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不动声色,好似没听懂安庆宇话里的深意,“我现在转业了,就在稷山县,如果工作不变动的话,以后清雅估计就和我住在县城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安庆宇的面色似乎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
“对了,有件事儿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萧霖话音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安清雅。
什么意思,这事儿她还不能听了?
安清雅悄悄掐了萧霖一把,这才有点儿不情愿的下了炕,转身去了外面的院子。
走到门外时,安清雅还特意放慢了一点儿步伐,甚至竖起了耳朵尖仔细听着。
可是啥声音都没听到!
哼!谁稀罕!
安清雅撇撇嘴,到院子里玩儿雪去了。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安家看上去好像就是她这个哥哥当家,安父安母都挺没存在感的。
譬如说现在,招待回门的女儿,结果两个老人都缩了,也就安庆宇坐在那儿陪着。
就连厨房里,竟然也冷锅冷灶的,半点儿没有开火的迹象,要知道现在可都快十点了啊!
这是啥意思嘛?
嫌弃她和萧霖两个人?所以拐弯抹角的表达赶人的态度?
安清雅将院子里的雪踩得嘎吱嘎吱的响,好似在泄愤一样!
等会儿萧霖和安庆宇说完了话就回去!是的,她已经想好了,过来送个年礼就算缓和关系了。
至于别的,既然安家的态度都这么冷淡了,那她也不没眼色讨人嫌的多留了。
这么想着,又觉得好似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萧霖还没说完啊!
安清雅有些无聊的打量着安家的院子,用篱笆圈起来的三分地,其中一大半好似都被划成了菜地,然后东北角那一隅则摆着一口酱色的水缸。
突然,安清雅抬手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吗?
怎么觉得那水缸好似晃动了一下。
她心里有点儿怕怕的,但还是不自觉上前了两步。
但就这两步,却也足以让她看清了。
土褐色的菱形花纹遍布全身,细长的身子弯弯绕绕的从水缸上滑了下来。
而那高高抬起的蛇头却赫然正是让人心生畏惧的三角状!
只怔愣了不过两秒的时间,安清雅就见那蛇以一种飞一般的速度在雪地上游了过来!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屋内,萧霖的面色立时冷了下来,警告性的看了一眼安庆宇,这才出现在了院内。
她身上带着自己送的护身符,人肯定是没事儿的,就是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
然而等看到眼前洁白的雪地上四散着破碎而鲜艳的红色肉块,而安清雅摔倒在地上、神情呆滞的模样时,萧霖的面色还是不由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清雅。”萧霖疾步走过去,将人揽住,高大的身躯挡住安清雅的视线,温热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没事儿吧?”他声音低沉,心里有点儿担忧,要是早知道她胆子这么小,自己应该再想办法改改玉符效果的。
安清雅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了萧霖一眼。
她最开始确实是怕的,毕竟那蛇瞧着是有毒的,速度也委实太快了些。不过等它近到自己身前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就自己“嘭!”的一声爆开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
意料之外的,这样有些血腥的画面她竟然不觉得恐惧,就是有点儿恶心。
血呼啦的一片,红的白的黑的全糊在一块儿了!
因此她特别配合的将脸埋进萧霖的怀里,坚决不再去看那有些糟心的现场。
娇娇软软的小丫头扑进自己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似被刚才的画面吓到说不出话来一样。
萧霖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手臂更紧了几分,声音也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别怕,现在没事儿了,身上有没有受伤?”他给的护身符,安清雅身上估计连一滴血迹都不会沾上,但萧霖还是妥贴的多问了一句。
他出来的时候安清雅就半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事儿。
“脚疼。”安清雅闷闷的说道,没被蛇咬到,可是方才退的太急,一不小心脚崴了!
“怎么了,这是?!”此刻,安庆宇才拄着拐杖慢慢的走了出来。
萧霖没理他,伸手探了探安清雅的脚踝,幸好,骨头没伤着。
“清雅脚伤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萧霖伸手穿过安清雅的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不严重吧?”安庆宇的脸上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紧张。
“不清楚,我先带她去卫生所看看。”萧霖神色冷淡,话音落下便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安庆宇这才垂眸盯着院子里那摊红色的血肉,依稀之间似乎还可以找出完整的蛇头。
其实有毒蛇和无毒蛇的区分有的时候光看蛇头也不一定准确,最关键的地方还是要看那蛇有没有毒牙。
除非亲手抓住了蛇掰开嘴察看,或者是从蛇牙的咬痕上观察,光是看蛇的外观,有的时候也会走眼。
而地上这条,其实是无毒蛇。
萧霖在场,这里又是安家的地盘,安庆宇还没傻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安清雅出手,然后落人口舌。
不过,看安清雅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就连性子,也变了一些。
安庆宇眼中闪过一抹思索,虽然自己拿不准何叔公到底跟她讲了多少事情,但未免意外发生,她再记起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是得再找个机会除掉安清雅才行。
“咳咳!”想到这里,安庆宇不由得咳了两声,心里有些不甘,要不是每一次役使动物之后,他的身体都会变得虚弱,安清雅也不会有机会等到萧霖回来。
而之前为了将人留在村子里好掌握消息的行为,现在反倒成了掣肘他的一步棋。
真是,该死啊!
……
而另一边,萧霖抱着安清雅走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突然开口问道,“说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看她的样子,好像精神头也恢复了过来。
安清雅有些心虚的收回正在作乱的小手,然后乖巧的揣好。
两人走的急,她手套掉在了安家,这会儿冷的不得了了,便把小手钻进萧霖的围巾里,紧贴着他暖烘烘的脖子取暖。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突然瞧见水缸那儿有什么东西晃眼,然后就发现是一条蛇了,再然后,它想过来咬我,结果就爆开了,再再然后,你就出来了。”
安清雅说得简单,萧霖却也大概明白了。
那蛇估计是想攻击安清雅,不然的话仅仅只是出现靠近的话,是不会引起护身符的反应的。
可问题来了,大冬天的,蛇都冬眠着,怎么就出来了呢?
而且蛇是冷血动物,冰天雪地的,怎么可能速度那么快!
萧霖有些疑惑,但毋庸置疑,今天的事儿应该都和安庆宇脱不了干系。
之前他便和安庆宇说,安清雅上回头部受伤忘记了很多事情。
毕竟萧霖虽然知道一些安家的事情,但毕竟不是全部,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掌握安清雅与安家的所有交集。
而安庆宇又是个精明的人,与其让他自己观察猜测出什么,倒不如直接坦然的将事情和他略微提一提。
只是萧霖才将将说完,安清雅在院子里就被蛇袭击了。萧霖很确定,安庆宇的态度是有些奇怪的。
开始是放松、释然,但很快却转变为怀疑,最后才是伪装出来的担心和惋惜。
萧霖一直观察着安庆宇,自然没错过他不同寻常的反应。
不过现在还在外面,安清雅脚也伤了,倒是不好细问。
等将人抱回家里,细细的帮安清雅察看过伤势,又上了药之后,萧霖才将这事儿给安清雅说了。
“你说,你是不是拿住了安庆宇的什么把柄?”萧霖很有些怀疑,毕竟哪里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仇恨和算计,安庆宇又不是傻子,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怎么知道啊,这不是无妄之灾吗?”安清雅嘟了嘟唇,不太高兴。
这些事情,她哪里清楚,原主的记忆就跟纸糊的一样,她都看不清的。
萧霖抬手揉了揉安清雅的发顶,心里有些猜测,“乖,好好想想,想到了说不定咱家也能发一笔横财。”
萧霖笑眯眯地,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的调侃她。
“横财?安家条件怎么样今儿你又不是没看到,想什么呢!再说了,哪能这样惦记别人家的果子。”
安清雅拍开萧霖的手,这家伙,仗着自己不能动了就来欺负她是不是!
“别说,说不定那还真不是安家的钱财,我这样顶多算是黑吃黑,全凭自己的本事。”
萧霖摸了摸下巴,安庆宇以前其实是当过红、小、兵的,要说这抄家斗人的过程中有没有往自家扒拉点儿什么,那肯定是有的。
毕竟,这人精明的很,一直都是属于缩在后头给人出主意的类型,不冒头的话也就没人注意到安庆宇的举动。不过光是自己偶然撞见的那一两次,这人可就蜇摸了不少好东西了。
那会儿他正忙着进山寻药材,对这种带血的横财也不感兴趣,压根儿就没沾过手。
所以安庆宇把得来的东西藏哪儿了他还真不清楚!
除了这个,就他知道的,安家好像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好东西吧?
不过,这个说起来似乎也有点儿牵强了,安家虽然是逃难来的,可说实在话,家底好像也不差,除了住的房子差了点儿,萧霖以前经过他们家,可是回回都能闻到肉味儿的。
安清雅听了就笑,敢情他就只记住了这个啊!
“这就不错了,至少那三年最困难的时候,我见你都没饿瘦过,还是白白嫩嫩的……”萧霖凉凉的说道。
所以说啊,安家的家底好像一直都有,安庆宇应该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吧?
再说,安清雅都嫁过来了,那财产怎么着也不可能分给她的。就算没嫁人,按照时下的风俗习惯,有儿子在,女儿能分得到多少家产?不过是给一副嫁妆便罢了。
说来说去,反正就是怪怪的,没个缘由。
“……别担心,老公会好好保护你的!”萧霖也猜不透安庆宇是怎么想的,不过再怎么不怀好意,有他护着也没事儿。
只是以防万一,安清雅还是得多画些符存着,当然了,自己手上要是能有符修的修炼秘籍就好了,至少,能叫安清雅学会自己怎么催发一些攻击性的符箓。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