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除了早晚还有些凉意,一整天都是燥热的。
辛越起身洗漱,书言在一旁端着青盐和帕子伺候,书语已经比着今日的气候挑了两身襦裙等着辛越来挑。
“就这件烟青的吧。”辛越柔声说道,接着换了衣裳就出了院子。
书言和书语是在金陵时辛越自己挑选的丫鬟,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七岁,都很懂事规矩,回京城时也一并跟着过来伺候。
现在辛越已经不住在揽月阁了,老夫人在揽月阁和存善堂之间又给她修葺了一个新院子,名唤挽星斋。虽然院子因为地形的原因修的不大,但是内里的构造大部分都是比着旁边世子的揽月阁来建的,相当于缩小一点的揽月阁。而且,还特意把揽月阁后院离得最远的一个温泉也囊括了去,是以现在揽月阁只有两眼温泉了。
府里的下人在世子和辛越没回来前都在议论纷纷了。这表小姐虽说是夫人的远方侄女,但是人还没来就已经先把院子修好了,甚至院子提的名都是比着世子和澜姐儿的院子来的——“揽月”“倚云”“挽星”,足以见侯府对这表小姐的看重了。
辛越和世子回来的那一天是特意走的侯府正门,由夫人出面亲自去迎回来的。侯府前院还好,见过辛越的下人还不算多。
而后院的下人们已经是耳提面命过了,老夫人和夫人特意在私下里通传过了,只说是夫人的远方表弟遗憾女儿缘不够,特意由夫人牵线把辛越过继过去。现在是特意回来京城相看好人家的,是以这个原委所有人都不得外传。夫人和侯爷一向是御下有方的,是以大家也都像哑巴一样不敢多提半句,唯恐被赶出侯府。
对外只通通是说表小姐是来京城相看的,因着京城里这样做的人家也不少,是以并未引起多大的风波。倒是有不少小门小户的人家特意派了媒婆上来递了帖子要相看一番。
出了院子时,正好碰上了徐士景,辛越屈膝行礼,轻声道:“表哥早。”
徐士景轻挑眉毛作揖,没什么情绪道:“表妹早。”
两人一齐往老夫人的存善堂走去。身后平安还拉着书言和书语两人远远在后面缀着,不靠得太近。
“你最近怎么都是晚上泡温泉?”徐士景带着点嫌弃的语气不耐烦的开口道。
辛越听了他这话差点左脚绊右脚,脸都“蹭”的红了起来。
“你……你……”辛越被徐士景给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的反驳道:“那总不能白天泡呀?”
徐士景理直气壮:“反正你给我早一点,每次我要去温泉就发现你在,让我不得不推迟。”
“发现?”辛越微微蹙着眉头,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最近的平安都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才轻轻拽了徐士景的袖子,“世子倒是说说怎么发现呀?”
“哟,这怎么又成世子啦?”徐士景揶揄的看了辛越一眼。
辛越都忍不住去细想这个“发现”,揽月阁二楼书房地势高,之前就能俯瞰半个侯府,他发现是怎么发现?难不成……
越想越恼,辛越沉着脸就往前走,也不理会旁边还一脸揶揄的徐士景。
看她真的恼了,徐士景这才不紧不慢的上前,用半个身子拦住她的路:“好啦,我就是看见你那两个丫鬟捧着皂角胰子和衣服在后面等着你。”
挽星斋的温泉后面就是院墙,除了院墙就连温泉的边也看不见。
辛越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热度才慢慢的降了下来:“我记得世子院子里可不止一个温泉呢吧。”她反问道。
揽月阁的温泉一共有两个,一个离得近,一个离得远。离得远的温泉毗邻着辛越的挽星斋,若两个人一起在温泉里的话正好是由挽星斋的院墙给隔开的。
徐士景双手背在身后,嫌弃的“啧”了一声:“我就乐意在后面的温泉怎么了?”然后扫了辛越一眼往前走,补充道:“再说了,离得近的温泉你在挽星斋的阁楼不就能看的见了吗?”
辛越:“……”
她竟无言以对。
到了存善堂,不一会儿澜姐儿也来了。
“辛越,你今日还要去铺子里吗?”澜姐儿坐在太师椅上,摇着两条小短腿有些遗憾的说道。
徐士景在一旁提醒道:“说了该改口了。”
两人回来也有个四五天了,澜姐儿还是不习惯叫辛越“表姐”或者“姐姐”,总是像往常一样直呼辛越。
澜姐儿吐了吐小舌头,委屈巴巴的看向辛越,有些无奈的又喊了一遍:“姐姐。”
她真的是喊顺口了,虽然很开心辛越现在变成了自己的姐姐,但是总是改不了口。
辛越温柔的笑了笑,揉了揉澜姐儿的脑袋说:“没事,不给旁人偷听到就好。我今天争取早些回来陪你做香囊。”
澜姐儿前几天看见了自家哥哥的香囊很喜爱,辛越就趁着她还感兴趣就打算好好的教一教她女红。
老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笑意盈盈的招呼着:“都来用饭啦,还闲聊呢!”
花厅里圆桌上,老夫人坐在上首,旁边分别坐着澜姐儿和辛越,徐士景又紧邻着澜姐儿坐。
“绾绾,最近可又有不少来说要相看的,我看了那些帖子,倒是有几个不错的。”老夫人边给辛越夹着菜。
辛越倒也没有直接拒绝老夫人的好意,毕竟知道老夫人一直在操心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急的,相看什么的再往后推一推吧。最近老夫人你头风是好些了,但是又有点伤寒咳嗽,哪那么多心思去相看呀。”辛越温声道。
因着担心被旁人听到起疑心,所以辛越并没有叫“姑奶奶”。
“我这病算什么,不过几声咳嗽罢了,也就是人老了才一直拖着不好呢。”老夫人嗔怪道,“再说了,你有心思帮人家打理铺子,就该有心思看看自己的终身大事。”
老夫人说完还有些嗔怪的瞥了一眼世子,而言语里的“人家”指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徐士景:“……”
被老夫人这么明示了,徐士景也只好出来表表态:“我可没让她天天去铺子里,那表小姐要出门我也不能拦着呀。再说了,祖母,您这相看的也太快了,就个拜贴,那能看出什么好来。”
老夫人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但也觉得他说得在理。
之前她有猜到了绾绾可能对景哥儿有不一样的情愫,所以特意让景哥儿和绾绾一起去金陵。但是这么多天的独处回来,也没有什么下文,再加上她也知道侯爷和夫人是希望景哥儿娶一个能对他有助力的世勋贵女,所以便动了心思给辛越相看着。
“所以这才要相看嘛。”老夫人担心辛越又被景哥儿带跑偏,就又说到。
“祖母,”徐士景提议道,“这样吧,你把那些你看着不错的人列一张单子,我让手底下的人先去好好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老夫人也觉得这样子靠谱点,便让田柳去把案头上的拜帖给拿了过来。田柳现在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当值,因着勤快贴心,很快便成为了存善堂管事的妈妈。
田柳把拜帖拿过来,澜姐儿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好多呀。”
徐士景面无表情,随手便翻了上头的几本拜帖。看了第一个,就嫌弃的“啧”了一声:“这高家二公子前段时间不还因为外室的那位生了个儿子闹得不可开交吗?”
“什么?”老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多大的年纪就……”
徐士景摆摆手,平静的说道:“老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污了您的耳朵。”
他把第一张的拜帖随手扔了,就翻看起下一个:“我记得这李家的这位大公子年纪不小了吧,好像是要娶续弦来着……”又把手头上的拜帖给扔了,“笑话,堂堂定远侯府家的表小姐去给他做续弦?”
老夫人脸色也有几分不好看。
徐士景一张张看下去,每看一张便扔一张,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把那一摞的拜帖扔了不少了。
“行了行了,”老夫人示意田柳把那些拜帖都收走,然后叹了口气再对辛越说,“绾绾,你回来京城还没几日,大家都还不了解你。等过几日出席几场些盛大的宴会,到时候自然会有好人家的上门的。”
辛越自然是乐意的,笑着应是,然后含笑着瞥了一眼徐士景。他也久不在京城了,这么些琐琐碎碎的东西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怕不是胡编乱造来唬老夫人的吧。
徐士景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还得意的朝她挑了挑眉,用嘴型说道:不用谢。
早饭用完后,徐士景就出门去了校场,这几日刚回来,马前司一桩桩的麻烦事等着他。
而辛越伺候完老夫人喝了药也出门了。到铺子上转了两圈之后便去了一味居,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驾轻就熟的推开了最靠边的雅间,屋里的人便笑着起身道:“绾绾今日可是来迟了。”
辛越微微屈膝行了礼:“衍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文案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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