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东京站。
身?上穿着新衣服、怀里揣着糖果和啵奇塔,浅金色短发的男孩哼着歌,心情松快,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玛奇玛身?后?,看她把钱交给售票员,兴奋得不得了:自?己?是要?第一次坐新干线了么!哇,真的太?棒……
玛奇玛温声道:“是的,一张票。这个孩子的话不需要?。是的。”
“诶?”看着女人从柜台接过车票和找零,男孩踮着脚扒在旁边,笑容僵在脸上,一走神人就远了,立马急匆匆地追着女人往进站口的方跑走去,努力地抓住了她的衣角,心里升起恐慌,“玛奇玛小姐,一张票……?”
粉发金眸的美丽女人停下了脚步,把男孩的手揭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把几枚硬币放在他手心,帮他合起了拳头。
“对,一张票。这些就给电次君吧。电次君以后?要?好好加油哦。”
“不要?!”男孩紧追上去,要?把硬币还她,“我不要?钱!不要?扔掉我就好,我会?乖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要?跟着玛奇玛小姐……”
玛奇玛歪头:“那把啵奇塔交给公|安……”
电次拼命摇头:“不、不要?!不要?啵奇塔死!”
女人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困扰的表情,轻轻推开了电次努力捧给她的手,再次往前走去:“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我要?走了,电次君要?和你的朋友一起加油哦。”
男孩哇一声涕泗横流地哭了出来,声音十分?凄惨。即便被推开,他也还是努力追上去抱住了女人的腿,全身?体重坠在上面,死活不愿松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啵奇塔不能?死,玛奇玛小姐也不能?扔掉我……”
泪水是咸的,温暖的味道。
一片灰白的天与地之间?,轻柔的雪又飘了起来。
赶往全国各地的人们行色匆匆,偶尔为广场前响亮的哭声注目,视线从女人和孩子身?上扫过,但无人驻足,也没人出声,所有人都只是把自?己?紧紧裹在了厚且硬的外壳里,和旁人擦肩而过,齿轮一样精准而坚决地咬合着,不为任何?人和事所停驻——
粉发金眸的美丽女人仰望着空中的雪,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在想,是不是我对电次君太?温柔了,所以电次君以为,对我索取是理所当然的呢。”
男孩摇头:“不是的,我没——”
“松手吧,电次君。你已经作出了选择不是吗?抱歉啊,如果不由公|安出面,我个人是无法?帮你解决那些债务的。继续这样收留电次君的话,我也会?被卷进去的。电次君是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会?的!我没有这个意思!”男孩单手抱住小恶魔,另一手紧紧抓住女人的袖子,“玛奇玛小姐,我可以一直藏在你的房间?里,哪里都不去,那就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就像之前那样……”
玛奇玛笑了。
“小孩子的想法?真厉害。什?么都想要?,也什?么都不想付出。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电次君之前也试过逃跑的吧?但是至今为止,没有一次是靠自?己?成功逃掉的。电次君就没想过,如果我按你说的把你藏起来,事情一旦败露,会?有什?么事发生?在我头上吗?”
男孩低着头,抓着她的手瑟缩了一下,轻轻卸下了力道。
玛奇玛笑了一下。
“不过电次君依旧有反悔的机会?。什?么时候愿意把你的朋友交给‘我’了,就去公|安的驱魔大?楼找‘玛奇玛’吧,我的承诺随时有效。”
女人这样说着,把男孩变得无力的手和泪水一起扯下,隔绝在了进站口外。浅金色短发的瘦小男孩在那里站着,久久不愿离开,被工作人员请开后?,他便失魂落魄地后?退了几步,一个人站在寒风里,低头看手里几枚伶仃的硬币。
因为没钱也不会?买票,他连车站都进不去。
想要?辩解,也没有办法?再追上去了。
手里这点钱,只够他买一袋面包,一天一片,慢慢吃可以吃一个星期。
这是之前会?让他觉得非常幸福的事情。但现在,却让他痛苦不已。
男孩抱着小恶魔,呜咽着在墙角蹲下,脸和它蹭在了一起:“啵奇塔,怎么办……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也不想被扔下……”
“喂,那边蹲着的那小子,他手里抱的东西,是不是有点眼熟?发色也……”在车站附近徘徊着找事干的小混混们议论的声音传入了电次耳中,“过去看看?”
浅金色短发的男孩身?体一抖,对债务和死亡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起身?拔腿就跑!
“噢噢噢!我看到他的脸了,是电次,那个赖账的臭小子!哈哈,我们立大?功啦!”
一声唿哨,混混们兴奋地追了上来,把抱着小恶魔的男孩围堵在了偏僻的小巷里,一拳击中下颚,瘦弱的身?体砰一声撞翻了垃圾桶,随后?拳脚雨点般落下,打得人神志不清:“居然敢跑,我看你是欠教训了!”
“打电话给少主……”
“好狡猾!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啊!!臭小子,我杀了你!!”
成功踢中了对方蛋蛋的男孩蜷着身?体,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然后?和啵奇塔一起被揍得更?惨了。鼻青脸肿不说,逃跑也失败了:他被逮到了债主老头跟前,被老头的孙子在脸上唾了一口,狠狠揍了一顿!
模糊中,电次好几次想起了玛奇玛的承诺。
那群人用铁链把他拴在了一个漏风的仓库里,没事就去打一顿,打完问他还跑不跑,说跑就继续打,说不跑就给口馊饭,第二天接着打,打完接着问,乐此不疲地拿他取乐。
就在电次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掉的时候,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来了,戴着老花镜的老人家站在门口,在一片吞云吐雾中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叫停了手下的凌虐,叫人把电次翻了个面,在奄奄一息的男孩脸上吐了个白圈。
“算你走运,电次。有恶魔出现了,给我干活。”
“是……”男孩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抱着始终被他紧紧护住的小恶魔,吐出口血,遍体鳞伤地钻进了老头子的车。
他干掉了恶魔,酬金四十万。
虽然凶险,但他还是活了下来,用恶魔的尸体还清了上个月的债务,不用摘肾,这个月的债也抵了一部分?,然后?老头子貌似难得地发了善心,让司机把男孩送回了家门口。
“电次,身?体很疼吧。”车窗摇下,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后?座上笑了笑,声音粗哑,“像现在这样,把钱换上了就不用摘肾了。所以要?按时还钱啊。不逃就不会?挨揍,记住了?”
“是,谢谢,记住了……”男孩顺从地应着,恭敬地目送着汽车离开,然后?在寒风里抖了一下,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勉强蔽体的小棚屋里。
这是他……自?父亲死后?,就一直住着的地方。
原来的房子已经没有了,被债主收走抵了债务。
虽然并不温暖,也没有酒店里那样柔软厚实的地毯,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他不会?被踢出去,也不会?被拒之门外。
伤口一疼,男孩吸了口气,从墙角抱来一堆旧报纸,把它们铺在木托和纸皮上,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避开伤重的地方,伸开双臂,接住跳到了他怀里的小恶魔。
“啵奇塔!我活下来了!”男孩高兴地蹭着小恶魔的脸,“肾也没被摘掉哦!”
“哇呼!”圆滚滚的小家伙热情地回应着他,舔舐着男孩身?上的伤。
“哈哈哈……”男孩笑得正开心的时候,肚子突然响了起来,“啊,家里好像没吃的了,刚才的报酬也一分?不剩……”
挣扎着起身?的电次说着,被裤兜一膈,愣了一下,从里面掏出了硬币和一把糖果。他取出两颗,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剥开糖纸,一颗给啵奇塔,一颗给自?己?,含着甜蜜的糖果相对傻笑了一会?,想起了玛奇玛温柔的面容,突然忍不住哭了。
“玛奇玛小姐……”男孩小声呜咽着,重复着那个让人幸福又痛苦的名?字,“玛奇玛小姐……怎么办啊……我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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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南部。
星空之下,温暖如春的海边,被电次呼唤着名?字的女人正踩在松软的沙滩上,低头看着手机,精致的面容被屏幕照亮,点开了北海道驱魔分?部部长发来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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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驱魔分?部】帕瓦小姐的家属抚恤金事宜
尊敬的玛奇玛小姐:
天气开始暖起来了,虽然还是会?下雪,但已经比之前的酷寒好很多?了。
非常感谢您之前的帮助,分?部这边最近状况还不错,暴风雪恶魔终于被铲除了,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但大?家都松了口气。
但遗憾的是,帕瓦小姐和其搭档失踪一事,历时一周,派出去的人手依旧没能?找到遗体。那孩子在资料上留了您的联系方式,因此,敝人特致信您,惶恐地告知这个令人惋惜的消息。
之前听您和登记的文?员说过,那孩子在东京还有家人。您是否能?将他们的联系方式提供给我?敝人正在起草家属抚恤金的申请文?书,万分?感谢。
在过去的一年中,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事情,遗憾与痛苦有之,快乐与幸福有之,那些都组成了我们宝贵的记忆。
新的一年,衷心希望您能?过得健康、平安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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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了啊,小帕瓦。
从通讯录里找出帕瓦家人的电话号码,发给北海道方,在心里呼唤起了未来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再见电次!!!!我害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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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电锯生放送真的是……
玛奇玛=妈妈+树的读音
电次=天使(日文)浊音化,浊音代表【】
秋(AKI)=枪/被玛奇玛操纵后空洞的内心
帕瓦=power,能天使
别的不说,之前都有猜到,秋我没料到会来这一手
虽然知道电锯是早就都想好的,但我还是被刀到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