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奭还在养伤,于?是郑文又在山下住?一个多?月。
在从格尔木回来的一个星期后,关山川来?几个人,是齐家?的人,带头?的是郑文见过的齐奚。
当?时郑文刚好会见完小?郑家?的人,其?实在她回来的当?天,小?郑家?就来?人,然后当?天就派?家?中子弟去处理昆仑山中的事情。
郑文他们因为屈奭几人伤势太重走?的太匆忙,难免有一些地方没来的及考虑,不?过因为这次的雪崩太大,格尔木那边的情况变得有些复杂,加上秘密进山的其?中几个人身份根本不?能泄露出来,这背后肯定免不??又是一场权力的争斗,所以过去的郑家?子弟都是在社会上有身份地位的人。而今天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让局面更加复杂?,听说市里面一家?酒店的一位大人物死?,死因不?明,小?郑家?也只能查到一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怕不?小?心留下?痕迹被上面的人发现。
郑文想着事情,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拿着一块田黄石细细雕刻的男人,手指在雪光映照下就跟白玉一样,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见,身旁站着那位齐家?来的年?轻人,神色微敛垂首正在跟屈奭汇报一些事情。
郑文知道这人才从格尔木那边回来,之?前她在山下的那座墓中找到屈奭时并没有看?见对?方就有些惊讶,现在看?来屈奭并非没有后手。
对?方率先看?见?她,有些局促地向后退?一步,似乎是刚才说?什么她不?能听的话一般。
郑文见此步伐不?由就停滞?一下,站在原地垂首想?片刻,怕自己打扰?他们的事,她本来也不?是多?事之?人,于?是转过身准备出去。
不?过她还没有转身,坐在石凳上的屈奭似乎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一抬头?看?见?她后就站?起来,面上那股漫不?经心的神情也散去?,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怎么不?进来?”屈奭放下手中的田黄石,看?着门口徘徊的郑文轻问?一句。
郑文眉梢动?一下,她看??一眼齐奚才慢慢地走??进去,“我以为你们有要事商议。”
屈奭却?是并不?在意:“就算是要事,你也可以听。”他不?觉得自己的事有何欺瞒她的。
郑文对?这句话不?做任何回复只微微一笑。
齐奚听见这句话面色一动,不?敢再看?郑文的神色,年?轻人对?着进来的郑文微微俯身颔首,然后就离开?。
“现在天还冷,你身体不?好,我和阿榛说?,等?冬天过去雪融化?,我们再上山。”郑文向里面走?一边说道。
她听宅院的佣人说过,在这几天夜里屈奭私底下经常咳嗽,应该是冬日的老病犯?,加上前段时间受?木仓伤,于?是越发的严重?几分。
屈奭微微笑?一下:“嗯。”他未尝不?知道院子里有些多?嘴的佣人,可是偶尔多?嘴几句也并非是坏事。
郑文其?实过来就是为?告知屈奭这件事。于?是她站?片刻,视线落在男人有些泛青的指尖上,轻声说?一句,“外面天寒,你身体不?好,坐一坐就回房去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以前两人相逢她还能以正常的态度和屈奭相谈,可自从答应?屈奭一同上山后,她面对?对?方多?是有些微微的不?自在,这种不?自在让她有时候无法?单独和对?方相处。
很奇怪的情绪。至少对?她来说,是奇怪而又陌生。
屈奭却?叫住?她:“坐一坐再走??”
郑文看??看?屈奭,对?方一双幽黑的眼睛那般平静的看?着她。这种目光有时候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她想?想,她回到院落也是去斫琴,除此之?外,也并无它事?,于?是就坐在?屈奭的对?面。
桌上还有热茶,一旁的炉子上的茶壶还冒着白气,她猜测刚才这里应该是有佣人照料,不?过齐奚来?之?后,对?方就退?下去。
屈奭从一旁的托盘中拿出来一个干净的杯子,为她倒?一杯清茶,举止舒缓从容。
郑文垂眸说?句谢谢,她的指尖轻放在白瓷茶杯上,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灼热感,她看?见?屈奭面前放着一个长盒,应该是齐奚刚才拿过来?,长盒放在屈奭的右手处,隔?一些距离,他应该还未打开过。
他重新拿起?那块田黄,郑文的视线无处可去,最后也慢慢地落在?他地身上。
一人沉默雕石,一人垂首走?神。
如此之?下,时间竟变得出奇地快。
郑文回神,是因为天色已晚,见她许久都未回去,阿榛过来找她。
她抬起头?就发现屈奭早就已经收起?那块田黄,一直坐在她对?面,面前放着一杯已经有些凉的茶水,她因为身体原因,对?待外界的冷意不?甚敏感,但屈奭显然并不?是这样,坐?一个多?时辰后,面色都有些泛青?,于?是那双眼睛就显得格外的幽深黑亮。
“天晚?,我该回去?。”郑文站?起来。阿榛就站在院门口处静静等?待,手中提着一盏灯。
屈奭低低地应?一声。
她这才转身离开,走?到院门处时忍不?住转过身,就看?见那个人站在微暗的天色下,神情平静地目视着她的方向。
屈奭看?着郑文离开?很久,才看?向石桌上放着的那个长盒,里面摆放着一卷长轴,他拿起来打开?看?,画轴上面画着一个女人,这卷画轴的画纸很旧,颜料都有些氧化?,可是画中之?人依旧那般鲜活明丽。
仿佛能看?见多?年?前那个宫廷画师在这副画上留下的心血和专注。
他看??很久,神色浅淡,眼中情绪不?明,半晌后把这卷画轴扔进?一旁的茶炉子中,看?着脆弱的画纸瞬间燃烧成灰烬,然后拢?拢身上的衣服,他看??看?夜空,上面繁星点?缀,明日应该是一个好天气,笑?一下,转身缓步向屋内一步步走?去。
他们上山已经是两个月以后,温度刚好回暖,郑文见屈奭身体好?不?少,才提出一起上山的决定。
在这段时间,齐家?的人频繁到来,她猜测对?方一定在交接一些事情。一个月前,京中也传来?一条消息,某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整个权力圈子免不??也是一次大洗牌。
到?山上之?后,也许是因为刚好是春日,屈奭时常春困,大多?都在睡觉中,山中气温尚可,阳光温暖,搬一个躺椅能在古柏树下躺一天,而郑文大多?时候都在树下的石桌前斫琴。
她这把琴必须在下一个冬天之?前斫好,要不?然就没时间?。
和屈奭的相处和她想象中的不?同,事实上,她也没有如何想象,只是觉得这样的陪伴有些奇妙。
过往数年?,陪伴在她身侧的都是阿榛,沉默而又坚韧,对?方时常是不?说话的,就如同一座岩石一样。这种陪伴带着郑家?过去很多?人的沧桑和沉寂感。
屈奭则是,大多?时候是疏离而冷淡的,有时候对?待郑文时常也是如此,就像一只雪狐一样,也许这还不?太精确,更确切地说,是像一只白猫,有时候会很亲近你,有时候只懒散地伏身在你身旁。
两人的交谈并不?是很多?,就连亲昵的行为也很少,可以说谁也不?搭理谁,自己做自己的事,但这样却?让郑文感觉很舒服。
不?过,因为屈奭身体不?好,且睡眠较浅,于?是住所就添加?一些香炉,就连在室外小?憩也要备置香炉,燃烧檀香或者沉香来安神,由此久来,郑文的身上都染?一些熏香。
郑文做好?琴腹,准备把手中的琴放在木楼中晾干时,就发现阿苓和嘉木两个人蹒跚地从山下而来,嘉木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躺在数下的屈奭也醒?过来,他看?向出现在面前的嘉木和阿苓,目光落在嘉木身上的那个男人身上,然后皱?皱眉。
他闻到?血腥味。
“先生,这人是我们山腰处一个石头?旁看?见的,估计是登山队员在山中迷路?。”阿苓有些不?安,她其?实在救?这个人之?后,就觉得自己可能闯?一个大祸。
郑文目光落在那个昏迷的男人身上。
嘉木早已经支持不?住,把那个人放在?地上,他和阿苓两个人都有些不?安地看?着郑文。
陶菁华听见声音,从木楼中走??出来,她率先看??看?那个昏迷中的男人。
体温有些低,脉搏也若有若无,她检查?一遍,身上的伤口倒是不?多?,只是手肘和膝盖处有些撞伤也并不?严重。估计是在山中迷失?方向,虽然已经到?春天,可是山里面的夜晚一向比外面冷,生生地捱几晚上也并不?好受。
陶菁华看?向郑文:“先生,这人先安置在一楼吧,等?下让阿苓联络关山川的人派几个人过来接下山。”
郑文垂眸看??一眼手中沉重的琴板,才神色冷淡地点??点?头?。
陶菁华手脚不?好,这搬人的功夫还得阿苓和嘉木两个人来做,阿苓有些气喘吁吁地看??陶菁华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阿嬷,先生是不?是因为我救?这个人不?太开心?”
“是不?太开心。”
有人出?声,阿苓猛地向后一看?,才发现是屈奭跟在身后,虽然这个人一起上?山,可是不?知为何阿苓一向不?太喜欢这个人,就像是天生的气场不?合。
屈奭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淡淡地,视线从阿苓受?惊的面上轻轻掠过,他还笑?一下。
突然又说?一句,“阿文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们现在可能把一条毒蛇带进来?,你说你们先生开不?开心?”
千年?之?前郑文并不?像现在一样时常呆在山中,那时候的郑文有多?喜爱这万里山川估计也只有他知道?。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可能都留下?郑文的身影,可是自从在那场疫情中救?一个少年?后,农夫与蛇的故事就发生?,凡人见过神仙手段哪能安于?平静,于?是成为帝王的少年?在中年?之?时耗费?数十?年?把在世间的郑家?人悉数拔尽,抽?他们一寸寸的傲骨,问出?郑文的下落,后来的数十?年?,郑文都是在一座地宫中生活着,终日不?见太阳,日日被抽鲜血。
这段历史就算在郑史中也没有多?提,因为当?年?能记载这些事的人几乎死尽?。所以后面郑文伤好以后便很少下山,终日与山林中的鸟雀为伴。
郑文覆在眼上的白纱也终日染上?一丝鲜红色,那是她自己鲜血淌过的痕迹。
嘉木听闻屈奭的这句话,面上已经有些白?,背着人的手差点?就松?下来,那个男人差一点?就要掉在?地上,还是他眼疾手快又给搀扶住?。
少年?看??看?阿苓:“阿苓,那怎么办?”
阿苓也看??屈奭一眼,虽然不?太相信这人的话,可是还是有些担忧起来。
屈奭则是闲庭若步地跟在身后,见到这一幕挑?挑眉,目光慢慢地落在?这个男人身上,淡淡道,“这还不?好办,你们重新把这人扔下去,活不?活就看?他自己的?。”
阿苓看?出?哪怕眼前这个男人说这句话时面上的神情是轻描淡写的漫不?经心,可是眼中却?是一片漆黑幽深的平静。
阿苓和嘉木意识到他并不?是在说一句开玩笑的话,他是认真地在建议他们。
这也是阿苓不?喜欢这个人的原因,太过阴翳和弑杀?,和先生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起初在听说这个人是先生记在名册上的丈夫时她怎么也不?相信。
屈奭却?是在说下这一句话后话,就向郑文离开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完结了。谢谢各位的支持。
郑文和屈奭的情感比起爱,更像是陪伴和羁绊,这种比爱更深。
如果要问一个问题,他们其中一个人死后,另一个人会怎么做。
对于屈奭来说,他并不会殉情。他只会好好保存郑文的身体,然后想尽办法让他复生,就这么一直偏执而又疯狂地找寻下去,直到他这个人彻底疯了。
对于郑文来说,她也不会殉情,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如果是在两千年前,让她爱上一个人,那个人死了,郑文可能真的会心死,而对于千年后的郑文来说,殉情可能是一个很可笑的行为,她只会好好的安葬了屈奭,然后坐在他的石椁旁陪他度过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一个千年又一个千年,直到她的记忆开始模糊,开始忘记这个人,至于说能不能忘记,这谁又说的明白呢。
在途中时,前期很多人说屈奭太狠了,他这个人不配当男主,或者说感情线很尴尬,后面又说男主太苦了。写文当中坚持自己的想法真的比较困难,可是幸好依旧还算完美的结局(自我感觉)。
也许有人说女主心太冷,至于两千年也不原谅吗?可是郑文这么一个人,对于刚到周末时的她,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那个年代的人再过风华,她都看不上,而她好不容易喜欢了屈奭,可是那个男人因为权势而答应了联姻时,她就再也不会喜欢,原本的那点喜欢本来就不足以撑起所有。对于她来说,只是喜欢而已,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为什么要因为对方的几百年等待,几千年追逐就爱上对方呢,这并不对等。
她希望与对方好友相处,可是屈奭却并不想,于是他做了一个局,让郑文妥协。
虽然很多人说这篇文有很多缺点,可在我看来我已经尽可能地完美结束(毕竟最开始我就是想写一个穿越的女人活了千年的故事),这是一次新的尝试,虽然不太美满,可是身为作者还算竭尽全力。
最后说一句,谢谢诸位的支持,让一篇最初十几万字收藏不过百的文章走到了现在,也让我坚持了下来。
希望下篇文能再见,而下一次的见面更加美好。
(剩下的番外我写的很慢,就放在微博吧,不看也行,就当是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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