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表妹

作者:锄夕

清脆的巴掌打在了徐士景的脸上,整个屋子除了夫人的一声小小的惊呼后,一时间陷入了凝固的状态。

徐士景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了嘴角,隐隐尝到了血腥味。老夫人看来是极为生气了,下手还不轻。“祖母,我一开始确实是打算瞒着你的,就算到现在,我也觉得应该继续对外隐瞒辛越的身份。”

老夫人听到他说的话只是默不作声的摇着头,红着眼眶叹着气:“景哥儿啊,你自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整个候府我最疼的就是你。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绾绾,你明明知道她在身边,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有了她的消息,却还是在瞒着我!”

若说侯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辛越,那她咬咬牙也就忍下了,毕竟侯爷确实是不知道,而且这几年过来,侯爷对自己也算是敬重有佳。但是,这个人瞒着自己的人偏偏是徐士景,她看着这孩子长大,跟他最为亲厚。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也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徐士景微微蹙眉,保证道:“我也不是一直想要瞒着祖母你,只是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像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已经是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老夫人听了他的解释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径直坐回了太师椅上,“那你们说说,现在事情要怎么收场。”她扫了一眼下首站着的侯爷,夫人和徐士景。

夫人有几分茫然,转头先看看自己一向的依靠丈夫,侯爷微微皱着眉,似乎还不打算开口。她又转头用眼神询问向来有主意的儿子,徐士景抬起头,似乎是有了决定。

“她可以在祖母的身边当个丫鬟,祖母想要怎么对她好我们都不会有意见。”徐士景开口说,这其实也是辛越一直想做的事。

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坚定的摇了摇头,“绾绾不能做一个丫鬟。”

老夫人的固执在徐士景的意料之中,他说出自己的考虑:“韩家失火一事的疑点颇多,以辛越自己的猜测甚至很有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杀害。在这样的情况下,失踪多年的韩家大小姐突然出现在侯府,难道不是把侯府置于明处给他人当靶子吗?”

老夫人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而一边的夫人已经大惊失色了。徐士景接下来的话更是直击老夫人的软肋:“更何况,在暗处的人说不定还不死心,一不做二不休的话——那便会除掉辛越。”

辛越的性命自然是老夫人不能不考虑的事情,但是要让她委屈辛越做一个丫鬟又太不甘心。

“绾绾一个姑娘家,做一个丫鬟不说以后许了人家要被欺负。哪怕是我有个好歹的话,也不放心呀!”老夫人微微扶额,有几分头痛。

她不是一定要为了这么一个虚名而置侯府于危险的境地,但是却不能让绾绾只当一个丫鬟。自己在世那自然是能护得了的,可是自己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护得了绾绾几年。人走茶凉这个道理她很清楚,到时候偌大个侯府绾绾该如何自处呢?难不成还真去做一个添茶倒水,浣洗撒扫的丫鬟么?

“我也不想让你们难办,”老夫人扶着把手站起,似乎是已经下了决心说:“我带着绾绾回灵岩寺。不说让她这辈子荣华富贵,但是却也能保证她不被人欺负。”灵岩寺里虽然日子清苦些,但是却能自己做主。

夫人立马就劝道:“母亲使不得呀,现在您身子骨也不好,哪还能这么来回奔波?”

老夫人摆了摆手,“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几年活头了。为了这侯府操劳了大半辈子,连女儿都……”说道伤心处,还有几分哽咽,“我现在只想好好的陪着绾绾。”

看着身边的侯爷神色越来越差,夫人赶紧提议:“那不如就对外说是认得干女儿?”

夫人是现在最能理解老夫人的人,她也有澜姐儿,身为一个母亲自然也是希望女儿家能不受婆家欺负,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是以,目前这个“小姐”的名头必须是得定下来的。

这话倒是让老夫人考虑了一会儿,但是又否定了:“你看看这京城有多少个富贵人家的干小姐,哪有几个是真正被人看得起的。”出身就决定了一切,在这京城,不论你攀上了多大的关系,那都比不过血缘这东西。

“她可以是表小姐。”侯爷的话让老夫人往里走的脚步停住了,就连旁边的徐士景都忍不住侧目看向父亲。“不会是韩家来的表小姐,而是余家来的表小姐。”

此时,屋子里的目光都集中在夫人身上。金陵余家是夫人的娘家。

老夫人思考了一番,最后又坐会了太师椅上。“虽然金陵离着京城也不近,但是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想了想之后说。

夫人却笑道:“我们余家光分支就有好几十,随便说一支那关系也扯的远着呢。在这京城呀,等闲是分不清一个表小姐的来历的。更何况,只要不是凭空出现的,那也不会让人起疑。在这京城中,不也有好几户人家的表小姐特意来相看的。”

老夫人有点动摇了,却没有最终点头,只是说:“我问问绾绾的意见。”

*

太医为辛越重新把脉,施针。不一会儿,辛越便悠悠转醒了。

刚恢复了点意识,辛越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后背火烧火燎的疼痛。她还有点迷糊,双眼为睁开便先听到旁人的交谈。

“太医,这施了针是不是就会好受些?要不,您明日再接着过来吧。”是老夫人紧张的声音。

接下来回答的是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想来就是老夫人口中的太医:“非也。这针呀只是让姑娘清醒,若要好受些,还是得靠敷药和用药。”

老夫人忙不迭的应好。然后便听到世子再问道:“那这方子太医过过眼罢。”

好像是太医和世子往外走去,接下来只迷迷糊糊的听到两人在讨论方子的内容。

辛越感觉到有一双手温柔的在抚摸自己的脸颊,她撑起眼皮去看,似乎是在梦中一样。老夫人眼眶微红,温柔的望着自己,一双手还不住的轻轻的拍着自己,就好像儿时娘亲在哄自己睡觉的样子。

她有几分迷糊,一时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喃喃的唤了一声:“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她虚弱的声音,心疼极了,“绾绾呀,你怎么这么傻呀!”

老夫人心疼自家的小姑娘千里迢迢独自一人从琅琊到京城;心疼她这几年来走过的路,受过得罪;心疼她见面却不能相认,一个人默默的背负了许多;心疼她现在受伤卧榻,还只敢叫自己一声“老夫人”。

辛越的迷糊被老夫人的一声“绾绾”吓得一个激灵,她睁大了眼睛似乎有几分不敢相信。按理来说,侯爷应该不会主动跟老夫人说玉佩的事,顶多含糊几句说自己犯了错,过几日送到庄子上去便算翻篇了。老夫人怎么知道的?!

她艰难的撑起身子,想开口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辛越下意识的回头寻找徐士景,看见他在书案旁微微对自己点了点头,便确定了老夫人已经知道了。

“傻孩子,怎么还叫老夫人呢?”老夫人佯装有几分怒气,只是和蔼的语气加上含泪的眼眶怎么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辛越被泪水模糊了双眼,轻轻咬了咬下唇让自己不要哭得太大声,最后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姑奶奶……”就再也忍不住了,声泪俱下的抽噎了起来,自从家里出事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畅快的哭出来了。

老夫人也是心都要化了,忍不住要抱住她安慰,又顾及辛越背上的伤口,只好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在她的耳边应道:“诶!”

徐士景就这么右梢间的书案旁看着,怕打扰她们也不敢进去右耳房。他看着辛越哭的样子没来由的感觉到闷闷的难受。自腊八初见以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哭了,不管是第一次在平庄还是刚才被打板子,她在自己面前都是无声的流泪,甚至还会强忍着泪水。

可是现下,她可以说的上是号啕大哭了,还哭的这么酣畅淋漓。原来又坚强又操心的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徐士景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不会影响到候府,那么自己以后便对她好点。反正已经有澜姐儿一个妹妹了,再多养一个也不是养不起。当然,庄子和铺子还是得让她多多上心,毕竟一个这么优秀的管家不用白不用啊!

哭完了之后,辛越便有些精神不济了。老夫人也心疼她,便让她好好休息,有话等她伤养好了之后再慢慢说。而老夫人本来还想在揽月阁多照看一会儿,也被夫人给劝回去好好用饭和午歇了。

*

午后,澜姐儿早早的就过来了,早上哥哥拦着不让她进去看,只好等午歇过后和娘亲一起过来。

来的时候辛越还没有醒,夫人便同澜姐儿到暖阁里坐着。但是澜姐儿哪是能坐的住,不一会儿便趁哥哥不注意,偷偷溜到右耳房,扒在辛越的榻边,托着小脑袋等着辛越醒过来。

徐士景回神发现澜姐儿不在,便无奈的去了右耳房望了一眼。果然,澜姐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榻上了,而且许是为了让自己躺的更舒服,还是躺在了榻的里侧。

“你怎么进去的?”看了一眼还没醒着的辛越,徐士景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问。

澜姐儿指了指榻尾,也悄悄的回答道:“我先脱了靴子,然后从榻尾爬呀爬,爬过来的!”说着,还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小让哥哥听不清楚,一双手连比带划的。

徐士景无奈扶额,伸手就要把她抱过来:“你先下来吧,我跟你去下棋去,这回让你!”他抛出了诱惑却没有让澜姐儿点头。

澜姐儿摇了摇头,“我要看着辛越醒来,让她第一眼就见到我!”澜姐儿说着还索性就躺下了,真的直勾勾的顶着辛越。

“你这样会碰到她的伤口的,”徐士景无奈,只好跟澜姐儿解释道:“你在榻边也能看着她醒来。”

澜姐儿又小声又委屈的道:“可是榻边没有椅子,我一直蹲着好辛苦呀。”

徐士景无奈,辛苦你又何必要看着辛越醒。嘴上却低声说道:“那这样,你先下来,帮你把右梢间的太师椅搬过来。”

澜姐儿瘪着小嘴,思考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那好吧。”说着,伸出手就要哥哥把她抱出去。

这榻还是挺大的,徐士景为了抱的稳当点,把膝盖微微垫在榻上,半个身子几乎探过去,伸手就要去够澜姐儿。但是都快抱到澜姐儿的时候,她突然一个后仰,更往里倒去,开心的喊道:“辛越醒啦!”

徐士景本来就要够到的手一下子没了支撑,半个身子就这么落了下去。但是一想到现在辛越是侧身趴着睡得,就这么压下去估计那伤口就要重新裂开了,他便手快的撑着榻,不让自己整个人压下去。

但是这样一来,用手撑着榻的徐士景便完完全全的挡住了辛越本来应该看到澜姐儿的视线,两个人就这么一个俯身,一个睁眼的对视了。而徐士景也取代了澜姐儿成为了那个辛越第一眼见到的人。

气氛有一丝丝的凝固,辛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因着伤口半趴着不好动。

“世子”,她轻吸了口气,“你压到我头发了……”

徐士景这才回神,发现自己的手刚好压在了她散在一旁的秀发上。他赶紧从榻上起身,莫名其妙的咳了一声,立刻推脱道:“是澜姐儿坚持要来看你醒没醒的。”

澜姐儿在一旁委屈巴巴的看着哥哥:“呜呜呜,哥哥你抢了我的位置!”

辛越还有点没清醒,不明白这个位置指什么。

徐士景却不屑的冷哼一声,心想:我最近每天都是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多更了一点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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