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景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暴躁的踹开了房间的门,他一脸阴郁的往外走。她敢给自己下药,还傻乎乎的去送死,不让她吃点教训还真以为她自己无所不能了是吗?再怎么聪慧机敏,一个连江湖都没有真正踏入过的姑娘家还真以为像他这样的高手同大街上的白菜一样,果然是话本子看多了!
徐士景黑着一张脸走出了青楼,就该让她这个大小姐知道什么叫做江湖!
刚走出没两三步,就抬头看见天色已过黄昏,再过一会儿就该要掌灯了……
在心底里啐了一声,他又开始往回走,随手抓了青楼门口的小厮问:“你们那妈妈置办了几处房产?”
那小厮本就不高,现在更是整个人连带着衣领被揪起:“码头和旧斜街都……都有。”
旧斜街的位置就在陈府旁边不远,一开始就偷听到了辛越要一处安静偏僻的地方来审问,想来应该就在旧斜街。早春时分,天黑得早,现在距她离开的时间也才过一个半的时辰,应该是来得及……
徐士景心里有了底,也不叫马车,索性就提气上了屋檐,从各屋顶直接轻点借力,找最近的路线直接往旧斜街奔去。
东水县他不熟,在陈老爷府邸附近,虽然找到了旧斜街,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处房屋。不能一户一户去找,徐士景干脆就找一个下风口,认真的听着动静,一处找不到就再换一处。
到第三处时,他总算顺着风向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便直奔那方向而去。稍微靠近了一点,听得也越来越清晰。
“我又不是要你们下手杀了他,找个借口骗出来之后再趁其不备偷袭呀。敌在明,我在暗,他事先又没有防备……”
辛越的话被青楼妈妈打断了:“哎哟,公子呀,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说的那人警惕的很,我们寻了借口找他,他连后门都不出来,就在门里待着。这……我们的人也不好下手呀。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我去哪里另请高明?”辛越微微用手揉着眉心,崩溃得连声色都没有特意掩饰。世子不可能一直在东水县,而目前她还没有打听到陈昀具体的休沐时间,所以确定他今天会去衙门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你说呢?”阴恻恻的声音从辛越身后传来。
辛越回头望去,只见徐士景坐在院墙上,一条腿随意的垂下来,另一条腿屈起跨在旁边,一只手搭在上面微微晃着。一双眼紧紧盯着她,单从他的神情里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生气了。
“你醒啦?”辛越没有因为他找过来而太惊讶。
“哼,”徐士景冷哼一声,从院墙上跃了下来,走到辛越面前恶狠狠的说:“你是傻的吗?对方的武功底子都没有摸清,就要随随便便找什么打手去把人绑过来。怎么,是嫌你命太长赶着去送死吗?!”
那边青楼妈妈见两个人又要起冲突了,赶紧把怀里的定金抽了一半出来塞进辛越手里:“这,剩下的就算是我们人的辛苦费啦。”然后转身就脚底抹油走了。
辛越微微侧着脑袋,不看徐士景,低声的应了。
“你说什么?”徐士景脸色又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是!”辛越也红了眼眶大声说,“我就是上赶着去送死怎么了?”
一向轻声细语的她终于忍不住了,用她最歇斯底里的样子对着徐士景说:“本来就是苟且偷生!这三年来我的噩梦做了很多,但是却没有一次梦到过家里失火的情形……”
她只是吼出第一句就像是用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扶着心口慢慢的蹲了下来:“我本该和大家一起死在那场大火里的……”
看到她痛苦得站都站不稳,徐士景已经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从在平庄见到她割腕的伤口,到她对自己的质问避而不谈,徐士景便知道她根本没有多少求生的意志。
他也单膝蹲下,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擦拭她从眼眶里溢出来的眼泪:“你知不知道,如果那个家仆稍微有点心计或者警觉,将计就计的被绑过来,等到见了你之后再下杀手,你就真的……”
最后还是不忍说出话来刺激她,他淡淡叹了一口气:“你就真的很危险。你怎么不想想要是出了事,老夫人和澜姐儿会有多伤心。”还有他,他的刚才那么生气又何尝不是因为担心。
辛越听了他的话,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哥,”两个人离得极近,辛越面对着徐士景,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就一一被放大,“从我见到陈康之后,我就已经做好孤注一掷的打算了。”
徐士景扶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似乎怕她跑了一样。
“如果我没有线索也就罢了,三年的自欺欺人都过来了。”辛越红着眼说着,“可是,见到陈康我就知道已经有追查的方向了。哪怕我只有自己,哪怕我随时丧命,我也要沿着这条线追下去。”
“你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徐士景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挑眉说话的样子还有点狂妄,“想丧命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算是救了她两回,这条命不管是谁都别想轻易染指。
辛越站定,认真的望着他。
有时候,喜欢真的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明明她曾经欣赏的是谦谦君子,最好是儒雅又善良的翩翩公子。当察觉到自己对他动心之后,她还有点不可思议。
但是当时至少还有迹可循。一开始欣赏他的家国情怀,后来又被他细微的心思所打动,给自己送礼物,带自己骑马,最后不知不觉的被他纳入羽翼之下保护着。
可是现在,就连他的狂妄她也心动了……
“世子,”辛越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这回,我就不和你们一道回去了吧。帮我跟老夫人说一声,是我不孝,辜负了她的好意。顺便跟澜姐儿说声抱歉,让她要记得喝揽月阁树下的桂花酿。”
原本,她还想多争取一点时间,能和世子一道回去,在老夫人身边多孝顺几天。现在看来,还是在东水县就分别最为妥当。若陈康有心去追查,她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徐士景一听到她唤自己“世子”就知道,那个冷静理智的辛越又回来。这丫头估计又在操心了吧……
“那我呢?”他双手环于胸前,微微俯身看着辛越。
辛越有些慌张,被他逼得不自觉往后退。
“世子……”她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啦,表明心迹?她还没那么傻,明知道他要娶的是对定远侯府有益的世勋贵族小姐还挑明心意,这只能让两人关系越来越尴尬。
辛越已经都贴着墙壁了,退无可退。
徐士景嫌弃的“啧”了一声,单手抵着墙壁,轻狂的说:“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帮你把那个陈康绑过来。”
辛越一时愣住了,抬头一眼看见的是徐士景的鼻孔,有些狐疑道:“哥?”
也不多话,徐士景潇洒的转身就打算走了,辛越这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话,着急的拽住了他。
“经过刚才的事情,陈康说不定已经起了疑心,你再去的话他必定警惕。”辛越着急的说。
徐士景轻轻挑了挑眉:“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高手虽然不是满大街的白菜,但是你身边刚刚好就有那么一个。”
这个态度,很世子。辛越不自觉扬起嘴角,眼见着他又要走了,赶忙又上前拉住了他。
“咝——你这么担心我呀?”徐士景挑眉问。
辛越也不说话,缓缓的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画像:“我是想说,给你看看他的画像。”刚才,担心找的打手认错人,所以她特意粗粗的勾了一张陈康的画像。
徐士景:“……”
迅速的从她手里抽出了画像扫了两眼,这回就真的转身走了。
辛越看着他的身影,还是有几分担心。但更让她意外的是,世子居然真的要帮自己去把陈康抓回来。她本来都做好自己一个人面对的打算了。
天已渐渐的黑了下来,辛越一个人在院子里等着,也不敢进屋里去。不知等了多久,腿都有点站麻了,才等到徐士景回来。
陈康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被徐士景拽着往里拉,进了院子就甩手把他放了下来,然后不自觉的揉着右胳膊。
辛越匆匆扫了一眼地上的陈康,便去查看徐士景的右胳膊:“是伤着了吗?”
“没有,”徐士景下意识的就要把手背到身后,被辛越拉住,“就是刚才带他出院子的时候扭到了一点。”这人是真的重,自己看天都要黑了就着急回来,一时用力不匀就扭到了。
“你应该没有带夜明珠出来吧。”徐士景问道。“屋里有蜡烛吗?”
“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耗到这么晚,”辛越摇摇头,若是按照原本的打算抓到了人,本来在日暮时就可以回去了,“里面没多少东西,也没有蜡烛。”
徐士景眉毛微蹙,稍稍默了一会儿道:“我去给你弄支蜡烛。”说着就要走。
“不用了,”辛越轻轻拉住他的手臂,指了指天上道:“今天的月色很好,月光还可以。”不想他再费事跑来跑去了。
徐士景抬头看了看,确实月色不错。“那现在就该处理这个麻烦了。”他又低头看向刚才被自己甩在地上的人。
陈康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也紧紧的塞着布条,借着月光还可以看见他脸上还有点鼻青脸肿,显然两人已经先动过手了。
徐士景两手合十转了一圈,然后提起陈康的后领就往屋里走,辛越做了个吐纳后也紧紧的跟着。
把人放到地上,辛越上前解开他口中的布条。这里地处偏僻,周围并没有什么百姓居住,便也不怕他喊叫。
“你在三年前是奉谁的命令追杀琅琊的韩家小姐?”辛越紧紧的盯着他问道。
陈康听了她的话倒是抬头看着辛越,似乎在辨认着什么。他盯得有些久了,徐士景有几分不耐烦,直接上手摁住他的脑袋,强迫让他看着地板:“问你话呢!”
饶是如此,陈康也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辛越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从鞋套边掏出了匕首。
旁边的徐士景看见她手中熟悉的匕首,不就是当初自己送给她的那一把,带着点揶揄的语气:“准备的还挺充分的嘛,敢下手吗?”
辛越没有回应他的揶揄,只是默默把匕首从剑鞘中抽了出来,似乎是想用行动来证明。
不过,她拿着匕首正一点点靠近陈康的时候,手中的匕首就被徐士景夺了去。
“行啦,我来。”徐士景从她手中抽过匕首,“你在外面等着。”他推着辛越往外走。
开玩笑,真要让辛越自己动手,以她的性子以后还不得做噩梦。他连那血腥的场面都不敢让她看见。
辛越还有几分犹豫:“我在旁边陪着吧。”
“绾绾小姐,我可不是你,在战场上见过的伤和用过的刑法可比你能想象的还多。”徐士景把辛越推到院中光亮的地方,“听话,就在这里等着我。”
辛越站在月光下,看着徐士景一步步走远,最后隐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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