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雪岭一隅,赫连绮之看着回首望向一处的少女,微拧眉问了句。
“我好似看到他又经过了那里……”拉巴子有些痴怔地喃了一声。
“他?”瞥了一眼少女神色,赫连绮之禁不住嗤笑了一声:“你说的是那小子?”
拉巴子回神来便不回答了。
赫连绮之冷冷道:“此子,最好是与那个女人一齐死在了这片雪岭中,否则,将来必定成为夏国人人得而诛之的孽障。”
拉巴子震了震道:“赫连先生何出此言?”
“因为我说过,他的师父就是清云宗主……你以为,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可我见他对他师父极为爱护……”
赫连一笑:“是呀,极为。”最后那两字言语间如此阴阳怪气。
拉巴子听着不喜,微蹙了蹙眉。
“自离开那处洞中温泉,先生心情似乎好转不少?”
赫连绮之看着手里一方八卦罗盘道:“那是自然,有了这方玄铁罗盘,中原的祭剑山庄我们便不用去了。”
少女面露惑色:“为何?那先生所说的惊鸿弩……”
赫连一把举起手里硕大的罗盘,笃定道:“此物乃是用罕见的极韧玄铁所制,上面的阴爻阳爻可拨动千万次亦无损坏,它便是制造惊鸿弩最好的炼材!”
男子稚嫩的娃娃脸上显露出难得的兴奋,看向少女续道:“它原本应是一个极为庞大的阵式开启钥匙,也是极为重要之物,将它掩藏在洞中的人必是想要日后来寻回……我虽一时不明阵式与此罗镜钥匙所对阵法,但这方玄铁若被制成‘惊鸿’,必定可以一弩动天下,其力震雷霆。”
赫连绮之眸中光亮极深:“只要用弩之人功力不至于太浅,其威势便无人能挡下。”
拉巴子闻言目中有惊色闪过,片刻后凛神道:“如能照先生所说,自是好事。”
赫连绮之冷笑了一声,抬头来道:“如此,我们往北出雪岭,尽快赶往塞外。”
少女看他一眼,回目应下:“好。”
禅西四人跟随他二人身后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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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绿叶将要来的数百广陵郡驻兵分散在雪岭之中三五成行去寻,自己则独自一人纵马行入岭内深处。
白雪皑皑,一片凉芜,数日下来寻人未果心已急凛至极。
绿衣寒肃冰冷,纵驰在南面的山谷中。
忽然瞥见后方几骑骁骑围着一人赶来,叶绿叶看清了为首之人是谁,勉强收敛心神放缓马速半走半候来人。
“叶姑娘。”
“文大人。”
少许后,叶绿叶向身侧骑马在旁、马后跟随着几名骁骑的文墨染颔首淡道。
“是这样……姑娘来寻的这一片南面山谷,距闻有一险谷,深约百丈,为雪所覆,人行于其上难以察觉,极易掉入其中,墨染故而想来提醒姑娘一声。”两人并排骑马在前,文墨染紧紧裹着身上厚厚的长麾,细白的面上微现僵紫,语声也有些冷得发颤,不如平时那般稳。
叶绿叶回目看了他一眼。“大人离轿深入岭中,便为告知叶绿叶此一事?”
文墨染静静柔柔的面上浮现淡淡嫣色,微低头敛声道:“姑娘独自一人来此寻人,恐有失,墨染既知有险,过来提醒姑娘一声是应该……”
叶绿叶又看了眼他身后几名骁骑,目中之色好似便在怀疑这些人都是哑巴,开不了口,传不了话。
“叶绿叶谢过文大人提醒,此地风急雪凛,大人请回吧。”
两人说话间马儿慢慢踱步向前,文墨染低垂的视线望见面前雪地似比别处薄上一层,心下便一凛。
“叶姑娘!”文墨染霍然扬声,伸出手去突兀地抓住了叶绿叶的手腕。
绿衣的人眉间微蹙,冷面间正欲回目,便见身下之马前蹄踏脚之处突然往下一陷,与此同时马下四周之雪迅速跟随陷落,猝然崩塌。
叶绿叶目色一凛,当即飞身而起欲点马背纵掠退开,只是右腕被人抓住一时桎梏。
“大人!”身后的骁骑眼见文墨染马下之雪也跟随塌陷,语声一急,便欲拍马来救。
“不要靠近!”
“莫要过来。”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目斥了一句,只是扬声不及几人已奔近了几步,地上之雪受到震动崩势更快,一整块地往下塌陷下去。
“退回去!”叶绿叶冷斥一声,手腕一转反手拉住文墨染便欲飞身而退。
几名骁骑不敢有违,立时急步后退,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雪球打在文墨染身下马臀之上,力道不浅,那马儿本已受惊,吃痛之下一拱一挣,原本已放开的马缰竟又套回了文墨染微垂的腕上,叶绿叶拉起他欲要飞退本无难处,飞身而起之际所拉之人重力陡加,一时没有料到,整个人猝然下坠。
“叶姑娘!”文墨染一刹那间面色极白,仓促地想要甩开她的手往上推她一把,叶绿叶见倏忽之间两人坠之已深,原本欲要放开的手被他一甩眉间微微蹙了蹙,便没有放开。
绿衣的人半空中旋身一转,一把将文墨染拉近抱起,下落中急速看向身边岩壁,足尖轻点急速踏落缓冲跟着文墨染被马缰缠住的右腕不停下落。
那方雪窟窿之上,偌大的一块地面突然陷落出一方深谷,几名骁骑退守谷边,面上仍震。
突然前排右侧的那名骁骑转目看了一眼左侧的骁骑之首。
“流云……你方才……”可是做了什么?
骁骑之首肃面:“大人硬要来此,我想应是此意,故而助他一记。”
其余几名骁骑一凛神,皆满目崇敬:难怪流云大人能当骁骑营之首……
众皆肃面,垂首看向面前深谷。
穆流云吩咐道:“叶姑娘于江湖武榜排名第四,我等都较她不及,再稍候一许,应就会带大人上来。”
“是!”
.
深崖之底,紫衣的小丫头拿着一把长剑在早已被烧成炭的虎皮上戳来戳去……
“还有没有肉啊……有没有肉啊……阿紫好饿好饿啊……”
公输泉有点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小声道:“阿紫姑娘……这三天你拖下来的这只死老虎你一个人吃了大半……我们三个人才吃了一小半……实在不该是你喊饿啊……”
阿紫小脸一皱,双眉倒竖:“什么死老虎!它可是我的乖黄!”
一侧崖底石边,传出一声极为阴冷嘲讽的嗤笑。
阿紫手里长剑指了指:“你……就你……你笑什么呀~”
“笑个恬不知耻的臭丫头!扒了虎皮,拆了虎骨,烤了虎肉,且是架起黄虎的骨烧着它的皮毛烤黄虎吃,还好意思口口声声叫着它乖黄……”叶兰冷冽:“当真是恬不知耻!”
小丫头两颗亮晶晶的大眼真挚无比地望着他:“为什么我扒了它的皮、拆了它的骨、烤了它的肉……就不能叫它乖黄呀??”
“能!当然能!你还能一直用剑戳着它的灰……就是不要拿别人的剑!”
阿紫眨眼:“我拿的也不是你的剑呀~”
“我要是用剑,现在就丢过去戳死你!!”
叶悦轻轻拉住倚靠在石边的叶兰:“四哥,不要动怒了……你的伤要紧……”
“她再不把越女剑还你,你我联手夺回!”
叶悦脸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愤忿之意:“我没想到她一句借去玩玩……会是烤虎肉……否则……”
叶兰脸色铁青的看着不远处的小丫头,这三天来,他们三人、三人之物,几乎已被这臭丫头借玩耍尽。
紫衣的丫头呶了一下嘴巴:“呶,还给你,我也是看你随身带着两把剑才帮你拿一会儿的嘛。”说罢就极随意地把剑丢给了阿悦。
叶悦一把接住,立时拿出一方锦帕来擦剑身:“我师姐的遗物……好不容易公输家交还了我……我以后再不会借你了!”
阿紫浑不在意地呶了呶嘴,极小声道:“反正也没有肉烤了……不借就不借嘛。”言罢抬头望向难以望尽的上方崖顶:“好饿……阿紫好饿……上面要是能掉下来吃的就好了……”
突然一堆积雪迎面砸下,紧随之两声骏马嘶鸣急冲而落,冷白的日光雪光霍然照在半山腰的崖壁之上,虽未能及底,却如一盏明灯点亮某人的眼。
阿紫直直瞪目盯着那两匹飞速摔落下来的马:“好大的烤肉!!”
底下三人闻言一呆。
侧目。
突然又听那小丫头大声叫唤道:“大师姐!!!”
光影明暗中,能看见一方绿衣扬落飞旋,迅速从上方崖壁上踏落轻点而下,势如风,疾如雨。
那是……?!
原碧宁郡主叶绿叶……!叶兰心下一凛,当即震慑。
此人是清云鉴传人大徒,这臭丫头唤她大师姐……原来她是那清云宗下以贪玩胡闹著称第三徒紫无命!
黑衣男子不动声色地微眯起眼。
原就有仇,此下更是不容放过。臭丫头,若让我逮到机会,我必弄死你!
待那绿衣之人落定立身,叶兰目色一愕:文……大人?
叶悦则是霍然瞠目,讷讷地站起身来看着那绿衣女子。
碧宁姐姐……
身……身法好快!好厉害!!
公输泉极为崇拜地定定望着女子。
叶绿叶还未落地,听闻那一声熟悉的“大师姐”眉间便皱,双脚点地后还未来得及抬头,某人便撒开蹄子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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