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战乱年代后

作者:两言三拍

假山后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那边的风云变幻,还在继续说着:“主君也是够宠爱三娘子的,女君的孩子没了,都只是罚着去乡下的庄子住了几个月,我听上门的大医说那可是极有可能是个男孩,生下来就是府上的第一位小郎君。”

另一个人也赞同道:“听守门的老媪说,三娘子离开时携带东西足足装了三马车,哪像是去受惩罚,说是出游还差不多。这府上的其他十位女公子可没三娘子这个待遇。”

“而且就在前日五娘子只不过向主君撒娇要了件小首饰,就被训斥了一番,说她骄奢淫逸,把五娘子都给说哭了呢。”

说着说着,两人又是一番感叹,三娘子真不愧是府上最受宠之人。

这府上人口众多,古代也没啥业余生活,特别是对这些奴仆来说,生活过的千篇一律,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府上诸位主子们的私密事了,两个奴婢像是许久以来第一次接头一样,谈论起来没完没了,聊起八卦来声调更是起伏变动,一下子被郑文听到了不少事。

她知道了这府上主人不少,不过大多家眷都已经随着其他的郎君去外地复职,留在家中的也就郑文的世父世母一家,还有就是郑文一家以及郑文的大母。自家有姐妹七人,世父家有姐妹四人,合力组成十一朵金花,下一辈中硬是一个男丁都没有,在镐京城中也是一绝。

除了搞清楚这府上的人口外,这两位婢女还说了一些诸如什么二娘子对某家的郎君有好感啦,九娘子都快五岁还在尿床啦,十一娘子身体孱弱,前些日子又生了病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啦这些八卦,途中还谈论了几句府上的诸位男君和那位闭门不出的老夫人,不过这可能都是忌讳,两位奴婢不敢多说,含糊几句就囫囵了过去。

这两位都是情报人才啊,这消息打听的,在现代不进特殊部门都可惜了,她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感叹。

后来两位婢女其中一人途中好像想起什么事急急忙忙离开,另一人过了片刻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周围才慢慢走了出去,她们走后假山周围迅速恢复安静,郑文才若有所思地让阿苓松开不断挣扎的婢女,心想怪不得原身被罚去了下面的庄子,原来是因为闹出了人命,而且这条人命的含金量还颇高。

古人都讲究子孙传承,有个香火供奉自己,特别是这个年代似乎很是信奉鬼神之道,崇巫之风盛行,更应该看重男嗣才对,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应该一番毒打或者重罚才行,莫非原身的父亲真是非常宠爱原身。

郑文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哀叹一声,到底还是信息太少,根本推测不出来有用的结论。

被松开的奴婢是敢怒不敢言,不能对郑文发火,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阿苓一眼,阿苓被瞪地只能往自家女公子的身后躲,一脸憨厚无辜样,哪能看出刚才出手时的狠气。

郑文讪笑几声,把手中的簪子还给怒目的奴婢,说道:“刚才真是得罪这位姐姐了。”

那位奴婢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婢子可当不得三娘子的姐姐,三娘子这话失礼了。”

郑文想起这个时代的规矩,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和阿苓一样垂手安静站在一旁,和刚才暴起徒手制人时完全不一样,看着就是位貌美乖巧的小姑娘。

奴婢这才忍着怒气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裳袖口,手一抬指了一处方向说道:“女公子的居所就在前面,婢子就带到这里吧,等下婢子还要到女君面前回话呢。”话一说完也不待郑文反应,快速转身离开,步子匆匆,看样子是急忙回去禀报这件事。

郑文看着对方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对身旁懵懂无知的阿苓道:“阿苓,看来我们一进门就把人给得罪彻底了。”说完后又觉得不对,摇摇头,慢悠悠地向那位婢女手指的方向走去:“不,应该是本来就处在对立面,也就不称得上得罪了,你们家女公子我极有可能四面楚歌啊。”

阿苓不懂,只认真地跟随在郑文的身边,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剩下不懂地睡前再想想就行了,实在不懂再问女公子。

郑文没再多说,走了几步跨过一道门就看见了婢女所说的住处,虽比不上那位继母的住处,但空间也不小,里面家具俱全,她手指在靠窗的梳妆台上划了一下,并未有灰尘,看来是被人打扫过。

院中有两个粗使仆人,郑文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后让阿苓去外面找人打点热水回来,她准备简单地擦洗一下,她离开之前可是听那个继母说今晚上郑父要回来一起用膳,她还是把第一印象塑造地好一点,尽管只是她的第一印像,毕竟原身都和对方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了。

可再一想,这是她受罚后首次见面,她第一印象好一点,以后也好在这个封建大家长的手底下讨生活不是。

酉时过了又一刻钟的时间,这时候的天已经暗了不少,冬日的黑夜总是来临的很快。

外面来了一位陌生面孔的奴婢,对方来叫郑文去用饭。

等郑文到达的时候,桌前已经跪坐了一些人,还有两个看着差不多才五六岁年纪的孩子,身边都近身站着一位老媪,俯身伺候。

她一走过去,就有人主动打招呼,大多是唤她姊姊,只有一位年纪较大一点的唤她三妹。而且几乎每个人的语气都很是疏离,不多说一句话,看得出与她关系都不好。郑文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根据她们的穿着和年纪来猜测对方的排行,不清楚的直接叫妹妹。

就在一桌小姑娘组成小团体低声聊天,而郑文被孤立听了一耳朵镐京城中流行的衣物妆容后,两位封建大家长总算姗姗来迟,压轴出场。

看的出继母心机地换了一身衣裳,她面色如常地走进来,郑文一时也不清楚那名奴婢有没有成功告状。对方头发一半由玉簪束在头顶,腰间佩戴白玉,看得出来认真打扮过,衣服颜色比白日里穿着的鲜艳了不少,这个时代的衣物颜色很少,大多是深色、黄色和红色这一类,而且还不是鲜亮的黄和红,它们比较偏向于暗色,穿在人身上足以让人年老五六岁。偶有鲜艳颜色布匹出来,也是价值千金,有价无市。

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看着还很年轻,穿着深衣式袍服,宽大博带,长不拖地,腰间有宽带束腰,身侧佩戴腰佩,为镶嵌绿宝石的梯形玉牌,下面垂着各种色彩和材质的珠串子,是当下贵族的时兴穿戴。

桌上的几人纷纷站起,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就连那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也歪扭扭地行了一个礼,声音稚嫩。

旁边的仆从也都半伏在地上,唯一还跪坐在原地的郑文突然变得异常惹眼。

她眨了眨眼,刚好就对上了郑勷打量的目光。

郑文突赶紧面带微笑站了起来依葫芦画瓢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

郑勷在她身上打量一下,脸上带了丝可以看见的担忧道:“我家娥姁瘦了许多。”

鹅什么须?

不过愣了一秒郑文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她的小名,也就是乳名,古时候孩子难养活,处于某种迷信,家中长辈会取一些贱名,华夏历史上不少帝王的小名就是什么什么奴。

搞明白这句话的郑文瞬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看来自古以来只要儿女远行回家,父母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不过,这话该怎么回,虽然已经来到这里数月,可她基本全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度过,除了雎偶尔敢管管她,其他时候郑文就是放飞的野马。

于是乍一处在这煽情的现场,作为主人公之一的郑文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嘴唇蠕动几下,对着郑勷那张英俊年轻的脸,那句阿翁,我哪里瘦了这小女儿情态十足的话硬是哽在了喉咙口,半天都没有吐出来。

还是原身这爸的年纪和长相都太令人震撼了,让她这个心理年龄足足二十四的人到底过不了心底那个坎。

旁边的卫夫人最是见不得这爷两个的煽情戏码,赶紧唤了人上菜,对身旁的郑勷说道:“郎君,今日三娘子从乡下回来,途中一个多时辰,现在应该很是劳累,肯定早就饿了,其他的话等三娘子用完饭再说。”

郑勷连忙应道:“细君说的是极,是我疏忽了。”

几人总算再次跪坐在了饭桌前,桌上是由两部分组成,小桌和大桌,小桌明显要比大桌高一些,卫夫人和郑勷就跪坐在上方的小桌后,下放摆放着大桌前跪坐地是清一色的小姑娘,不提郑勷看着如何,反正郑文看着是神清气爽,觉得颇为养眼。

奴仆们开始上菜。

这是郑文在这个时代吃的最为正式地一餐,心中颇为期待,双目直直地盯着入口处,至于其他姐妹的一些小心思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仆从们端着食具依次从门口进来,先上来的是一份炙过的牛肉,应该是用铁串着烤制而成,中间还有东西穿过的痕迹,这份肉串才从火炉上取下来,滋滋冒油,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黑色碎末,应该是撒上去的调料。

她看着有其他人动了筷子后,才拿起竹木制成的筷子从桌上夹了一块。

牛肉很新鲜,炙的熟度也刚刚好,虽然调料没有后世的足,但也很好吃了,于是郑文又夹了一块。

紧接着主食,肉汤也摆了上来。主食是千篇一律的蒸饼和在粟米中加了各种蔬菜和肉食的羹,这些在庄子里,郑文都快吃吐了。

最后上的一道菜就很令人惊讶了,是一道生切的鱼肉,郑文看不出是什么鱼,不过厨师刀工极好,每片鱼片是薄如蝉翼,被筷子夹起来时都是透明的,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装着调料的器皿,有点像现代的生鱼片,不过郑文实在是不敢尝试,全程对这道脍好的鱼肉敬谢不敏。

她怕生鱼肉不干净,里面有寄生虫,吃完这餐就没了下顿。

毕竟这是一个连感冒都能死人的年代,警醒点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