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被他的话给惊到了,眼神有些飘忽:“会不会太快了,伯父伯母那边还没同意呢吧,再说老夫人最近身体也有些不太好。”
陈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一如年少时的亲昵,笑着说:“我自然是跟父亲和母亲谈好了,这一回已经提前下了拜帖过来拜访的,就是想要让老夫人知道我对你的在意。”
辛越被他这一步搅乱得心绪有些不宁,有些恍惚的跟着他往老夫人院子里走。她当初找陈衍就是已经算到了可能会到这一步,以他的谨慎是不会让自己随意探查的,而想要继续查下去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嫁入陈家。
如此一来能够放松陈衍的警惕,更好的了解到陈家的秘辛。哪怕是后续真的查到了什么,陈家少奶奶这个身份也能很好的进行旁的行动,相比定远侯府的表小姐来说更不会影响到老夫人和侯府。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自己跟徐士景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不会牵连侯府。
但是,尽管有了这个准备,辛越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感觉,就好像是有块石头沉沉的在自己的心上堵着一样。
进了存善堂,老夫人和蔼的招呼着陈衍,辛越也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身边。
“陈公子倒是对我们家绾绾情根深种呀,”老夫人拍了拍辛越的手,“既然你是绾绾从小的青梅竹马,又对韩家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也不用多说了。”
陈衍笑着看向辛越:“老夫人放心,我自是知道的。”
“绾绾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愿意委屈了她。”老夫人开始正色道:“这头回登门是你亲自登门,我也知晓了你对绾绾的心意,但是只你一人那是不够的。我肯定是要见见你母亲的,再者,也要请一个周全一点的媒婆,那些三书六礼也都不得含糊。”
陈衍点着头,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说道:“这是自然,我母亲也已经先去大觉寺问过了,一个月刚好有个良辰吉日。所以明日便会请媒婆登门,开始准备六礼的具体事宜。”
辛越听他说明天就开始筹备,一个月后就要成婚,莫名有些无力。世子去皇陵祭祖都要五六天了,等到回来的时候估计六礼之中的纳采和问名已经事毕了。
她突然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也太过于巧合了——世子前脚刚走,他便上门准备提亲。
老夫人原本就在准备给辛越相看夫婿,可是现在一听她下个月就要成婚又有些不舍。有些忧虑的问道:“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陈衍立马补充道:“大师说了,这日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用来成婚是再合适不过了。”他熟知老人家的心思,对这种大师所说的良道吉日总是在意的。
果然,老夫人就又迟疑了。她转头望望辛越,有些拿不定主意:“绾绾觉得如何?”
辛越也觉得一个月之后着实快了些,开口说道:“要不再往后看看,肯定也有一些好日子的。这一个月也太快了,老夫人最近身体也不好,我不想让你又操心累着了。”
原本这话倒也没错,但是老夫人听了反而更下定决心:“那就一个月之后罢,大师说好日子总是有道理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要是真有什么好歹难不成真让绾绾为自己守孝吗?
辛越张了张嘴,原本还想在多说些什么,但是陈衍已经从善如流的应了老夫人了。
再之后,两人还商量着婚事怎么办才好,虽说一应置办皆有下人们去操心,但是办的排场总是要上头的主子们来决定的。
辛越也没有多少心思去思量着,不时总在恍惚着,而老夫人一开始问了她,陈衍嘴快的替她解释道是害羞了。老夫人欣慰的摸了摸她的手,辛越也没有旁的借口,就只好笑笑默认了。
糊里糊涂的等到陈衍和老夫人谈完了,她便照老夫人的意思送陈衍出门。及至要到门口时,辛越才叹了口气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急,都没有是先跟我商量下。”
“刚才不是商量过了吗?”陈衍回答着,却是有些不愉,“难不成你还想在侯府待到猴年马月不成?”说道最后甚至有几分怒意。
辛越神情淡淡的:“不论我待多久,你都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为什么你总觉得自己的一意孤行的替我做决定,以前是,现在也是!”
说到“以前”,陈衍也有些被刺激到了,总是觉得她在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微微怒目,他有些大声:“怎么,侯府有谁让你这么依依不舍吗?那个眼高于顶,傲慢无礼的世子?”
辛越看着眼前私下和煦笑颜伪装的陈衍,只觉得更加陌生了,往后撤了一步。她抬头冷冷的看向陈衍:“所以是你果然是趁着他不在才上门求娶?”
陈衍也索性说开了:“是!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对你有非分之想,而你呢!你的理智和无情我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当初你说走就走,一点消息也没留。现在你对他呢,你敢说没有一丝情分!”
“我在讨论的是和你的事情,是你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我的意见,一意孤行的做了自以为对我好的决定!”辛越平静的抬头跟他对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需要牵扯到旁人。”
陈衍总觉得是有种种的原因导致两人不能在一起,以前是为了父亲的大局,现在是因为世子的插足。可是他并没有发现,真正产生问题的是两人本身。
“最好是!”陈衍握紧了拳头,微微偏头喘着气:“绾绾,你但凡对他有对我半份的无情,我也不会患得患失这么急着来求娶你。”
辛越默不作声。
陈衍上前轻轻拨弄着辛越的头发,“我知道,你是聪明的,所以你应该知道以后身为我的未婚妻,要怎么样跟你的表哥相处了吧?”
辛越微微偏着头,避开了他的手。
“我以后旁的事情肯定都同你商量,这一回你就别任性了好不好。”陈衍放低了音量,在辛越的耳旁说道。
辛越无奈点了点头,陈衍的保证她是半信半疑,可是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老夫人在辛越送陈衍出门后,还兴致冲冲的让人把梳妆台上的小匣子拿过来。里面装得都是她自己当初陪嫁的嫁妆和这些年的体己,她一点点的看着,比量着位置和亩地给辛越挑选着嫁妆。
“这个是水田,还是在近郊处,这几年连带着它的庄子都是收益不错的……”老夫人刚说到一半就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原本在身旁不是应着话的田柳赶紧上前顺着背。
老夫人断断续续的咳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停下来,田柳有几分担心的指了指刚才老夫人掩嘴的帕子:“老夫人,这……”
原本干净洁白的帕子上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血丝,老夫人皱着眉头把手帕递给了田柳:“不用声张,去换一块帕子。”
田柳接过老夫人递来的帕子,还有些踯躅:“老夫人,你最近都咳了两三次血了,要不跟表小姐说一声……”辛越对老夫人的关心和照顾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老夫人若是病情更严重,她肯定会想办法的。
“我说了不要声张。”老夫人再次强调,知道田柳也是好心,才又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人老了,有些病啊,是治不好的。你同她说,她肯定要着急,到时候我担心连绾绾成婚我都看不见呀。”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她还是答应了陈衍的下个月的婚期。
田柳也无奈了,默不作声的去给老夫人换了干净的帕子。再回来时,老夫人已经不似刚才的欣喜,吩咐身旁的丫鬟去主院请侯爷和夫人过来。
夫人先到,侯爷不一会儿也到了。
夫人先开口问道:“老夫人身体可好?可是有什么要事唤我们过来?”平日里老夫人连请安都免了,现在叫两人过来自然是吩咐什么事情。
老夫人并没有回答夫人的前一个问题,把小匣子里的房产和地契一一摆出,说道:“我当年陪嫁过来的财产,有一些已经在侯府当年艰难的时候卖掉了,后来有一些被老侯爷赎回来,有一些是重新添置的。”
夫人和侯爷对视了一眼,心里对老夫人这次谈话有了底。
“当初从韩府带过来的,我想把它们留给绾绾。她现在最亲的人就我一个,这些嫁妆当年也是我哥帮我添了许多,现在她身边也没有多少厚实的财产,把这些给她我百年后也能安心。”老夫人从其中划出一沓来。
夫人听老夫人如此说,赶紧说:“这自然是应当的,辛越在侯府这两年我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还劳心劳力的帮景哥儿管着铺子。别的不说,我们夫妇两个肯定也会为辛越多添些嫁妆的。”
侯爷点点头:“母亲放心,侯府会是她的娘家的。”
有了侯爷这句话,老夫人就放心了许多。侯爷是重诺之人,有他这句话,那么辛越哪怕以后有事也能倚仗侯府。
老夫人看着剩下的房产和地契,一时并不动作,先转头问侯爷和夫人:“景哥儿的亲事最近相看的怎么样了?”
“沈国公家的三姑娘是我和侯爷一致觉得不错的,”夫人提到这是就有几分喜色,“听说是个纯良贤淑的好姑娘,而且沈国公在朝堂上也算是言官们备为推崇的人物。”
老夫人点点头,辛越和士景两人就像她的手心手背,总是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婚嫁相宜。
“这些剩下的就是后来老侯爷赎回来和添置的,我分成差不多的两份,一份留给澜姐儿当嫁妆,一份就留给景哥儿吧。”她把剩下的这些又分了分。
侯爷微微蹙眉,听着老夫人这如交代后事一般的话语,问道:“母亲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大好,我让人下个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吧。”
*
辛越送走了陈衍后,就直接回了挽星斋,路过揽月阁的时候还微微驻足。
心下有几分怅然,刚才陈衍说的话她不完全认同,但是有一件事没错。走过拐角回到挽星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床头上的夜明珠收进盒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你冷漠无情!
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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