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回合,以双方都倒在地上结束。
正面交锋,伏远讨不了好,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飞出一段距离,直接摔到远处的草坪上。不过那猎犬也没太轻松,被伏远一爪子挠在眼睛上,血流如注呜呜叫。而伏远脖子上也中了一下,流了些血。他还躺在地上米起来,就听见一声叱咤:
“你们在做什么?!”
一群保镖和下人簇拥着苏启山走过来,浩浩荡荡。为首的苏议员一身深色西装,戴着棕色眼镜,面目肃然。是大人物的威仪肃穆,让人不敢逼视。
是苏启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担忧的林羽。
马金生看着地上的眼睛流血的狗,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议、议员大人,您的爱犬被……”
林羽让保镖去抱林倾寒起来,而这小子原本是坐在地上不动,此时却忽然翻起身,一声哭腔撕心裂肺:
“猫猫!--”
伏远其实没受什么伤,那蠢狗只是个头比他大,撞飞了他而已。正准备起来,结果听到林倾寒这哭的死了爹娘一般的声音,估计这小子又要演戏,于是想着干脆配合一下他。
林倾寒冲上来,见他四肢僵直地躺在草地上,声音都变了。
“猫猫……”
小男孩儿把他抱在怀里,伏远明显感觉到孩子身上的温度一阵阵变冷。
这戏也太逼真了吧?
他微微掀开眼缝,被林倾寒一张白的跟僵尸一样的的脸吓了一跳。
我的妈,这是黑化了吗?
伏远抖抖腿正要表示一下,结果看到林羽和苏启山走了过来。
“小寒。”林羽赶紧上前来安慰,“猫猫没事吧?”
但林倾寒却没哭,他甚至面无表情,苍白着脸,眼如黑星。
林羽心里有些不妙,他大学的时候修过心理学,也在做义工的时候接触过很多小孩,从来没见过林倾寒这种反应的。按照常理,一个六岁小孩儿,陪伴自己半年的猫猫死了,肯定会大哭大闹,好歹也要流眼泪伤心一番。
他又怕林倾寒是吓着了,于是抚摸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寒,心里难过可以哭出来,别憋着。”
在林羽的安抚吓,林倾寒渐渐回过神了。身体些微发抖,呼吸急促。小男孩儿低头看了看猫,本就白如纸的脸似乎又白了一瞬,十分可怜。林羽正要说些什么,林倾寒却抱着猫站了起来,走到正在跟下人了解情况的苏启山跟前。
“父亲……我的猫死了……”
小男孩儿脸色煞白,眼睛黑漆漆的,蓄满了泪水。
任谁瞧见这样可爱乖巧可怜的孩子,都会被深深地牵动。林羽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小寒没问题,只是相比于他这个舅舅,更信任父亲一些。然而回想起这半年跟在苏启山身边,见其一些为人处事风格,林羽却又蹙眉。
虽然还不甚了解,但林羽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跟苏启山不是同一路人。
“小寒,没关系,爸爸再给你买一只。”面对孩子的哭泣和信任,苏启山蹲下来,扮演一个合格温和的父亲去安慰小男孩儿。“爸爸给你买比邻星的国王猫,全星域最高贵的猫。”
然而,林倾寒摇了摇头。
“……我不要别的猫。”
“那你要什么?”
小男孩儿低下头,他克制着发抖的身体,用最轻、最楚楚可怜的声音说:
“……我要,报仇。”
这一段可是书里没有的。
现场的氛围一度到达了冰点,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也包括装死的伏远。
伏远:我现在该怎样?我在哪儿?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苏夫人面色难看,马金生则是开始头顶冒汗。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林羽面色凝重,他张了张嘴想阻止。报仇?多么严重的字眼。况且那一刻,六岁小孩儿身上所散发的仇恨,现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
“小寒,你在说什么?”林羽很不赞同,拿出家长的教导,“这只是一场意外,不可以这么报复心重。”
面对林羽的说教,林倾寒低下了头。伏远明显感到,小男孩儿的身体紧绷着。
而苏启山却好像很赏识这一点,在听完林倾寒的话后,他就面带欣赏地点了点头。朝身后示意了一下,一位黑衣保镖走过来,递上了一把黑色的手-枪。
“议员大人,您不能这样教他……”林羽忧心忡忡,作为一个刚刚毕业进入社会不久的高材生,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侄子这么小就浸淫仇恨之中。
“欸,小林,孩子重情重义,咱们得成全他。”苏启山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模样。他将子弹上膛,蹲在林倾寒身边,将枪递给他。
“好,爸爸成全你。现在,你可以用这把枪,打死你的仇人了。”
那一刻,伏远能强烈地感觉到林倾寒的恨意。
近在咫尺。
他能感觉到男孩儿接过枪的手在发抖,他甚至都担心,这个六岁的孩子控制不住,把枪口真的对准了苏启山。
“爸爸,我怕。”
小男孩儿一手抱着猫,一手拿着枪,盯着眼前男人的眼睛。
这是他的仇人,他真正的仇人。
面对男孩儿黑星子一般没有情绪透露的眼睛,而枪口竟还对着自己,苏启山蓦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没有动。他有这个自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在观察林倾寒。这个小孩儿,有时候会给自己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说不上来……
而伏远,此时此刻也是万分紧张。他原本心想,男主怎么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杀苏启山,所以不怎么担心。毕竟男主懂得审时度势,隐忍蛰伏。可是伏远忽略了,那是在男主没有机会的情况下。而现在,六岁的男主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仇人,他还会抑制住自己的仇恨吗?
更可怕的是,面对马金生这个直接害死他母亲的凶手,男主却意外地没有被仇恨混淆视听。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他太早慧,但,也过于天真了。
现场的氛围很古怪,空气紧绷着,像是随便一粒火星就能引发一场大火。
忽然,就在那一刻,伏远感觉到,林倾寒下定了决心。
不行!——
伏远动了。
六岁的孩子错误地判断自己有能力杀死仇人,而伏远却知道,远远不够。而他不能看着男主做傻事,万一这时候男主暴露了,小孩一定会死!
他绝不能让这样危险的事情发生,所以伏远动了。他抽搐一下,挣扎起来,一只爪子按在了林倾寒握枪的手上。
“猫……”
伏远从林倾寒身上弹开,顺便把那把枪也撞到了地上。
“喵!!!”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周围震惊的众人叫了一声,仿佛在说: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本大爷怎么可能被一只傻狗踢死。
“太好了,猫猫没事,小寒!”林羽大声说道。
林倾寒的眼里有了光,“猫猫,你……”
小男孩儿正要奔过来抱他,却被旁边的苏启山拉住了。
不过是那么一瞬间,苏启山后背似乎也起了一层冷汗。但他想是自己多心,孩子只是紧张猫而已。而此刻,他慢条斯理地捡起枪,重新放回林倾寒的手上。
“小寒,猫虽然没事,但是你的仇得报啊。”苏启山扶着林倾寒的肩膀,手把手地教他握起了枪。“爸爸教你,面对隐患,一定要斩草除根,千万别给自己留后患。不然等哪天这条狗真的咬死了你的猫,你就后悔莫及了。”
苏启山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枪口却是笔直地对准了马金生。
“大人,饶命啊……”马金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的尿裤子。他毫不怀疑,苏议员今天会借口除掉他。
苏夫人直接站了起来,她想出声,但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仆人的手腕,面色发白。
苏启山面色如常,甚至笑意温和:“小寒别怕,爸爸帮你握着枪,你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伏远心里呸了一声。
这老狗,想杀奸夫又不敢自己动手,借小孩子的手,真尼玛卑鄙伪善。
林羽也面色难看,他直接开口道:“议员大人,您不能这样教小寒……”却被几个保镖拉着往外拖。
林倾寒面色重新冷静下来,他听到苏启山的话,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乖乖的把手指放在扳机上,嘴上却说:“爸爸,我不敢。”
“别怕,来,爸爸帮你……”
‘嘭——’地一声,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