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他那个样子,好奇怪啊。”
“怪模怪样的,赵家不都是人吗?”
胡一三听到外面围观百姓的议论声,意味不明的看了齐丰一眼,齐丰立刻走过去将被砸晕的赵士拎起来往后堂走去,六子和其他衙役挡住围观百姓们的视线。
“六子,你挡着干什么,让我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有人开口,六子一看是个熟人,于是严肃回道:“看什么看,大人办案保持安静知道吗?那刚才就是个暴徒很生气,啊,膨胀了自己的肌肉才变成那个鬼样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别嚷嚷,安静安静。”
大堂离门口隔着好长的距离,外面阳光明媚,堂内避光反而暗的多,赵士的速度又快,外面的众人也没看的多真切,也就信了六子的忽悠,他们还真不知道,杂货铺的赵士居然还练过武,袭击县太爷的身手太快了。
案子审完了,松玉平被带下去治疗伤口,袁峰等人离开大堂,直接去了牢房。
牢房里关着的犯人并不多,招摇县虽然人口复杂,民风彪悍,但还算淳朴善良,没有多少大奸大恶之人,顶多偷鸡摸狗,劫道打劫,再有几个经济犯。
袁峰走到赵氏父子的牢房,齐丰已经将赵士捆绑起来,赵柳半死不活的躺在干草垫上,身上的伤口被人道主义的伤了药。
赵士已经恢复人类的模样,但袁峰忘不了他大堂上变身的样子,那模样不像是完全兽化,反而有种半路变不完全的感觉。
“他什么情况?”袁峰看着齐丰。
齐丰看了眼地上的少年,表情异常的严肃:“是混血,半妖。”
六子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回头看向周围,幸好这里牢房偏僻,除了赵氏父子没有关押其他人,衙役们也在前面看守着,没有往里面来。
袁峰注意到,六子盯着赵士的表情,都带上惊恐了。
袁峰只是惊讶招摇居然还有人妖混血的后代,这算是违法行为了,但他没想到大家对待半妖的态度如此怪异,半妖有什么可怕的吗?
虺冰将袁峰拉到自己身后,把他和地上的赵士隔离开来,瞥了齐丰和胡一三,冷冷的撇了下嘴角:“半妖都弄出来了,你俩监管的也不行啊。”
袁峰心理咯噔一下,大神这是对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半妖不满了?他偷偷往虺冰身边迈了一步,拉住他的衣角,防止大神生气掀了衙门的牢房。
虺冰感觉到袁峰的靠近,果然气焰降了一些。
齐丰和胡一三没在意虺冰的话,他们仨妖也算是彼此看着长大,齐丰和胡一三自食其力端起了公家饭,虺冰成了一条无业游蛇,齐丰和胡一三彼此知根知底,就虺冰身份成谜,无父无母无宗源,在虺冰还不成气候的时候,齐丰和胡一三,咳咳,欺负过他,虺冰记仇,跟他们也没有好脸色。
所以对虺冰的出言讥讽,齐丰和胡一三都当没听见。
袁峰看看仨只妖,风平浪静,大神没有生气的预兆,被讥讽的两只也神态平静,总算放了心,有心情关心半妖的事情了。
“你们说的半妖事情很严重吗?”
此事牵扯复杂,还是胡一三跟袁峰解释了下,招摇有金印压制这件事情,袁峰是知道的,但招摇禁止人妖通婚这条律法,其实也是朝廷在招摇建城的时候颁布的。
金印压制妖力,却压制不了人,若人与妖有了后代,那后代的妖力被压制的限制就会被淡化,一代代下来,金印自然对妖族没了制约,朝廷颁布这条法令,其目的就是杜绝这种情况出现。
三百年前,人与妖初次混居,双方本就看不顺眼,隔阂很大,这条法令还得到了全县百姓的大力支持,没有人察觉朝廷的真正目的。
这些事情,还是后来大妖们发现了几个半妖的存在才戳破的,但法令已经刻在金印之上,誓约已成,自然无法违背,想要反悔也为时晚矣。
赵家祖上恐怕就有半妖出现,一直隐藏到现在,因为赵家父子犯案,赵士被激怒觉醒了妖血,这才暴露出来。
有金印在,半妖的出现反而不利于招摇稳定,就拿赵士这个人来说,他是半妖,妖力觉醒后不受金印压制,人品又不行,若是作恶,齐丰和胡一三都奈何不了他,那时候他岂不是可以在招摇兴风作浪、为所欲为。
当初他们忌惮虺冰,就是因为起初怀疑虺冰是半妖,不过见过他的完全形态后,就再也没质疑过他纯血的身份了,他们只是更疑惑为什么一个纯血妖怪居然不受金印压制,他们翻阅了很多资料,也没有查出虺冰的宗亲血缘,查出一丝眉目解释这种现象。
半妖的事情一说,袁峰看着赵士表情就难办了,他是要上山开山洗田的,若是能力这么厉害,谁看的住他?但是就因此把人给杀了,两件案子赵士都不是主谋,也不是动手的人,确实够不上死刑,袁峰勾了赵柳的名字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再杀一人,说实话,袁峰有点适应不良,这倒不是他圣母心泛滥什么的,而是取人性命确实不是和平年代下的人能够轻易突破的心理防线,若是大奸大恶,手染人命的人也还好说,若是手里没有人命的,袁峰自我说服取人性命有点难。
“大人,此事就交给属下和齐捕头来办吧。”胡一三说道。
袁峰犹豫了下,“那他还能上山洗田吗?”
胡一三一愣,笑了:“自然能去,大人已经判了刑,我等自会依法处置。”
这袁峰就放心了,全权交给了胡一三两人处理。
招摇山脉很多,基本都是盐碱地,盐碱地破坏了早场生长,食草动物就不来定居,食草动物不来,食肉动物也不会来,招摇的生态链是不完整的,不完整的生态链造成了招摇吃肉困难,养殖技术也非常落后,百来个村子搞养猪产业的就没多少。
难啊。
袁峰就想着,牢房里的这些犯人不能让衙门纯养着啊,衙门吃饭也费劲呢,干脆都给我上山去劳动改造吧,也不算衙门白养着他们。
看看空空如也的牢房,袁峰砸吧砸吧嘴,认为招摇的治安要抓起来了,劳动力太少了。
*
第三批海盐晒出来了,提炼好封装入库,二批海盐散入市场立刻缓解了招摇全县用盐的紧张度,甚至还有富余,这第三批盐,袁峰就有了别的打算。
眼看着要入秋了,地里的农作物果然没有成熟,达不到丰收的底部,时间还要往后拖一拖,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后面的天气变化会不会影响收成,万一天气突然转寒,来一场冰雹霜降的,他们半年的辛苦可都白费了。
保险起见,袁峰准备向周边兄弟县发出友善的贸易交流会,西海的盐不带妖力,也不属于招摇特产,那是西海里出来的东西,符合朝廷对招摇的贸易规定,盐在东土是稀缺货,袁峰打算一半还债,一半卖钱买粮,所以这批盐,袁峰让人多晒了一些。
跟胡一三了解了贸易流程后,袁峰才知道,周围兄弟县并不是将粮运到招摇地界上来,而是招摇派出使团亲自去取——本来也应该是谁买谁上门,但是招摇地界的百姓没有天子令,是不能随便离开招摇地界的,这才让袁峰想左了,还以为往年都是兄弟县们送货上门呢。
袁峰写了封请出令,绑在急风鸟的腿上给皇城送信去了,过了两日,急风鸟叼回了出行令牌,这令牌每次用完都得给老皇帝送回去,令牌是白玉雕成,后面有皇帝的私印,正面是“招摇”二字。
令牌到手,就可以准备点人出行了,袁明泽知道老爸要带人出去玩(??),吵着闹着要跟着一起去,抱着袁峰叭叭掉眼泪,可怜极了,袁峰一想,机会难得,下次再想出去领略各地风土人情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就去学院给儿子请假,把儿子也戴上了。
虺冰自然也要跟着去,袁峰还担心了下他作为招摇守护神能随便离开吗?虺冰编了个逻辑通顺的理由就糊弄过去了——袁峰也不懂,真假也难辨。
齐丰、胡一三、彭澎、六子、朱刚烈、伏长鸣这几个都带上,出行令牌能带的人有限,再想多带也不行了。
出发那天,袁峰终于看到了采购团的专用牛车。
只见七头身高两米,身长三米有余的大犀牛站成一排,它们的腿比一般的犀牛要长,身上要害和后背都长满了鳞甲,头上的牛角翻着青光,一看就特别的锋利,耳朵小小的,时而盖在耳孔上,再张开,最特殊的是犀牛的脚,脚面宽大,形似扇面,袁峰仔细一看,这家伙居然还是海陆双用的。
海陆双用大犀牛后面拉着铁皮板车,板车大的一个成年男人可以在上面翻跟头打滚,胡一三跟袁峰解释,这是因为他们出来一趟就要把全县一年的粮食运回来,所以才需要这么大的板车和这么大的犀牛拉车。
好在今年他们种了不少根茎植物,有点存粮了,要不然出动的牛车比这个还要多三倍,一人赶仨车,绝对考验技术。
袁峰和虺冰带着袁明泽一辆车,其他人各负责一辆,招摇采购团浩浩荡荡的往最近的临安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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