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卫宫超开心!
娜塔莉亚偶尔会告诉他些普通小孩不许干的事情,说完立刻要他去做,比如抽烟喝酒什么的,昨晚还拿“大人做的事”逗他,有时候真的很受不了。但开车哎!还是看起来就很帅的越野!
男孩都爱车,卫宫很快就上手了。他总爱把油门踩得特别猛,还会在完成学习和工作后,三不五时跑去摸车,还自己攒钱买了辆二手皮卡改造。看他实在喜欢,娜塔莉亚干脆把修车和出外采购的活全交给了他。魔术刻印移植成功后,更是奖励了他一台改造过的机车,汽油魔力双驱,可以横跨意属东非的整片沙漠——
一踩引擎轰轰响,车后黄沙如暴雨,简直帅爆了好吗!
——时隔一年,娜塔莉亚又接了一个东非的任务。
这次的工作内容是护送物资,顺便和内陆国即将届满的司祭见上一面,传点信息。路途太远,教会配的小汽车不灵活,他们就自带了交通工具,在满天的沙尘里风驰电掣。
“我记得你!上一年咬了我们新人一口的小子,牙口真好,哈哈哈!”意属驻地的教堂里,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眉目和蔼,“这次的工作很简单。护送物资下船,监督工人装车,然后护送到内陆国去。那边的司祭,有什么文件要你们捎的,直接交给我就行。工人的话,侯赛因会联系好叫过来的,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卫宫记下。神父一走,他就和娜塔莉亚咬起了耳朵:
“他说得这么简单,圣堂教会那边派个神职人员来就可以了吧?为什么还要叫我们。”
娜塔莉亚拍他后脑勺:“有轻松钱给你赚还不乐意了?很多事情神职人员不方便出面,像我们这样的赏金猎人最好。好了,跟我出去转转。”
十多分钟后,他们被接应人拉到了他那个小碉堡似的家里。
“来来来,娜塔莉亚,好久不见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分享一下呀。阿法芙!接待客人!”比一年前胖了好几圈的接应人十分殷勤,肥肉颤着,把他们一路迎进来,踹了一下一个瘦巴巴的亚裔小女孩,“去,阿法芙,拿点好的来,这是贵客。”
小女孩被踹得一个踉跄,哗啦一声,一个花瓶碎了。
接应人顿时勃然大怒。他野牛一样冲到门边,抓起鞭子就是一顿好抽:“让你摔!败家玩意,赔钱货,丢我的脸!”啪!接应人骂着又抽了一下,“傻着干什么,偷懒吗?收拾干净,去拿吃的来!”
小女孩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起,鹌鹑一样低头捡起了碎瓷片。接应人看着又要冒火,抬手正要继续,被娜塔莉亚架住了:
“行了侯赛因,别这样对一个孩子。以前没见过她,看着不是本地人?”
接应人啐了一口:“确实不是本地货。我妻子不是带着孩子去意大利了吗,家里得有个女人,看着新奇,就把她带了回来……结果笨手笨脚的,干什么都不利索,晚上还不尽兴,废物……不说她了。娜塔莉亚,你有什么能换的?”转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接应人双手兴奋地搓了起来,“先说好,枪支和弹药优先。还有教堂那边,我看他们一直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你有渠道么?量大那种。”
“你能换给我什么?”娜塔莉亚咬烟。
接应人左右看了两眼,附到她耳边小声道:“金子。不是掺了杂质那种。是教会流出来的,古王朝的好东西。”
娜塔莉亚瞥他一眼,没接话头。女人转过脸,见徒弟一直看着刚才那小女孩离开的方向,拍了拍他:“喂,小子,你有什么想要的没,说出来看看。”
少年摇了摇头。
“那我也没有。”娜塔莉亚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走吧。”
“别……”接应人急了,“娜塔莉亚,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帮你找啊!外头可找不到这么多好东西!哎,还有几千年前的文物!嘿那个亚洲小子!我看你对阿法芙感兴趣?要是觉得这妞不错,让她陪你一晚也行啊!”
“我不需要!”少年落荒而逃。
他跨上机车,跟着娜塔莉亚开到教堂背后,发现故地重游,一切都没改变。
一年前空置的民居还是空的,当年凿出的洞还在。圣堂教会的人正满面红光地发着救济粮,穷困潦倒的人们麻木地排着队,一拿到食物,就全塞进嘴里,然后捂着嘴快步跑开。
枪声和抢劫依旧高发。经常有瘦得只剩一双眼睛的女孩跟男人走到角落,发出娜塔莉亚和她的男伴们发出过的声音,但明显要痛苦许多。卫宫切嗣曾经因为听到那些声音而害羞,但现在,他只感到了愤怒——
娜塔莉娅说,要是不做防护,这种事会很容易让女人怀孕。要是怀孕就没法工作了,身体也会变差,运气不好,还会难产死掉。就只是为了一口吃的。甚至还会在开口讨要的时候,被赖账殴打!
卫宫想要帮助被殴打的女人。但他没法立刻拿出食物,就被当成了来找乐子的不速之客,被跟来的娜塔莉亚劝说着按住带离;女人声音凄厉地把少年赶出老远后,又转身哀求男人兑现承诺,说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喂,求他行行好——然后被男人一脚踹开,三两拳活活打死了!
砰!一声枪响,没来得及在女人死前折返的卫宫,亲手结束了男人的性命。
“娜塔莉亚,”黑发黑眸的少年声音颤抖,拿枪的手松开了枪,攥住了师父的衣摆,“我想给她的孩子送点吃的。我现在回教堂拿可以吗?”
“去吧。不过你帮不了他们一辈子,就算捐钱也到不了他们手上,到了也留不住的,”赏金猎人叹了口气,“你可以问问神职人员她住哪,领过救济粮的他们都会登记在册的,也认得人,让他们照顾着点。”
“唔。”少年用袖子蹭了把脸跑了。
回来之后,他闷闷不乐地问了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让这种事不再发生?”
娜塔莉亚边擦枪边回:“恶人全部死光?喂,我开玩笑的……生气了?”
卫宫捂着脸挥挥手。
他并没生气,只是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看。
少年坐在地上,想起自己被送离意大利的前一天晚上,玛奇玛在餐桌上说,她的职责是“抹杀任何力量远远超出界限、为人类的生存带来巨大危害的存在”。那指的大概,是死徒和邪恶的魔术师那样显而易见的恶吧。那么像现在这样的恶呢?这样无处不在的、人类自己作下的、延绵不断的,给普通人带来生离死别、夺去孩子母亲性命的恶?
这样的恶要怎么办?就像娜塔莉亚说的那样,让恶人全都死掉吗?
少年心乱如麻。但他依旧在船快到港时,跟着娜塔莉亚坐着快艇,特别利落地抓住了蒙脸登船的海盗们,把人捆了个结实。
“谢啦,大姐头,小哥,没你们这次可能会很麻烦!”
水手们很高兴,他们嚼着槟榔揽住卫宫的肩膀,给他和娜塔莉亚递烟,见他不抽,就别到了耳朵上;随后又从怀里捞了一把,转身在被抓的年轻海盗们面前扔了点吃的,拿走武器后给他们解了绑,“一帮小屁孩,蒙什么脸啊,早都认得了。大家混生活都不容易,别像阿卜杜拉他们那么狂,差不多得了,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知道吗?赶紧吃,吃完滚下去!”
年轻的海盗们扯了面巾,坐在地上狼吞虎咽了起来。吃撑的甚至躺在甲板上打起了饱嗝,大声喊真舒服,然后在靠岸的时候被水手们踹了下去,“别赖在这挡路,不会再给了。一会儿货车来了你们去卸货,神父会给你们工钱的,快滚!”
轰——起重机开始工作。
货柜落地封条一拆,原·海盗们·现·搬运工们立刻动了起来,他们嚷嚷着挤开正在验货的神职人员,想在师徒俩眼皮子底下抢东西走——他们的武器没了!全都被收缴了!光搬个东西那点工钱,够干屁啊,损失都填不平!
砰。砰砰砰砰。卫宫在他们脚底扫出一条弹线,惊得大孩子们鹿一样跳了起来。
“刚才水手说了吧?别像那个阿卜杜拉那么狂。”卫宫神色冷漠,枪口对准他们,黑眸有些黯淡,“你们最好不要逼我动手。”
大孩子们变了脸色:“你懂什么!阿卜杜拉可是我们的英雄!你……”
叭叭!拉货的大卡车强势插|入,孩子们蹿逃,一群人咳嗽了起来。接应人按完喇叭,那张满头大汗的胖脸从副驾窗伸了出来,呸了两下沙子:
“臭小子们,你们都在这干什么呢!滚边站,没见司机要倒车?”
棕皮肤的高大男人开门跳下来,饱满的肚皮颤了颤,不耐地开始踹领头几个孩子,给他们一人一个巴掌,就像一年前卫宫看到的那样,“去,给我搬东西去,别惹事……嗨,神父大人!娜塔莉亚,还有东方小子!车到了,人也齐啦!”
还不是神父的神职人员被恭维得满面笑容。
大孩子们见势已去,抹了抹眼睛不闹了,开始老老实实地搬东西。神职人员看他们搬完了三个大货柜,该入库的入库,该去内陆国的货也装全了,就叫接应人过去,给了他一些钞票,接应人点了点数,往裤兜里塞了一些,剩下的发给了垂头丧气的大孩子们。
“侯赛因,下次还叫我!”领头的大孩子喊一声,拉着伙伴们跑远了。
娜塔莉亚拍了拍卫宫的脑袋:“怎么,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