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拉着谢未弦在画室里走了一圈。

陈黎野怀疑这些镜子有机关,走过去按了按推了推,但这些镜子不动如山,毫无反应。

陈黎野摸了摸耳垂,脸色难得的凝重起来。

这个地狱的困难程度有些超乎想象了。

画室里也没收获,他们只好又走了出去,去三楼看了一眼。三楼也都是一堆空空荡荡的房间,不知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这一圈下来,他们依旧是毫无收获,陈黎野没办法,只好又拉着谢未弦回到了长梯那里。

长梯扶手两侧的两个脑袋还在。谢未弦这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发现那恶鬼的脑袋上确实长了两只山羊角。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陈黎野,陈黎野还在摸着耳垂思索,目光一直停在那个头顶光环的天使头上。

谢未弦没说话,沉默地拉着陈黎野的手,安安静静地等他思考明白。

陈黎野对着那颗天使的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个脑袋。

天使的脑袋被他一碰,晃了一下。

陈黎野愣了一下,又伸出手握住了它,轻轻一提,竟然就把这个脑袋提了起来。他拿起来之后一看,就发现这扶手上有个凸起来的小小一块。

陈黎野把手上的天使的头翻过来一看,发现在下面同样有一个小小的凹槽。看来,这东西就是被安在这里的,是一个可拆卸的装饰物。

陈黎野呆了片刻后,立刻反应过来了,他拉着谢未弦跑到了另一边镶着恶鬼的脑袋的扶手那边去,把天使的脑袋塞给了他,道:“拿一下。”

谢未弦乖乖拿过来了。

陈黎野又以同样的方式把恶鬼的脑袋卸下来了,果不其然,这下面也有一个和另一头形状一致的一块凸起。

陈黎野转头对谢未弦说:“把你手上那个放上去。”

谢未弦立刻照做了。

把天使的脑袋放到了恶鬼的位置上之后,陈黎野又拉着他跑回了另一头,把恶鬼的脑袋放到了天使的位置上。

在他把脑袋卡住凹槽安上去之后,这玻璃做的天使头颅突然往下一坠,随后,一阵诡异阴森的笑声分别从这两个东西的嘴里传了出来。

谢未弦吓了一跳,忙道了句:“离远点!!”

说罢,他就拉着陈黎野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两个头颅发出的笑声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合在一起更成了禁忌的二重奏,笑得陈黎野脑仁都嗡嗡响。

这两个东西越笑越厉害,越笑越夸张,陈黎野被笑得有点心里犯怵,抓着谢未弦的手紧了紧,小声地叫了一声:“哥。”

谢未弦应了一声:“嗯。”

他这一声“嗯”刚道出来没一秒,那两个头颅发出的笑声突然尖锐了起来,整座古堡也突然跟着猛地向下一沉。被这震动猛地一震,那两个摆在扶手上的脑袋纷纷向前一坠,啪地一下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是两个小小的玻璃制品,摔在地上却摔出了两声堪比炸.弹炸裂的巨响来,还炸出了好一阵冷到刺骨的风浪。那声音响得陈黎野耳朵一痛,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风浪也太大,差点没给他人掀飞出去。

不过好在他旁边有个鬼。鬼先生一把把他抓到怀里,陈黎野这才没飞出去。

风浪太大,陈黎野忍不住眯起了眼。等风浪停息之后,他就听到谢未弦在耳边这阵轰隆作响的巨大耳鸣声中隐隐约约地叫了他一声:“喂,看那个。”

陈黎野忍着耳朵里的剧痛睁开了眼,看到整座古堡最中央的、原本空空荡荡那面镜子墙上此刻竟然挂着一张巨大的画。

那是一张全家福,画里一对夫妻坐在两侧,怀里各抱着一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个男孩子,大概七八岁,正坐在父亲的腿上,笑着看向画外。而坐在母亲的腿上的则是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女孩,眼神天真稚嫩,满眼写着无知。

陈黎野又听到谢未弦隐隐约约地开口了:“……画……姐姐……,右边……画……没有。”

好,这次他连半句都没听全乎。

陈黎野耳鸣的太厉害,谢未弦说的话大部分都直接湮灭在了他的耳鸣声里,无奈,他只好抬起了头,揉着耳朵说:“哥,耳朵疼,刚才炸的太响了,现在有点听不清你说话。”

陈黎野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只有眉头因为耳朵太痛微微皱起来了一些。

他表情本来就少,也自然就不会知道这话加上这表情在谢未弦眼里那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谢未弦感觉他快委屈死了。

谢未弦眉角一跳,脸上一红,啧了一声,骂道:“撒什么娇?给我看看!”

这声音大了点,陈黎野听见了,但也只听到了完整的后半句,前半句只在他耳朵里落下了一个“娇”字,他也不知道这个“娇”居然是撒娇的娇,全以为谢未弦说的是“交给我看看”,便乖乖地松了手,侧了侧头。

谢未弦摸了摸他耳朵。

触感有点凉,搞得陈黎野一哆嗦,“嘶”了一声。

谢未弦以为他要缩,道了声:“别躲!”

陈黎野就乖乖地站在了原地。

他突然想起两千年前的事。两千年前,谢未弦就喜欢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摸他的耳朵,摸的时候八成会亲,两成会抱。

谢未弦第一次摸他耳朵是在塞北的帅营里。那是个晚上,帅营里点了烛火,他们两个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子前,端着两杯茶喝。谢未弦手里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盯着顾黎野看了片刻后,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摸了一下他左边的耳朵。

顾黎野当时没在意,很大方的给他摸了。那是他的将军,当然要什么他都给。

谢未弦摸得很轻,拿指腹摩挲了片刻后,突然说了一句:“你知道你有摸耳朵的习惯吗?”

“啊?”

顾黎野茫然了一下,然后就伸手摸了一下另一只耳朵:“有吗?”

谢未弦就笑了:“你看。”

顾黎野:“……”

顾黎野无奈了,便道:“那就有吧。”

“本来就有。”

谢未弦话音一落就松开了手,随后就站了起来,把半个身子都探过了桌子去,按着他的肩膀,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顾黎野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做,也追着他问过几次。后来谢未弦告诉他,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那种冲动,每次摸顾黎野的耳朵,谢未弦就忍不住想,这是顾黎野,是他要放在心口上的人。

每每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想亲一下,抱一下,珍爱一下。

……那现在呢?

现在谢未弦却选择把这种冲动压抑在心里了。

他捏着陈黎野的耳朵看了还没半分钟,那些听到了动静的参与者就都赶了过来了。

他们一赶过来,就看到谢未弦正捏着陈黎野的耳朵看。这两人的动作看起来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一时间,众参与者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有人被眼前一幕雷击到震惊,有人转头逃避视线看向别处,还有人咳嗽两声,试图引起那两人注意。

照理来说,一般人被人看到,都该是迅速立正装作无事发生,可偏偏谢未弦他老人家两千年前骨子里流的就是张狂的血,做事原则就是爷乐意爱谁谁,皇上他都敢在城关上骂,估计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儿。

陈黎野太明白了,干脆就没动——反正动了也得被这位爷揪回来,何苦呢。

谢未弦果然还是在揪着陈黎野的耳朵看,确定没什么事之后,他才松开了陈黎野,顺手帮他揉了一下耳朵后,说:“没流血,应该没什么大事,待一会儿应该就会好。”

陈黎野隐隐约约听到了小半句,似懂未懂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解决了之后,谢未弦才抬头看向了赶来的众参与者:“你们干嘛?”

众参与者:“…………”

你说呢????

众人无语,其中一人无奈开口道:“兄弟,我们刚刚听到了这儿有大动静,这不过来看看吗?”

“哦,那你慢慢看。”

谢未弦一边说着一边拉上了陈黎野,走上了长梯说道:“我们换个地方。”

众人:“…………”

陈黎野:“……”

谢未弦拉着陈黎野走到了左右两路的分歧跟前,停了下来,转头拿手势左右一指,问道:“去哪边?”

陈黎野明白他在说什么,挠了挠脑袋,说:“右边吧。”

“喔。”

谢未弦应了一声,又拉着他走向了右边。

众人目送他俩走远后,面面相觑了片刻。

然后,一个参与者打破了沉默。

“那什么……”他尴尬地打破了沉默,道,“这俩人……还挺恩爱哈。”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开学快乐(并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