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回术,正是被九重天严令禁止的三大邪术之一,此前风长欢曾借此强行转移了虞扶尘的鬼瞳,将他的命运转嫁于自身。
当年他承受了死亡的代价,如今又要铤而走险,想以一人之力担负起惨重的恶果吗?
“不!我不准!!”
说完这话,虞扶尘拍案而起,夺门而出,留下相顾无言的众人。
明知恶果却无法阻止,如今还在被这种痛苦的无力感折磨着,此刻的他与当年又有何不同……
九重阙阁高塔之上,虞扶尘把脸埋在掌心,竭力平复心情。
风长欢悄悄到他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算是在讨好他。虞扶尘却是转过身子把头埋的更紧了些,大有不改变主意就不再理人的架势。
那人无可奈何的笑笑,绕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强行让他抬起头。
“又闹脾气了,真是的,你这个驴脾气啊,每次正经闹起脾气来都不理人,就算是我也拿你没办法啊。”
“你明知我最怕的就是失去你,非要做这事,你是要生生剖开我的心啊!”
风长欢苍白无力的反驳,“没有……”
“我不准你犯傻,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没有为天下苍生做到这种地步的决心,如果代价是失去你,那我情愿做个罔顾他人性命的恶人。我很自私,很贪婪,但我所求的真的……真的不多。”
虞扶尘抚着他的脸,泪水含在眼里,不抱希望的恳求着。
“就是不想我,也要顾虑一下我们的儿子,你怎忍心肉乎乎没了父亲呢?”
“放心,我没有舍生取义的觉悟,我也是人,也很自私,也很贪婪,所以信我,我会量力而行。”
“你答应了我的事,可不准食言。”
倒像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狼崽子了。
那人投身在他怀里,搂着他点点头。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以前这种事你可没少干,如果这次再骗我……”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信我呀~”
没有温存太久,形势再度急转而下,两人依稀听得宫城起了骚乱,前去一问才知是孤澜挣脱束缚,杀死了看管他的凌雪宫弟子,逃离了牢房。
与此同时,另一个让人跌落谷底的消息一道传来:“帝君!掌门!孟婆也不见了!!”
这对恶事做绝的狗男女趁机逃跑显然有所准备,他们最有可能的举动就是……
“巫山渡门人可有随他们一路逃走的?”
凌雪弟子慌慌张张的答:“巫山渡的人大部分都在先前一战中受伤,很难行动,只有少数几人一同失踪,可……可跑掉的那些人,都是巫山渡的精锐啊!”
情况已经明朗,孤澜是要将上下一心的雪霭城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唯有占得先机才有制胜的可能。
“城中能出动的人有多少?”
听虞扶尘问了这话,墨千临抬手比了个“八”的手势,表示天刀门有八成门人可以参与战斗,而后柳长亭握拳表示昆仑全员可随时加入战局,月华氏是九,凌雪宫则是六。
“九阴岛不擅打斗,还是与桃溪涧一同到往前线疗愈伤者,其余各州就按先前制定的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一声令下,以墨千临为首的天刀门人纷纷俯首,单膝跪在虞扶尘身前,右手握拳抵着心口,高呼“谨遵帝命!”
见刀宗如此,只跪神佛的佛宗弟子稍有迟疑,并未屈膝,却是端着合十礼,不约而同弯下了腰。
再之后是凌雪宫、九阴岛、桃溪涧、昆仑……各州俯首称臣,就连那不受管束的玄机塔风择欢与清高孤傲的柳长亭也低下头来,认可并服从他绝对强势的统治。
直到这时,虞扶尘才真正成为了人间帝君。
对此,他深知受之有愧,唯有报以一声“多谢”。
在众人紧张的做着迎战准备时,虞扶尘捧着风长欢重伤的手,为他撩开挡在鬼瞳前的乱发,低头吻了他的眼睛。
温温热热的触感,很舒服,会让人上瘾。
“总觉着你每次抱我吻我都像是最后一次,很珍惜,很谨慎,也很不舍。”
“别说这种话,当心让你吃教训。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我的确不舍,恨不得无时不刻不赖在你这里,享受着你微凉的体温,那种感觉真的着迷。”
现在听了他露骨的情话也不会害羞了,风长欢大胆回敬一个炙热的吻,两人相拥于夜色下,在喧嚣中度过了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
没人知道这一夜后天地间将发生怎样的巨变,但对未知的一切却不恐惧。
“不论生死,同去同归。”
“现在我学会不让你一人独活的温柔了,因为终于意识到被孤零零留下的人有多可怜,有多痛苦,不想你经历我曾刻骨的痛楚,所以我不会再丢下你。信我,长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虞山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待黑云散去,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陪我看照亮死夜的第一场日出,以及此后的每一场日出……帝君。”
孤澜与孟婆的逃离让雪霭城不得不设法应对随时可能崩塌的结界,两批人马分头行动,以修界各州为主的兵力集中于裂天后首当其冲受到重创的旷野,而虞扶尘与风长欢则是到往天虞山,尝试与帝天遥交涉。
上山前,还想在避人的角落里再亲近一番,可身后多出的一双眼睛属实让人不适。
忍无可忍,虞扶尘终于发问:“择欢君,你到底要盯到什么时候?”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是瞎子,看看怎么了,又不能少块肉不是?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好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拍拍他的肩。
风长欢朝人翻着白眼,“九梦君呢?怎就放你到这来了。”
话音未落,他口中的那位就拉住了欲同上天虞山的风择欢,柳长亭冷声道:“别闹了,你的任务是阻止苦狱恶鬼侵入凡界,在这凑什么热闹。”
“要杀帝尊这事怎能少了我?莫忘了我这一身残疾是因谁而来,我跟他老人家的仇也是不共戴天啊。”
“你疯了!一个瘸腿的瞎子妄想与九重天帝尊一战?他杀你就像碾死只蚂蚁!!”
“不然呢?你要我眼睁睁看自己的弟弟去送死不成!”
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一边是禁欲冷漠的九梦君,另一边是难得正经的玄机塔,猜出柳长亭到此阻拦风择欢的用意,虞扶尘有些无奈。
“你们夫夫吵架有的是时间,非要急于现在一争高下吗?”
二人同时抛来犀利的眼刀,逼得他不得不息声。
柳长亭拎着风择欢的后领,借着比他稍高一分的优势把人提得双脚离了地,便打算这样带他离开,岂料那人反握住他的手腕,扯着他的衣襟又把他牵至面前,毫不留情吻在他的唇上。
惊人一幕吓得虞扶尘不敢出声,赶紧拉着风长欢退后一步,心道这两人要是打起来,没准儿比跟帝天遥死战一场还恐怖。
意外的是,柳长亭并没有推开对他肆意妄为的风择欢,任他亲吻着自己,眼中多了一丝悲伤的情绪。
直到后者恋恋不舍的分开,他才将那微妙的情绪再次隐藏在冷漠之下。
“知道你是担心我,既然如此,何不一起留下?”
“我有要保护的门人。”
“那你回去便好,不必忧心我的处境。这一天迟早会来,越早,对我越有利。”
“你也是我要保护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风择欢回身的动作一滞,看了那人的神情,不似有假……
“你……动心了?”
该有辩驳,话哽在喉中,说不出半字。
柳长亭叹了口气,“或许吧……”
“有你这话,就是真的送死,也不枉我来世上一遭,多谢。”
这次风择欢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而后头也不回的上了天虞山,分明是做了赴死的准备,脸上却挂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心满意足的去了。
注意到那渐近的脚步声,风择欢头也不回道:“看来在二者之间,你还是更想保护我啊。”
“别不要脸,只是相信宗门弟子的实力,怕形单影只的你死在这里,所以前来支援。”
“啧,承认喜欢我,想保护我就这么难吗?”
这两人的情趣可不是旁人随随便便能懂的,作为过来人,虞扶尘揽着风长欢的肩,捏着他瘦削的下巴,好笑地问:“我又开始好奇他们谁在上的问题了,不如猜猜?”
“你怎么这么八卦别人家的事,自己爽了还不够?”
“那是自然,爽够了自然也想别人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谁知道呢?以我对他们的了解,都不是会甘心在下的主儿,也许一三五在上,二四六在下,周日相互各来一次呢?”
“那还真是麻烦,不像我们,你只要老老实实躺着就好,动也不用多动一下,偶尔主动一次,我都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要不是两手受伤使不出力气,风长欢真想打爆他的狗头让他吃些教训,默默记下一笔,等着秋后算账。
一路上山,作为战场的山巅遍地都是血痕,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气,因着紫霞之光斜照而来,整个天虞山都笼在血光之中,很是应景。
虞扶尘蹲在祭坛边,吹去积落的灰尘,抬头看了看天,不见层云有散去的迹象,可见天上那位还在装死。
“叫不醒装睡的人啊,有没有什么好方法逼他出来见人啊?被动的等着剑灵下凡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万一结界先一步破碎不就糟了?”
风择欢打了个响指,“这还不简单,有了祭品,他自然要前来一看。”
虞扶尘还没细思这话里的意思就被推倒在了祭坛上,随后风长欢一步跨坐上他的腰,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简直熟练。
这姿势……刺激。
某人不安分的爪子不受控制的按住了那人的腰,哪成想眼前寒光一闪,刀锋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就要委屈一下我们的帝君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一轮的万更冲鸭!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