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父撩不动

作者:烬天翼

鬼老看着云萧,阴恻地笑了一声:“以你现在的轻功,还没本事从老头子我手里逃了去……如果你做到了这一桩事,小老儿就传给你最后一项绝学……以你天赋,应不出一年就能掌握,到时候你就可以从老头子我手里轻而易举地出去,回到归云谷、你师父身边。”

云萧被他牢牢抓住肩头,越来越觉得麻痹痛楚,面色不禁微白,额间慢慢沁出了汗。“鬼爷爷。”

方出声,石屋外间便也传来了相同的唤声:“鬼爷爷!云萧!”

是石木草的唤声。

鬼老听到石木草唤声便冷冷哼了一气,甩手松了爪:“应不应你小子好好想清楚,没有冥颜珠,蛊老的尸身一旦出了差错,老头子这辈子也不会再教你什么轻功,你也别想再离开这青风寨!”

幽灵鬼老转身一纵便出了里屋,外间立时传来了石木草憨实可亲的语声。

云萧微肃着面色随后跟出,石木草立时迎了上来。

“云萧你怎么了?脸色有点白,头上还有汗……哎你耳边这里起了道褶子,是不是在哪里碰伤了?”

云萧面色一变骤然一惊,忙用手捂住了耳后:“我还有事,先回屋了。”说完便匆匆闪身纵出了鬼老石屋。

“鬼爷爷,云萧怎么啦?您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鬼老哼了一声,甩袖转身:“关小老儿什么事!”

……

晚间用饭都没能见到云萧,石木草觉得奇怪,去到云萧的石屋里竟也没找到人。

“云萧不是说回屋了么?晚饭都没过来吃,跑哪里去了?”

翠衣的女子扯着嗓子在寨子前后喊了一通,也没人应,倒是五婶走过来说了一句。

“二小姐是在找三公子啊?老婆子先前从溪边洗衣服回来看见个人影往山后那边的溪涧去了,走的极快,看着身影像是三公子……”

“谢谢五婶了。”石木草抬脸笑着忙道了谢,便纵身往山后去了。

月华如水,清辉照影迷离。

山后蜿蜒的溪涧一处,树影轻簌,粼粼波光映照在水面之上,折射出静谧而清冷的微光。

一道身影微侧首立于水中,身上已湿,肩颈上的湿衣被溪水带了往下坠了三分,露出雪一样玉白细腻的肩颈,一头墨一样黑沉的乌发披散垂落一侧,发尾已湿,有水无声地滴落下来,月光照在他流光淡灭的发上,散开一阵琉璃一样的腻色,隐隐月华临身,婉转空灵,天地为之静然。

石木草呆呆地站在几十步外,眼睛直直地看着溪水中的人。

忽然一道白影于眼前一闪,石木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纵白扑倒在了地上。

“谁?!”

那人立觉,一声冷喝,肃语凝声。

刹那间回转过头,看向了石木草所在。

月一样清冷的柔光晕染在他绝美无俦的脸上。

被白狼压在地上的人瞳孔一缩,只觉胸口一紧,一阵天旋地转。

水中的人眼中也是一惊,怔着神色。

许久回过神来,石木草脸上惊白,腿一软手足无措地从纵白爪下往后移,哆哆嗦嗦地倒退爬开:“你你……你是人还是妖……怎么……怎么……”这么美……

云萧愣了愣,想起脸上的易容刚卸下还未来得及换上新的,不由怔忤了一瞬。

“我……”犹豫再三,云萧迟疑着唤退了纵白:“纵白,放开二姐……”

石木草听见他的语声,才似惊醒般抬头看清身上压着她的正是长时跟随云萧的那匹白狼。

脑中蒙蒙地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水中的人整了整衣襟,而后回身过来,轻抱拳与她道:“……二姐,是我云萧。”

石木草双手倒撑在地上,眼睛眨了一眨,有些讷讷地看着那月光下不太真实的人:“你……你说什么?”

青衫尽湿的人慢慢从溪涧中踏上来,长衣覆身,数十步外宁然如月,遗世而独立。

月光下肃立的身影挺拔修长,一头乌发垂然于后,清水滴凝,暗色流光婉转如夜华。他安静地看着地上的人。

眼如墨璃,黑白点映。

额间一朵赤色樱花绽开三瓣,如血如烙,印在冷白得仿似长年不见日光的脸上,赤白相映,冷艳逼人。

石木草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眉眼间能寻到一丝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和让人无法忽视的隐隐傲气和清气,仿佛是与生俱来,那张脸天生便带着的,清高傲岸,艳冷独绝。

南荣家的人。

石木草几乎一瞬间就肯定了。

心头陡然复杂万分,怔怔看着这个毫不设防,步步走近自己的少年。

“二姐……”他向自己伸出手来,口中以兄姐相称,欲拉她起身,面上温和而沉静,安然若素:“……我是云萧,这是我本来的样子。”

石木草怔怔地被他从地上拉起,呆呆地站在他的面前:“……云萧?”

看见他默声点头,眼神清明而温浅……那一瞬间心头积沉许多年的彷徨和怀罪,猝不及防地积涌而出。

他是南荣家的人……他竟是南荣家的人……

石木草面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转身回走,走的犹如失魂丢魄。

云萧愣在原地,目中有惑地看着她步步踏远一言不发地走向寨中。

低头间思虑一瞬,终是回到溪涧处匆匆换上易容,默声跟了上去。

次日晨时,石木草失神地拉开自己石屋的门,便见了门外站着的青衫少年。

“二姐……”云萧见她出来,立时上前一步唤道:“昨日……”

石木草愣愣地看着他轻肃温和的神色,面上易容过后,风华尽掩。

音如琴响,两年如亲姐弟般相拂照顾下来却早已习惯。

他如一介寻常少年般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清霁沉静,虽见肃俊端然,但比之昨晚倾城容色,实难以相比。

“你……难道是在这里守了一夜?”

云萧闻言微愣,而后轻轻点头道:“不知二姐做何想法……师父有命,在外须以易容示人……所以云萧才……”

他面上几分难色,看着石木草,言辞间多有犹豫歉赧:“……我本貌……长得像妖么?”他似有些尴尬,极为犹豫道:“难怪师父吩咐……”

石木草一愣。

他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心下一时竟不知为他庆幸还是叹息。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石木花直直地看着他:“你没有幼时的记忆?”

云萧微怔,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此事。犹豫着点了点头:“是没有,我十一岁从归云谷中醒来……师父说过之前之事我不必再忆……所以云萧从未想过。”

十一岁……五年前……正是南荣家被灭的时候。

石木花怔怔地看着他平和的面色。

他根本不知道他那张脸在这个俗世里,能牵动多少人的心魂。也不知道自己的容色足以冠绝天下,是这个江湖曾经不可逼视的绝世之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南荣家的人。

“你是对的……”石木草突然道:“……你师父,是为你好。”

云萧愣了愣。

一株遗世的绝美残樱,孤然凌落于世,再没有连城庇佑,也没有显赫的家世相护。石木草在心底叹了一声,确实唯有叫他自己成长得足够,才敢让他以本来身份示以天下人。

可幸,当年他遇到的是端木若华。

石木草重又露出昔日憨然可亲的笑来,轻声道:“你听你师父的话,永远做云萧就好,这一张脸就挺好的。”

“二姐?”

石木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眸中是极隐晦的伤怀:“二姐也只想看着你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她敛目笑了起来:“二姐会帮你保密的……下次要小心些,切莫像这样随意叫人看见了。”

云萧略有迟疑地看着她,而后点了点头道:“谢二姐。”

“没想到平日里对着我们都是易着容的……你这易容术竟连二姐我都能骗过。”石木草忍不住又道。

云萧笑了笑,谦声道:“我的易容术终还是粗浅的,否则昨日也不会在鬼爷爷石屋里被二姐看出不妥来……实则我手中原本有一盒朋友送的玉颜膏,易容后抹上它就可助我掩去易容痕迹,不叫旁人看出,但前日里已经用完了。”

石木草一愣:“难道是南疆巫族独有的玉颜膏?”

云萧回忆着道:“好像是南疆所有,似乎并不易得。”云萧微赧道:“我前日里见七嫂要下山去,曾托她帮我于胭脂水粉铺中问一问,却并没有。”

石木草闻言心思一转,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竟让七嫂帮你买胭脂,以她大嘴巴现在定是全寨子人都知道了,定以为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呢!”

云萧面上更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石木草想起什么,恍然道:“哦哦……你定是前日里刚托过她是不是?正是我传信说这几天回来的日子,难怪五婶她们看我的眼神儿那么……那么……”她不觉又捂嘴笑了起来:“定是以为你想买什么玉颜膏送我了!”

云萧忤在原地,似是完全没有料想到。

“好了好了,你快回自己屋去吧,再站在我屋子前面,不定还要传出什么话来!”

……

“昨天三公子守在二小姐屋子前一整夜呢!”

“一整夜?!”

“是啊是啊,早上起来老婆子还看见他在!”

“是为了送那盒什么玉颜膏吧?”

“保不定就是!”

“我看是了。”

“我看也是。”

“……”

云萧从几个寨中孀妇身后走过,怔忤许久想要与她们说清楚。“五婶,七嫂……那个……”

几个妇人一看是他忙拾掇了就走:“三公子面皮薄,快走快走……”

眨眼间剩了少年独自一人凌乱于风中。

秋风吹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受下三姑六婆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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