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不禁都皱起了眉,巫山秋雨抬头直视梅疏影,面色不善道:“惊云公子此话何意?”
梅疏影转目回视了她一眼,复又看向墨然。后者目中不复温然,看着他露出两分轻寒之意。
梅疏影道:“诸位若是以为昨日毒堡之事便是结果、已然结束,就着实太小看那影网幕后之主了。”
众皆一震。
梅疏影又道:“丐帮即影网。所以其与我惊云阁相斗十数年,屡屡能全身而退且多次截获我惊云阁讯息闻筒……只因其原本便是我惊云阁讯息来源的上线之一——丐帮。”
蓝苏婉此时颔首,柔而静道:“便如梅大哥所言。而那素衣女子即是丐帮帮主郭小钰,亦是影网影主。”
众人闻言转首看了这蓝衣秀丽的少女一眼,而后垂目沉思,满面肃重。“没想到本为武林正派之一的丐帮,已沦落至此。”思之而抑,一时皆无话。
“昨日惊云公子曾提到与他们为伍的黑衣女子是齐鲁半壁山庄的人,那冷家与昨天的事是不是也有关联。”陈海麓忽又出言。
梅疏影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直至今日,冷家的人毫无所知,与你等一般,不过是一尾釜中游弋的鱼虫。”
陈海麓被他说得一震,面渐红耳渐赤,心中有火慢慢腾起。
厅中众人也觉难堪,想要出言反驳又自省不是对手,只闭口不言。
诗映雪却是瞩目半晌,望着白衣红梅之人微微一笑:“‘人如红梅惊艳,舌如蛇蝎狠毒。’惊云公子盛名在外,确实不假。”
白衣公子身后的两人不免又要转目四顾,装傻充愣,只当未闻。
梅疏影回视于诗映雪,亦是悠然一笑:“多谢诗圣姑赞誉。”束音为线,复又道了一句:“此前夺草失礼、留信互商之事,亦谢过。”
雪纱拂荡,诗映雪垂目一礼。“公子客气。”
“如此,我等应知影网已为武林之患。”端木若华静坐椅中,慢慢道:“其主郭小钰虽不会武,却善诡谋,诸位如要追查相抗,与之对敌,望能小心。”看了梅疏影方向一眼,端木若华再道:“且梅阁主言及毒堡之事许还未尽,诸位不日归途,亦当谨心。”
“谢先生嘱言。”众人低声应了。
郑心舟抬手向厅中上首二人抱拳一礼,平声道:“如此前事多已明悉,我等今日便离堡回舍,会将此行之事向舍主舍监禀明,与影网追查相抗之事必不推辞,如有消息会及时知会诸位……在此便先告辞了。”
巫山空雷回一礼,抱拳道:“再会。”
端木若华亦点了点头。而后温言道:“端木与劣徒尚欠娄舍主与陈长老一诺,来日必至徐州登门拜厄。”
秋心舟、宛亭芳俱起身,二人与江山秀领青娥舍诸女揖身一拜道:“我等必诉与舍主、舍监,一齐恭候先生。”
而后再与堂内众人见过礼,最后再向梅疏影抱拳一礼,便大步行出了正厅。
厅中之人目送其离去,也欲起身而离。
此时那扶椅而坐的陈海麓突然又道:“在座诸位都好似忘了,本庄主却不能不提,敢问清云宗主此前那名控制手下傀儡伤杀江湖人无数的女了关在了哪里?欲要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四下之人也都转目看向了木轮椅中的人。
“是了,那名女子竟能以笛音操控多名黑袍人放出□□,且黑袍之人所使应是千机血弩无疑,这本应是虞家之人才能造出的劲弩,箭上之毒亦是,此女身具异能熟谙虞家机弩、剧毒使用之法,不知是何身份。”
“既是抓到了活口,也可从她口中拷问出影网之众的底细,便是死也不能让她死得舒坦!”陈海麓微微拧声道:“归云谷若是不擅长拷问之流,可将她交给我天凌山庄来处置。”
此时一道身影翻身而落,紫衣娇小,烂漫活泼。蹦蹦跳跳地快步入了大堂内:“谁说我们归云谷不擅长拷问啦!我们归云谷清云宗最擅长拷打拷问了!什么扒皮抽筋、凌迟插针、灌铅梳洗割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抽肠子挖眼珠拔脚指……天天玩哩。”
厅中几个女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竟有几分当真的神色。
蓝苏婉哀声一句,垂目轻捂脸。
叶绿叶神情一冷,直直看向来人,寒肃道:“胡说什么!还不退到一边,又给师父丢脸!”
众人回神过来,看着这紫衣女娃儿愣了愣神。
心道这紫衣女娃儿便是传闻中此一届清云宗下最为贪玩胡闹的三徒紫无命了,小小年纪,武功却高强无比。
昨日院中众皆有目共睹,一时无人敢小觑她。
阿紫猫着身子从叶绿叶面前窜过,一脸嘻笑地挨到了端木椅侧,伸手便抱住了白衣人一臂:“阿紫这么可爱,才不会给师父丢脸呢!师父是不是~”
端木若华端坐大堂最主一位,闻言侧首,望向身侧紫衣人儿。
白衣无尘似映轻辉,虚无的眸中有一瞬间竟似有流光划过。
椅中之人原本淡漠沉静的神情宁和许多,温而怜之地轻唤了一声:“阿紫。”
厅内众人闻之不由轻震,心下当即道:曾闻此一届清云宗传人之徒中,最受端木先生怜疼宠护的反倒是最为贪玩胡闹的三徒紫无命,本道是假,却不想竟似真的。
紫衣的小丫头当即咧嘴一笑,眯着眼儿蹭了蹭白衣人。“嘻嘻,师父最好了~”
白衣人垂目而静,蜷起的指尖轻轻颤瑟,感受着身侧之人的气息与温度,心头微微一疼。有些恍然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叶绿叶见之眉间拧得极紧,似乎是想像以往那般开口斥言,只是转目一静,又强止了。
云萧与墨然皆不由自主地转目望着椅中女子眉间温怜的神情。
梅疏影立身厅内,睇目一眼,又迅速别开了眼。
“那归云谷的意思,那恶女将由清云宗门下亲自来拷问底细了?”陈海麓直直盯着紫衣人儿,没好气道。
阿紫扬声便道:“那当然啦,人是我们家小云子抓的,当然是我们归云谷说了算!”
陈海麓重重一哼,“此女伤杀江湖中人无数,在场之人有诸多亲友死在她的手里,即便是清云宗主,也不能包庇了此女!定要好好严惩才行!”
众人对视一眼,虽未出声附和,也是默认赞同。
端木若华端坐椅中,一时未言语。
阿紫立身椅侧,当即嗔声道:“谁说我们清云宗要包庇她啦!当然是拷打拷问了~只不过那个女人现在已经被我毒傻了,只听得懂我一个人的话了。”言罢小脚一跺,朝外便唤道:“你进来!”
下一刻身着虞家弟子服的沧桑女子便迈步走入了大厅内。
众人转目看见,当即一骇,不由怒声:“你……竟不将她捆住关在地牢内!”
“有什么关系?”阿紫蹿上前去,绕着立身大堂之上、身着暗紫色紧袖长衣的女子踱了两步:“反正她现在听我的话,又不会再把你们怎么样。”
众听闻只觉几分难堪,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道:“昨日中毒受制,今日她又能将我等怎样!”
端木便出言约束了一句:“阿紫。”
紫衣的人儿当即收敛了言辞,厅中众人也随即噤声。
“紫姑娘说此女已被毒傻又是何意?难道意指就此放过,拷问之事也进行不了了么?”
阿紫闻声看向陈海麓:“你是不是和她有仇……对哦,你儿子好像脖子被她操控的傀儡人一箭穿透了,是有仇的。”
“你!”陈海麓心中惊痛,怒目拧声而起。
“阿紫。”端木若华再唤了一声,此声便有几分沉肃了。“不可轻言他人丧亲之事。”
紫衣的人儿当即哦了一声,垂下了脑袋。
“原本抓到影网留下的歹人便可拷问出影网诸多底细,今日却因你这丫头一句毒傻了就想粉饰过去,置昨日枉死的众人不算,还放此女随意走动,未免也太荒唐了!”陈海麓厉声道。
“她操控别的傀儡,现在成了我的傀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恶有恶报啦,难道不好么?”阿紫随即道。
“这……”堂内众人讶然一刻,忍不住私议轻语起来。
“我看她的模样,可不像是个受人操控的傀儡!”陈海麓厉声一句突然抬掌就向厅中女子拍去!“说!影网之众现在藏身在哪里!还有何人!”
紫衣的人儿眼中冷光一闪而过,瞬间驰至挡在了虞韵致面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阿紫的东西,凭你也能碰?”话音未落一掌迎上,掌中内力透体而出,气劲如浪,顷刻将陈海麓推出数丈,撞翻了他所坐的朱木椅。
白衣的人左手掌心一动,语声立沉:“阿紫,不许动武,更不得无礼。”
众人看在眼中更见震色骇色,巫山秋雨的眸光都沉了沉:这紫无命的内力未免太深了……
云萧听闻女子语声立时看向白衣人,脑中不由忆起昨日阿紫双刀齐出时的颠狂之态,心中忽然一凛,目光移向端木若华拢于袖中的左手。眼神凛冽起来。
叶绿叶面色一寒当即闪身上前,一把扣住了阿紫右手脉门。“还不与我退下!”
阿紫一震,眼中微光一闪,垂目又哦了一声,顺从地随着叶绿叶退下。
“臭丫头!你真以为我陈海麓斗不过你么!”面色已是铁青的陈海麓扶椅而起,一掌又向厅中女子拍去。
作者有话要说: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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