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三叉戟总部,华盛顿罗斯福岛。
希瑞尔安然端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手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他抬起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华盛顿纪念碑,并不高大的白色建筑群掩映在丛丛绿木之中。
没有手铐,没有审讯室,只有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独眼光头,两两对视。
比起其他被调查者,待遇不可谓不好。
但尼克弗瑞的语气让精灵感到厌恶。
“根据你的陈述,是萨姆森博士在暗中策划了立方监狱越狱事件。对此,我们还没有经过严格的内部调查,无法得出肯定的结论,”尼克弗瑞用手指叩了叩桌子,发出咚咚的响声,“但事实是,萨姆森博士死在你的面前,还是在你和独处的时候,然后你将一切过错归咎于他,听起来可不怎么让人信服。”
希瑞尔知道为什么托尼会讨厌神盾局局长了。
又是一个典型的领导者人格。
希瑞尔浅笑地听着尼克弗瑞的质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语气不变:“真正的原因我已经当着复仇者和你的面,说了不止一次了。萨姆森被迷途军团的亡灵之力侵蚀,做出的一切举动并非发自内心,而是被邪恶能量控制后的产物。但凡您能放下固有的成见,稍微了解一下魔法,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我并非不相信你,”尼克弗瑞摊开手来,“正是你在纽约之战中的表现,我才没有把你丢到精神病院中去治疗妄想症,但神盾局是国家安全机构,我们讲求证据。”
尼克弗瑞心里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角色。
可现实是,总要有人担当这种角色。
希瑞尔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热到烫嘴的茶。对于尼克弗瑞这种雷厉风行的领导者,希瑞尔从来不会选择针锋相对,他有的是耐心。
“希瑞尔?”最后还是尼克弗瑞耐不住性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局长,我知道您并不信任我,”希瑞尔站起身来,走到透明的玻璃窗旁边,感受着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温度,嘴角依旧是带着笑的,“但我已经把所有的都分享了。给您一个小小的建议,即使不相信我,也早作准备吧,迷途军团的可怕之处无法用语言描述,整个人类文明的未来,已经岌岌可危。”
尼克弗瑞依旧抓住不放:“讲给我,我会试着理解。”
希瑞尔闭上了眼睛,语气罕见地沉重起来:“那是一种至邪之恶,是死人对活人的嫉妒,亡者对生灵的渴望。亡灵之力会将活生生的人类灵魂拉出身躯,转化为亡灵,一旦人类世界全部沦陷,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活死人,没有人生,也没有人死。文明失去活力,种族彻底灭亡,而永生不灭的亡灵将会加入迷途军团,继续在宇宙中流浪。”
尼克弗瑞皱起了眉毛。
“我还有事请要做,可以放我走了吗?”希瑞尔蓦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笑容变得比黄昏的阳光更温暖,“迷途军团的到来比我想象中的更快,我需要去寻找盟友。”
尼克弗瑞望着精灵,还是下定决心:“你还不能走,直到神盾局完成对萨姆森和立方监狱越狱事件的调查。”
希瑞尔轻轻摇了摇头:“自大的人类,我肯被神盾局的飞机带到这里,是因为托尼告诉我,神盾局是全球最大的安全机构,我的义务只是通知你迷途军团即将降临。如果我想走,你们无法留住我。”
话音刚刚落下,希瑞尔的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扇门,门内闪着紫金色的奇异光芒,他抬腿迈入。
尼克弗瑞甚至来没来得及阻止,希瑞尔连同那扇门,便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希瑞尔的最后那忠告尚在耳畔盘旋。
“神盾局如果想和我合作,我永远敞开大门。至于跟踪调查,就谢敬不敏了。另外,我能感受到,地球上还存在着其他法师,如果真的想要调查萨姆森,找他们看看他的尸体吧。”
—
纽约复仇者大厦,顶楼会议室。
史蒂夫坐在会议桌的最前面,两侧是钢铁侠与索尔。
复联三巨头神情严肃,却一言不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最后,还是一直被叫做队长的史蒂夫率先开了口:“你们都听到了吗?希瑞尔说的那些东西?”
托尼天生不喜欢这种严肃的氛围,耸了耸肩,摊开手来:“哦,那些神话故事。希瑞尔跟姗姗来迟的尼克弗瑞讲话的时候,我们听了个大概……但说实在的,你这个开头真的很糟糕又很尴尬。如果你是斯塔克集团的员工,在开会的时候说这么毫无重点的话,是会被开除的。”
作为一个并不称职的老板,托尼得到了曾经在斯塔克集团工作过的娜塔莎的白眼。
向来脾气比较好的班纳博士推了推眼镜,说了个好消息:“那些变异的神盾局特工都被带回总部了,根据他们的体检报告,我出具了一份治疗方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有80%的机率恢复正常。即使无法完全恢复,至少大脑的神经元与脑皮层可以维持人类状态,保证意识的清醒。”
史蒂夫点了点头,对这些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不与置喙:“希望他们能早日恢复。”
娜塔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相握:“策划这起越狱的主要人员和头目史德斯也归案了,在立方监狱服刑的犯人暂时被收容到了豪宅监狱。这件突发事件差不多了结了。”
汇报完工作后,复仇者们又陷入了沉默。
“牺牲的萨姆森博士……”史蒂夫看着姿态各异的队友,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讨论,“希瑞尔说这是因为他的灵魂受到了迷途军团的引诱,关于这一点,大家怎么看?”
所有人当中,居然是索尔第一个接了话:“奥丁之子游历宇宙,从未遇到过他口中的迷途军团。也不知道所谓的亡灵之力究竟是何物。”
“我的情感方面当然是相信希瑞尔的,”克林特面目纠结地摸了摸自己宠物鹰毛茸茸的脑袋,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可理智方面,他所说的一切,确实没有人或者物能够证明。”
班纳拿下自己的眼镜,用白色的衣角擦了擦,没有表态。
“拜托——”托尼拖长了声音,“你们不是都很喜欢他的吗?现在怎么没有人替他说话了?”
史蒂夫抬起手掌拍了拍托尼的胳膊,制止了他。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斯塔克。”
托尼避开了史蒂夫的手,掏出兜里风骚的淡红色墨镜,歪歪扭扭地架在鼻梁上:“这不是意气用事,队长。只是身为一个掌握着许多庸人与蠢货梦寐以求的科技的天才发明家,我对这种感觉太明白不过了,很多事情在那些蠢货眼里是真的无法证明——就好像他们的脑子被驴踢过一样。”
虽然已经习惯了托尼的冷嘲热讽,史蒂夫还是被他不合作的态度搞得有点火大:“所以这就是你从不遵守已经制定好的作战计划,每次自己一个人冲在前面,每次任务都完全不顾及公众影响与公民财产损失,还有为了一个只会弹跳的巴托克就打烂了一整条街的原因?”
托尼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我赔得起,而且这样更方便。”
“嘿,男孩子们,跑题了。”希瑞尔不在的时候,充当黏合剂的永远是娜塔莎,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有时候我真觉得我像个中学老师,拜托你们收敛一下青春期少年的荷尔蒙吧。”
于是会议又再一次回到了最开始。
托尼不配合团队合作已经是老问题了,现在拿出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似乎是抱着对同是“天才”的希瑞尔的好感,托尼难得把语气放缓了一些:“关于魔法的那些玩意我们都难以解释。但如果非要说是希瑞尔杀了萨姆森并策划了越狱事件,你们信吗?”
史蒂夫摇了摇头。
克林特举起胳膊:“当然不信。”
娜塔莎继续揉着太阳穴:“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希瑞尔想要毁掉立方监狱或者搞出一些大新闻,轻而易举。何必拐弯抹角地搞什么阴谋诡计,还去主动配合神盾局的调查。”
索尔则抱着锤子干瞪眼。
“按照希瑞尔的说法,他的家乡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着完全不同的规则,如同另一个世界。作为一个非常优秀的理论物理学家,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不是没有可能,多元宇宙早已被证实是存在的。”托尼见队友不再说话,于是侃侃而谈,“希瑞尔神奇的魔法我们都见识过了,既然无法证实他杀了萨姆森,又无法证明他没有杀萨姆森,那聚在这里像傻子一样说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正直的美国队长被托尼最后的那句话击中了,他松了松被国旗条纹紧身作战衣勒得难受的脖子,说道:“疑罪从无。没有证据,我们不能说一个人是有罪的。”
索尔心大的很,完全没注意到队友之间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突然插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讨论希瑞尔口中的迷途军团,我对他们很好奇。奥丁在上,如此邪恶之物,我们应该想办法消灭他们!”
克林特开始皮了:“你说的办法是挥舞着锤子抡死他们吗?”
索尔刚想说点什么,一阵清风突然卷过了门窗紧闭的会议室。
希瑞尔倚着墙壁,不知道是已经听了很久,还是刚刚进来。
他解下头发,柔顺而毫无形状的金发如同阳光照耀的瀑布,顺着脖颈散落在腰间,两只尖尖的耳朵露在外面,轻轻颤了颤。
“怎么,在担心我是不是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