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苍蟒……”
“嘶嘶……”
“江沉沙你他妈故意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宗师风评被害……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