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父撩不动

作者:烬天翼

公输夫人目中有愧,“我本不欲置谁人于死地。便是雨儿,虽非我亲生,我也不曾想害他性命。”

郭小钰柔和笑:“吉人自有天相,你或许该多忧心自己一些。”

公输夫人抬头看着素衣女子:“青娥舍的人与云萧公子有仇?”

“或许无仇,只是现下想要杀他。”素衣的人面色柔浅:“或许想要杀的也不是他,只是通过夫人,让她们确实来对他下手。仅此而已。”

郭小钰转步入阁。

门外妇人目送一刻,默然垂目,半晌后,转身离去。

素衣女子走入冷雾阁院落,忽见月明星稀,红枫残落。

女子蓦然走近几步,在凋零的枫树下拾起一片枯萎的残枫。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说过不会让蛊虫入你师姐体内……”轻轻叹了一口气,素衣的人垂目看着手中那片枯败的红枫,恍然怔神。

抬头来满天残叶飘拂,夜寒星疏。

一如那一年,长街烟火离离,她蜷身在街角墙边,红衣的人咧嘴笑着递给自己的那一个糖人、和一锭碎银。

恍然一笑,温和柔浅。

你终会知道,我从未骗过你,且终不会骗你。

“影主。”一道身影隐于枫树之后。那人平声唤道。

郭小钰头也未抬:“……是影木。”

隐隐绰绰的翠色身影默声而跪:“主人让影木传话,端木意外出谷,与碧宁郡主一者来此一者折往青风寨询问云萧情形,不日恐将至,主人命你退。”

“他还是唯独对那人护得紧,一分一毫也不容我们动得……”树下的郭小钰轻轻叹然。“我已知晓,你退下吧。”

“影主。”树后的身影忍不住再唤了一声:“影人很担心你,你武功已失,莫与他们正面交手。”

郭小钰手抚枫叶,轻轻颔首:“本也无意置云萧于死地,那人一来,便更渺然。”

树后之人不语,风声簌簌。

“傅怡卉已死,还余另一人我亦有打算。”郭小钰抬头来,漠然望远:“主人说的不假,梅疏影此人我并无把握……便待折了余下那人,即回。”郭小钰起身,以手中红枫轻轻拂去衣摆尘埃。“你自回去禀明。”素衣曳然,慢步踱过院落:“下次若来,莫要再去惊动梅疏影了,此人心性极敏,你且小心。”

树后翠色身影一震,跪地未起:“是,影木谨记。”

素衣的人推门入室,转身来轻轻阖上门扉。想起晨时叶悦随意指给她看的跃然白影,眸中禁不住又是一柔,温然如旭。

转步近榻,明黄的烛火亮起,昏黄暖慰。

院中树下的那人看一眼,方才垂目起身,悄然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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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阁中,云萧执手把过公输云的脉,眉间微一怔。

公输竞面色忧怆悲极:“云萧公子,庄主他可是时日无多了……”

青衣的人转目过来看了公输竞数眼:“脉象仍虚,但并无危状……更无死状。”

公输竞手抚胸口:“还好还好……”

云萧转指又看了看脉,心下微惑:“公输庄主今日应是渡蛊未成,但脉中乱绪却有平复之象,似是异物有所消减……”

“莫不是回光返照?!”

青衣的人便又转目,看了公输竞数眼:“……是好转之象。”

公输竞手抚额头:“还好还好……”下瞬回神,面色一惊,大喜:“真哒?!”

云萧但见管家面上抑制不住的欣喜,便也忍不住笑了笑:“确是微有好转。”

公输竞感激涕零:“多谢云萧公子!有劳公子了!我这就去通知夫人!”

云萧温然点头,“夫人若来,可再请她查看蛊虫一二,或许可有转机。”

公输竞欣然点头:“公子说的是,或许便是庄主体内的情人蛊感知了另一蛊已死,慢慢消弥于血中了……”

青衣少年看脉少许,便也迟疑着微微点了头:“或是如此。”

“夜深了,公输竞先送公子回阁休息。”

“有劳管家,云萧明日再来探看庄主伤势。”

“公输竞先行谢过公子。”

少年回以一笑,起身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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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罢,头七已过,祭剑山庄内飘拂的白幡尽数去了,唯留公输雨所居的雨帘阁白色醒目,阁中主厅布置成了灵堂模样,放进了风朗朗的玉棺。

莹莹如玉的薄棺内,影影绰绰的女子面容一如生前灵动娇巧,阖目如眠。

奶娘抱着出生未足月的奶娃娃亦住在雨帘阁一间暖厢内,叶悦每每见之便又怒又怜,争不住要落泪。

悄然秋尽,上冬月始。

寒意慢慢漫心间。

云海阁内,青衣的人敛目道:“公输庄主的伤势确已好转,体内异物逐日而减,于今已难诊出,再行服药调养,不日即醒。”

公输夫人与公输竞再行道谢,派人送少年回明月阁。

待得青衣少年走远,公输竞垂首感激道:“此次小少爷能转危为安,幸得云萧公子出手相助。”

公输夫人目有深意:“确是多亏了云萧公子。”

公输竞抬头看向公输夫人:“夫人,那冥颜珠之事何不据实以告,云萧公子本是通情达理之人,又兼清云鉴传人高徒,是可信之人……”

公输夫人面色沉下三分:“他确是可信之人,不可信的……是妇人而已。”公输夫人移步慢慢走出公输云寝楼。“竞管家,冥颜珠关系着一个被灭门的世家,老爷从哪里带回的它一直讳莫如深,此次若非云儿将它取出,连你我都不得而知……可他,究竟从何得来的消息?还有那梅疏影,有他在一日,老爷便不会回庄。”

公输竞一震:“是……是因了五年前那件事?”

公输夫人眉间紧拧,回转目来眼中覆了寒霜:“此事一次也不许再提。”

公输竞往后退了一步:“……是。”

妇人叹一口气,移步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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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小径。

青衣的人步行回明月阁。

突见一侧花坛中植有一株红枫,叶零枝枯红恹满地。

目中莫明一怔,似见红衣翩然,轻舞如蝶,或笑或怒或来或去。竟不由自主地现了脑海中,辗转徘徊。

少年犹不自知,怔神间一道黑影一跃而近。玖璃抱拳恭声:“云萧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少年一怔,继而又微震,醒神过来,目中便有些惘然和复杂,又有几分尴尬。

云萧轻咳了两声,垂目道:“有劳玖璃护法。”

玖璃微一点头,领了青衣的人往清风阁去。

拐进长廊疏径,相隔几步的另一条长廊上,红衣少女手中持剑快步走过,身后跟着一位蓝衣少年。

阿悦看见云萧便一下子止了步,站在长廊下的枝芫一侧,愣愣望来,张嘴想要出口唤他,却又默声。

公输泉便也停下了脚步。面带笑意地向青衣少年拱了拱手:“云萧公子。”

青衣的人面色微霁,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面色淡泊地抬手回了一礼:“泉公子。”一言毕头也不回地越过玖璃率先向清风阁走去。

玖璃微一怔,随即跟上。

回首间已不见两人身影。

公输泉愣了愣:“云萧公子怎么未跟叶姑娘打招呼?”公输泉绕到红衣少女身前,皱眉道:“倒似有意避着你一般。”

阿悦小脸涨得通红,眼眶微热低头自语道:“他以往哪怕生疏客套,也没有像这样刻意避开我过……但是自从那晚我在灵堂上伤了他的手……”

公输泉讶然:“原来云萧公子手上的伤是你刺的?”

叶悦抬头来才察觉身侧还有人,但觉失态,闭口不再言语,转面头也不回地折往雨帘阁:“我要去探我师姐,改日再指教你剑法。”

公输泉一听顿时耸下两眉,不依不饶道:“叶姑娘方才才答应指教我剑法,现下就要反悔。”言罢手已顺势拉住了阿悦小臂。

叶悦脸上更红,柳眉倒竖,蓦然拔剑道:“好!我现在就指教你!”言毕转剑向后就是一记横削。

公输泉吓了一跳,狼狈跳开,顿时面红耳赤:“你……你……”下一刻有些怕怕地拔了腰间的剑:“好……好吧……”

但闻剑声铿然。

……

踏入清风阁,一记竹管迎面射来。

青衣少年回神来一把接住,竹筒附指贴面,已是惊险。

花亭里的白衣人面色是一贯的悠冷,语气傲然:“小子有心事。”

云萧步入花亭,行礼过,拂衣落坐。

玖璃跟随,立身至梅疏影一侧,面无点波道:“云萧公子方才在回廊上碰见叶悦姑娘,只当未见,不见行礼即快步走过。”

青衣的人愣了愣,不由得对梅疏影身侧之人侧目而视。

玖璃面无表情,又如平常般向少年行了一礼。

梅疏影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继而挑眉看向云萧:“本公子不曾见你失礼于谁……”蓦然靠近几分,梅疏影以扇柄在云萧眼前画了把剑:“你讨厌她?”

少年人一愣,本能摇头。

梅疏影眉目一扬,又画了朵桃花:“莫不是喜欢她?”

少年人一震,本能摇头,却又怔住。

梅疏影长眉斜挑,越挑越高:“那你便是喜欢她了。”

云萧怔怔地坐在石凳上,眸色有一瞬间极为清明澄澈,有一瞬间又极为空茫繁复,少年人蓦然低头。未承认,也未否认。

最近心绪无由而乱,有时竟有不能自主之向,可是寻常?

肩侧蓦然被人一敲,一纸玉扇压了上来,云萧抬头来但见梅疏影面色凉薄:“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都如你这般,不必在意。”

玖璃平视前方:“公子不曾这样。”

梅疏影冷目:“需你多嘴?”

立于另一侧的璎璃看了梅疏影一眼:“公子似是至今还未‘情窦初开’。”

话音刚落白衣的人转腕间玉扇一扬,已敲在了红衣女子哑穴上。

“再敢置喙一句,本公子叫你们永远开不了口。”

双璃面色一变,随即噤声。

云萧温然道:“梅大哥唤我过来是为何事?”

不知是因双璃,还是因为其他。

梅疏影尚且悠然的神色陡然现了寒意:“看竹筒。”

青衣少年回神过来,将先前接下的竹筒取出,倒出筒内的纸笺。

一眼看罢,青衣的人心下猛然一窒,竟极为刺痛。

作者有话要说:八卦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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