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奚他们在村中等了两天都没有看见公子奭出来,只能带了两个人从盗洞下了墓,结果?刚一下去就看见昏迷躺在石椁中的公子奭,浑身冰凉,几乎快没了气息,脸色隐隐发?紫,可面上却很平静,躺在石椁中,似乎在做着?一场美梦一样。
当时,他们下去的几人完全被吓着?了,还是郑合上?探过公子气息尚在,齐奚才?松了一口气,几人合力从盗洞把公子奭从墓中带了出来。
但是公子奭恢复意识已经过了三四天,周围只有齐奚照料,其余的人他都不敢让他们近公子的身。
齐奚端着碗推开门进了屋子,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公子奭,面前的案桌上放着一件嫁衣,那是搜山的人带回来的,当时公子看见嫁衣时神色就变了,眼中突然多了一些光,之后他们周围的那些人几乎都派了出去,公子只留了几个人在身边。
齐奚走近了,就发现窗户被推开了,公子目光疏远,正看着?不远处的山林,这样的姿势齐奚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现在看见依旧会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在他心?目中,公子是一位心?思深沉的人,一向是算无遗漏。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心思不定的人却是因为一个人变得如此不同。
“公子,喝药了。”
公子奭目光移了回来,面色浅淡,嘴唇都有些泛白,眉宇间都是病气。
他看着?木托上的那碗汤药,然后目光又落在齐奚的面上,很浅淡,没有含着人气,“下面的人还没有消息?”
齐奚不敢隐瞒:“没有,他们说半月之?山下是走了一队兵马,好像是往汉中的方向去了,不过不知道护送着?什么人,还在探查中。”
公子奭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案桌上的那件朱玄二色的嫁衣上,衣服上并未其他的撕裂痕迹,应该是被主人扔在了山林中,不过手下的人找了一路,却并未发现其他的东西,应该不是盗墓贼他们扔下的,这件嫁衣上绣了金丝银线,用料十分昂贵,他们不至于那么不识货。
能扔下衣裳的只有衣服的主人。
他心?中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得猜测,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都热了几分,喉咙间的痒意也涌了上来。
六百年了,他这六百年好像一直都在做一件事情。
等到半个月后,山下的人传来消息,说一个月?山下有一队兵马而过,去了汉中地区的南郑,车队主人极有可能是汉中王夫人,而车队在途中是多了一个女人,不过眼上惯常罩着白纱,他们并不确定那个人就是公子要找的人。
几乎在这个消息从山下传上来后,公子奭就下令下山,这段期间他在山林中住了半月左右,身体养好了差不多,可终日思虑过多,脸上终是有些压不住的苍白和病色。
在这段期间陈仓的章王府不断发来急函,战事将起恐,陈仓有急,希望公子奭回去救援出良策,可是案桌上的急函已经高高垒起,竹简成了一个小山,马累死了一匹又一匹,公子奭依旧待在郑家老宅,足不出户,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山下的搜寻中。
在听到那个车队是接送汉中王夫人去南郑后,他立马让齐奚准备了人马,当天便带着人下了山。
为了赶路,公子奭甚至大多时间都待在马背上,等快要到达南郑时,身体因为长途跋涉受不了了,他才?回到了马车上,不过速度依旧很快,让齐奚在车中点了安神香,大多时间都在休息中,一行?人向南郑城中快速地赶去。
而郑文他们这边在大约一个月后总算入了汉中,到达了汉中的都城南郑,看见了城墙,刘夫人等一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他们就怕遇到其他的乱兵,途中有好几次遇到危险,还是郑文突然提醒才?勉强避过,就算这样的他们这队人马也交战数次,才?终于在一个月后到达了南郑。
现如今三秦大地和三齐大地皆是战场,三秦主要攻方为汉中王,而三齐则主要为齐王,不断的吞并造成大小战争而起,而刘夫人他们走的路正处于交接处,大大小小的兵祸和贼人让刘夫人手下的那些兵士们不敢小觑。
路途中,郑文很少?与那些兵士交谈,她做的最多的事是带着?郑林和惠小郎君两个孩子坐在马车上看过往的那些流民?,郑林是郑文从流民?中捡回来的,因此郑文这一举动主要针对着是跟在她切那好像学习的惠小郎君,而且,有意无意地,她开始培养郑林和惠小郎君的感情。
等到了南郑时,刘夫人对于郑文的态度变化再明显不过,在路途中自从听闻郑文收下的那个孩子姓郑名林后,她对待郑文便更加尊敬了一些,甚至对于郑林她态度也友善了许多。
关于清陵山丘收弟子传闻甚多,但世间有一条传闻便是山中弟子皆为流民?或庶民出生,于是才能自幼从学,从郑姓,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清陵山丘行?事风格,择主并不看中身份。
于是原来惠小郎君只有半天跟在郑文身旁,现如今一整天都跟在郑文身旁,完全把她这里当成了托儿所,郑文到也不托辞,自从听到了郑林告诉她清陵山丘的缘由后,她便变了态度。
南郑位于陕西西南边陲,是周代一处古邑,处在汉中盆地中,此处地势低矮,但土壤肥沃,北临汉水,南依巴山。整个都城的构造延续了周代古邑的建筑风格,十分讲究对称简朴之美,黄色的夯土垒起来的高墙巍峨耸立在这片盆地上。
刘夫人在兵士的护送下很快就进入城中,汉中王入汉中时间并不久,也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于是南郑城中王府汉台的有些地方还未完全修葺完,仍在动工中,只有平时的宅院部分已经大致完成。
整个王府宫殿建在高台上,中间还有不少?高楼,比郑文模糊记忆中的镐京城中的宅院明显高了不少?,用的瓦当也精致多样了一些。
王府中仆从一应俱全皆在府中候着?,应该早就接到了刘夫人入城的消息,马车一路未停,她们一行?人直接在军士的带领下入了王府。
郑文没有住处,在刘夫人的邀请下带着郑林一同入了王府,不过府中后宅乃是汉中王女眷的住所,郑文并不合适住在里面,于是刘夫人问过了府中的管家把郑文安排在了一个稍微有一些偏僻靠近?院的一处屋子,这里一侧就是王府的一处侧门,对于郑文来说如果?要外出十分方便,于是她就带着?郑林在这里住下了。
现在已经五月,气温已经有些炎热,刘夫人在入府了五天后就带着一行?奴婢来到了郑文的小院,身旁还带着惠小郎君,如果?不出错的话,惠小郎君为汉中王嫡子,虽不是长子,可以后太子身份应该不会变。
刘夫人是一位手段利落,且有见识的女人,她应该不会让属于她孩子的东西旁落他人手中。
刘夫人和惠小郎君来的时候,郑文正在教导郑林使剑,这少?年不知从何处听说她剑术高超,硬是缠了好几日说要习剑,当世名家子弟皆学六艺,基本都会腰带配剑,也怪不得郑林想学。
与她相熟以后,郑林性情也露了出来,就是一匹小狼,性情比之惠小郎君更加刚硬,爱好耍刀弄剑,与相熟的人会卸下心?中的防备,不过一月左右,他就对着?郑文先生短先生长,完全没了在汉水旁那般警戒之心?。
在郑林使剑时,刘夫人手牵着惠小郎君站在院子门口并未出声,等到郑林停下来后才带着人走了进来。
身后的奴婢们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是叠放好的春衣,还有一些姑娘家的用物,就连郑林的衣裳刘夫人都准备了一些,可谓十分周到。
郑文其实早已经发现了走到院门处的刘夫人,不过她看着?院中的郑林,并未出声,等到刘夫人走了进来,她才站了起来。
“夫人。”郑文行?了一个君子礼仪,自从遇到刘夫人后郑文便是君子行?事,头发也只高高束起,衣着简单朴素,如果?不是那一张明丽的脸庞,说不定大多数人都以为她是一位郎君。
惠小郎君看了刘夫人一眼,上?一步,也行?了一个礼,是学生对老师的礼仪,在刘夫人的目光下,他唤了郑文一声,“先生。”
郑文看着?面前的少?年,沉默了一瞬,才?点了点头。
一侧的刘夫人这才?笑了起来,让身后的奴婢们把手上之物放进屋子,然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郑文说,“路上匆忙,未来得及给先生准备一些衣物和用具,现在安顿下来后,我吩咐仆从们照着先生和郑小郎君的尺寸准备了一些春衫和夏衫,蜀地天气变化的快,再过几日便可能要入夏,天气逐渐炎热,先生和小郎君正好用的着?。”
郑文看见刘夫人给她准备的衣裳皆是素色,看来是特地准备的。
她目光落在面前的惠小郎君身上,才?对着刘夫人点了点头,“麻烦夫人了。”
郑文说话时面上的笑容十分浅淡,如果?不是认真看,根本就无法发?现,而且她眼上一直罩着?一层白纱,也无法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刘夫人视线在郑文的眼上轻轻掠过,还是没忍住,好似随意地一开口,“从初见时先生眼上就蒙着?白纱,可是有眼疾?王府有疾医,可以让他们过来给先生看一看。”
郑文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随口说了一句话,“我眼睛幼时受过伤,不能直视太阳光,所以平日里会覆白纱遮挡日光。”
刘夫人见郑文面色实在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不好多说,于是略过了这个话题,不再多说,看着?一旁的郑林说道,“府中藏书楼现如今已经收了出来,这几日我让仆从们都整理了一下,先生和郑小郎君也可以去看一看。”
郑文嗯了一声,就算刘夫人不提,她之后也会提及此事。
她跟着?汉中王夫人来到南郑,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世家贵族家中藏书颇丰,汉中王虽为新贵,可府中一些常有的书籍应该并不会缺,那里可以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六百年了,那些她记忆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枯骨,随着历史的推进而散成尘埃。
刘夫人接着?:“大王不在府中,惠儿的老师也没有安排,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去找寻老师,在这段时间,惠儿就跟着?先生一段时间,等府上的先生到了,先生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她一路上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观察郑文,却也觉得这个女子一举一动皆是不凡,途中多次遇到了拦路的乱兵,有一次他们差点就撞上一支来历不明的兵士,还是这位郑娘子突然提醒,让他们改道才?绕过了那群人。
她以?出身低微,父亲虽也是官员,可到底家境不如那些豪强们,一些秘史也无从得知,清陵山丘郑家人对于她来说终是一个传说。可是刘夫人却觉得,清陵山丘出来二十三君也不过如此了。
郑文垂眼,看了一下面色期待的惠小郎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答应了刘夫人的请求。
“身为先生,教导一下学生理所当然。”她说,“只是,小郎君将来身份不凡,六艺虽也重要,可对于小郎君来说,史和农一定要学好,从史中可以原始察终,见盛知衰,从农学中可以安定邦民,不过要想小郎君学好史,夫人恐怕还得从当世的史学大家中请一位先生。”
而这一定很麻烦。先不讲史学大家都有一定的顽气和固执,要让他们里面的那些老家伙出来教人,恐怕不容易,再者如今一朝崩塌,那些史学家族可能大多都流离在了乱世,要想找一位史家出身的先生就不容易,而把老家伙请出来更是不易。
刘夫人听出了郑文的意思,她眉眼虽平淡,可却带着?一股坚韧,郑文很喜欢的坚韧,这??女人立足天地,何其不易,走上高台更是难上加难。
刘夫人笑着??:“先生不必担忧,我夫君如今为汉王,整个汉中和巴蜀皆在掌握中,手下也有不少?名士,以大王如今的名气,要为他的嫡子找一名先生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就算难,她也一定会一步步踏过去,她的惠儿一定要接受最好的教导,拜最好的先生为师。
郑文这才?说:“既然这样,小郎君从明日开始便来我的院子里就学吧,文虽不才?,但于数法和礼上有一番见解,至于剑术,夫人还是为小郎君另寻他师比较好。”
刘夫人不解,还想再询问。
郑文却笑了笑,不一样的笑容,刘夫人第一次看见面前女人脸上的神情如这般,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听见郑文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小郎君不必跟我学剑,我的剑杀伐之气太重,不适合他,小郎君真正要学的是守成,如何守好这一片疆土,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商人漂泊在外也不会担忧家中妻女,让戍守边疆的将士饱腹开颜,再无仗可打,征伐不是小郎君的王?,小郎君的王?应是太平盛世。”
守成二字可不能乱用,只有打下的疆土才?能说守成,后来一句让戍守边疆的将士饱腹开颜这句话更是非同一般,这不是一个诸侯太子该担心?的事,也不是一个诸侯王的职责范畴,天下能担忧边疆的人只有这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他坐在高台上,万万人之上。
刘夫人听见这句话心?中也不由沸腾起来,心?跳得几乎快要蹦了出来,感觉手心?里都出了汗,她抓着?惠小郎君的手都忍不住用了力,让惠小郎君疼的出了声。
她问:“先生,此话是何意?”
郑文却是说:“夫人,有些话是不能多说的,也不能说透,说透的未来那就不是未来,那是变故。”
人不能想太多,想多了,有些东西失去时会更加难以接受,不如专注眼前之事,那样才会走向既定的未来。
刘夫人似明白了,又仿佛并没有明白,可还是如郑文的意思,并没有接着问下去,她克制住内心?的各??想法,可关于清陵山丘择主的一系列传说又忍不住在她脑海中徘徊。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在刘夫人要离开时,郑文才?说出了最后一个要求,让对方准备一辆稍微大一点的马车。
刘夫人起先还有些疑惑,“先生要采办什么,这些吩咐府中的管事就好。”
“并非要采办用具,夫人安排的很周到,我的用具一应俱全。”郑文说,“我是想带郑林和惠小郎君看一看南郑城,夫人如果?不放心到时候可以派几个身手好一点的兵士跟着?。”
她到了一个地方,总想要到处看一看,经过多年,如今的物价应该都有很大的变化,她也需要去适应。一次又一次的适应,这样的适应在她将来并不会少?,而且对于惠小郎君来说,多接触生民?是她所希望的,她希望能教出一位明仁君主。
刘夫人想了想,没有多问,直接点了点头,“先生要什么时候出去,直接派人告知门隶,我会让人准备车马候着?。”
郑文点了点头,目送着?刘夫人和惠小郎君带着人出去,拥挤的小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她这才?向院中的那个石台走去,半依靠在上面,半阖着?眼睛,对着一旁的郑林说,“接着练。”
要有一手好剑术并没有快捷的路,只能一下下挥出去,刺出一剑就是一剑,当年似乎在郑府上时一位青年就是这样教她的,不过记忆有些模糊了,她睡了那么久,就是有一点不太好,记忆好像变差了,有些事情在脑海中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蒙着?一层黑纱。
所以,当年的那个青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田,又好像是姓郑。
郑文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是真想不起来了,脑海中模糊的面容一张张闪现,都像染了血色,看不清五官。
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些人死时之景,这样一想,好像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下场都不太好,最后都未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一阵风吹过,带走女人眼上覆着?白纱上的晕染成一团的暗色,石台上的人素净的就像一阵风。
郑林看着?石台上的郑文,以为她睡着了,停下了动作,正要向这边走几步,石台上的人就闭着眼开了口,“才?挥了五十下,接着练。”
郑林这才?讪笑一下,摸了摸后脑勺,“我还以为先生你睡着了呢。”
然后老老实实地走回院中,摆好姿势,认真重新挥剑向?。
翌日,郑文带着两个少?年去了府中的书楼,这里的藏书楼有三层,筑在高台之上,惠小郎君说,“先生,我听身边的傅母说,站在这处最高的地方能看见汉水。”
郑文笑,这倒是有可能。郑文让仆人待在楼下,自己带着两个少?年向上爬,楼层并不高,可对于两位少?年来说,着?实新奇,毕竟在这个时代,高楼可不多,只在大门大户才可以看见。
两位少?年站在楼台上眺望远方,不时发出欢呼声,惠小郎君也难得活泼起来,郑文让他们在窗边,不要探身出去,注意安全,就一个人向里面走去,她问过下面的仆从,知道她要找的卷书在最高楼。
这里都是木制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竹简,不过都很随意,并没有按科目种类整理一边,郑文只能一卷一卷的翻看,最终在一卷史中看到了一段话,“初,郑吉筮仕于晋,得卜曰大吉,吉乃公候之身。次年,郑女入晋……”
这几乎是郑文要把这些竹简翻遍了才?找到有关郑家人的一段话,她其实已经忘了当初那个被收养的孩子叫什么名,可如今看见这段话,她突然就觉得郑吉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而这个入晋的郑女便是小七。
她接着?往下看,却发现这段有关郑女入晋的记载极少?,并未多说全篇只有百字,她只知道小七在曹国时逃脱了追捕,最终成功地嫁给了晋国王室,至于后来如何,上面就并未多说,史书上给予女子的笔墨本就极少?,大多描写也是侧重于她们的容貌。
最后郑文换了搜查方向,她在史书中搜寻有关郑家的记载,她又翻阅了许多卷后,才?慢慢地走出了重重书架,郑林和惠小郎君各自找了一卷书简,靠在窗?一起阅读,见到郑文出来后一起站了起来,看着?郑文的神情后怔愣了一下。
惠小郎君的心?比之郑林更为敏感,第一瞬间就发?现了郑文似乎有些悲伤,他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因为孩童的情绪在他们这个年纪是纯粹而单纯的,他无法理解郑文面上的淡然,却又感觉到了她周身的悲伤,于是像陷入了情绪漩涡中,一时没有上?。
郑林却是放下手中的书简,率先上?了一步,询问郑文,“先生,你找到你要找的书简了吗?”
他和惠都知道先生来书楼有事,于是看见郑文在查阅书简后没有去打扰。
郑文听闻郑林的这句话,不由看向远处大大小小的宅院,目光所及,好像看见了翻滚不停的汉水,就如同历史这条大河,永不停歇。
是找到了。
可是史书上记载三百多面前晋国被韩赵魏三国瓜分?,在晋地鼎盛一时的郑家族人突然一夜之间就没了踪迹,消失在了三秦大地上,史书上再也找不到有关他们的踪迹,嫁入晋地为夫人的小七也只在史书上出现过寥寥数语,也是作为晋国公候的陪衬存在,当年那个稚气地说要实现她的心?愿的女孩终究只是化为了不知名史书的寥寥数语,连一个完整的名氏都没有。
看来要找到有关郑家人的踪迹,搞清楚方面曹国发生了什么,她必须要进一趟清陵山丘了,如果?再不行?,她就得故地重游,再去一趟当年身死之地,不过她觉得如今时移世易,曹国一个弹丸之地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主人,多少?次战乱纷争,如今那方早就变了模样,她都不一定能找到当年的那处山坡。
史书上记载,三百多年前,周末,两王并立,诸侯争端开始,北方连绵大地几乎被晋地和秦地两分,除了齐地、鲁地和秦地出现过清陵山丘人,竹简上记载,山君曾出现在晋国,且也是在晋国与楚国之间的一场战事中扬名,不过后来山君带着郑家人离开了晋地。
郑文知道,那有可能是小七用了她的私印把郑山他们引去的,既然清陵山丘延绵至今,山中极有可能会有过去那些事的记载。
她为何会出现在秦岭深处的山中,躺在一具石椁中,到底是谁把她安置在了哪里,这一切更像是在保护她。这些都让她有些迷茫。
因为那时初初醒来,神智迷糊,只能靠着?本能行事从盗洞爬了出来,所以她当时也并未在墓中四周查探一下,如今这个事情就像一根刺卡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些难以安心?。
她没回答郑林这个问题,只让两人找了一本史,拿回去自己先看,然后五天后交一份课业上来,也就是读史笔记,不限题材,不限字数。
她以?就喜欢这样锻炼郑山和阿苓他们的思考能力,史中能看出的东西可多了,记载之人的性格、偏见,甚至连他们的政见都能挖掘出来,而且,史上记载之事免不了有著者的主观能动性,对比多本史对一件事件的记载,又能看出许多有趣的东西。
史最开始读起来枯燥,可真正读会了就爱不释手起来,感觉每一字一句皆饱含趣味。
郑文带着两名少?年在院子里待了四天后,就吩咐了门隶备车,她带着?两名少?年出去逛一逛。
这还是郑林和惠小郎君进了王府后第一次出去,免不了兴奋极了,两个少?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是不是兔子和狼待久了的关系,郑文觉得惠小郎君的那股羞涩都少了不少?,现在至少能和郑林一样开怀大笑了。
出门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跟着?的仆人们都有些犹豫起来,询问郑文是否还要出门,两位少?年免不了紧张起来,他们听闻今日要出门可是欢喜了许久。
郑文只笑了一笑,接过仆从手下的绢伞,出声?,“雨中巡街,才?别有趣味。两位小郎君,今日同行?吧。”
郑林欢呼一声,拉着?惠小郎君小跑着?出了门,身后撑伞的奴仆一路跟随,幸好雨势尚小,地上没有水洼,要不然那两个小朋友准要溅一腿的泥水。
她出了门,就看见两位少?年站在门前的马车?,也不上去,目光落在对面,似乎在看着?什么。
郑文说:“怎么不走了?”
结果?刚一侧身出去,就看见马车不远处的对面站着?一位白衣郎君,身后一位少?年仆从撑着?一把绢伞,白衣郎君正看着?这边,细小的雨幕下,那位郎君脸上的神情郑文看的清清楚楚,对方一双清透冷冽的雪狐眼眸直接让郑文愣在了原地。
脑海中似乎有画面闪过,又似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郑文目光在对方的那双十分好看的眼眸中轻轻掠过,心?想,这位郎君长得这么好看,而且着?实有些眼熟,莫非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的祖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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