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戏收工，已经是22:04。
刘导急需填饱肚子，泡一个澡，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美好的打算被老周打断。
他握住手机，坐在片场沉思许久。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埋头苦干，全部心神扑在剧组上。
说实话，他在《凉州词》这部剧上耍了小心思，想要利用小迟的曝光率，提高《凉州词》的传颂度，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小迟被全网黑、全网嘲，《凉州词》也被全网拉黑。
刘导、周制片人心中愧疚，一起找迟子阁。
“咚咚！”
迟子阁放下手机，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他眸子抖了一下，退后两步请两人进来说话。
“我和专业团队谈过，他告诉我只要资金到位，压热搜、撤热搜不是难题。他们有专业的营销团队，如果我们有需要，可以帮我们设计一份洗白方案，这一系列计划他们帮忙实施。”周制片人坐到沙发上，丧气地抱住脑袋。
他把娱乐圈营销想的太过简单，上午的走势对他们十分有利，晚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翻转，他亲自下去控评，发现这些网友像着了魔一样，见到与他们意见相佐的人，逮住就咬，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周制片人第一次感到心累，脑子里全是砸钱进去，交给专业团队帮忙洗白小迟、《凉州词》。
“动用一千万资金，正好给《凉州词》搞一波宣传。”刘导真的怕《凉州词》开播无一人看，更怕有些人不看还要对《凉州词》指手画脚，这部剧很可能开播两天，被迫下架。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更坏的可能，没有一家电视台买《凉州词》，就连走网播的路线也走不通。
迟子阁从冰箱里拿两瓶盐水放到茶几上，他走向长沙发坐下，表情凝重说：“几十条留言的微博空降热搜第四，十分明显，有人故意买热搜，踩一个人、一部剧，捧几个人、一部剧，他们的意图这么明显，你砸钱降热搜，你觉得他们会让之前砸进去的钱付之东流吗？”
周制片人忽然抬起头：“如果我砸了钱降热搜，热搜又上来了，我不会甘心，一定继续往里面砸钱。”
“你这样想，他们未必不这样想，互相砸钱，这得往里面砸多少钱，你想过没有？”迟子阁冷静的分析。
周制片人、刘导沉默地对视，好狠的幕后黑手，只留给他们两条路，要么倾家荡产砸钱洗白，要么任由大家黑这部剧，这部剧能不能开播，全看天意。
“我倒是有个主意，让砸钱买热搜的人吃闷亏。”迟子阁停顿一下，观察两人的神色，继续说，“黑粉们对我、《凉州词》抱着深深的敌意，这时候爆出来一些片花，他们抱着嘲讽的态度观看片花，使劲嘲讽《凉州词》。我们每次发微博，曝光几十秒吊人胃口的片花，就是不曝光高.潮部分，总有一部分黑粉会被这部剧吸引，我们可以把这些人转化成有效的《凉州词》粉。”
两道探寻的视线从上到下扫描迟子阁，表情十分严肃，一句话也不说。
在迟子阁以为俩人对他心生戒备，刘导、周制片人却仰头大笑两声，跑到长沙发坐下，把迟子阁挤在中间，俩人各搂着迟子阁一个肩膀。
迟子阁嘴角抽搐几下，站起来想要坐到单人沙发上，肩膀被两人往下压，又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商量事情呢，你走啥呀。”
“坐好，听我们说。”
俩人推攘迟子阁手臂几下，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趴在迟子阁耳边轻声说出他们的想法。
刘导、周制片人一点点完善迟子阁的计策，迟子阁隐晦地提点一二，三人商讨出完善的对策。
“那啥，其实我挺单纯的。”说完这句话，刘导扭头“呸”了一声，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我们三个是娱乐圈难得的单纯男人，今晚啥也没发生。”周制片人欠揍地挑了挑眉头，还没站起来，屁.股就离开沙发往外冲，跑到刘导的房间。
“走，搞事情去。”刘导不甘落后，拉着迟子阁紧追周制片人。
三十分钟后…
三人反复退出、进入热搜第四的微博，查看这条微博下面相关联的微博，他们发的微博有没有被顶上来，除了呼吸声，就是“砰砰砰”心脏乱跳的声音。
“来了、来了，那群黑粉迅速围观。”刘导的声音猛地提高，都破音了，他边看留言，边推迟子阁的肩膀。
【贼烦，那个整容男还蹦跶呀！每次逛微博吃个瓜，总能看到他。那个谁说人.肉整容男，人.肉出来了吗？整容男的遗照我都p好了，随时准备把遗照寄到他父母手里。】
【发出杀猪般笑声，哈哈哈JPG.WC，发生什么事了，女主为什么算计男二，为什么不让男主知道，好蠢的一个男人，活该当男二。】
【为什么只有三十秒，为什么只有女主和公公的画面，我要看男二怎么被女主算计的。】
【这也太不专业了，不会用电脑录屏吗？大哥，用手机拍电脑里的视频，你手抖啥抖呀！】
【估计发视频的人没上过小学，录屏都不会，浪费我们的流量，散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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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制片人黑着脸删除视频，并留言：【我就是一个养野猪的，没文化，不发了。】
他把手机丢到茶几上，靠在沙发上，像仇人一样盯了两分钟手机，又抓起手机，问：“你会录屏吗？”
刘导摇头，后期剪辑交给剪辑人员，他不插手。
“你会录屏吗？”
迟子阁迷茫地抬起头，反射弧有点长，隔了十几秒钟才缓缓地摇头。周制片人烦躁地站起来，准备出门，迟子阁拉住他，给他看手机。
他的粉丝由二十人，几分钟功夫变成三万多人。
周制片人接过迟子阁的手机，他滑动屏幕，最新一条微博下面多出好几千条评论，有骂他的，也有条理清晰列出怎么录屏的步骤。
“真矫情，直接告诉我步骤不就行了吗？非要嘲讽我。”周制片人又坐下，把手机还给迟子阁，“你按照步骤演示一遍给我看，我快五十岁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有点差，多演示两遍。”
迟子阁接过手机，认真阅读网友列出的步骤，突然发现有些词语对于他这个古人来说，实在太难理解。
“我不知道我这个想法对不对，”迟子阁闭上眼睛故作思考，正在酝酿情绪中，他两旁的沙发往下凹陷，睁开眼睛就看到刘导、周制片人笑呵呵看着他，他的食指摩.挲大拇指，“让黑粉手把手教周制片人如何录屏，若周制片人一次学不会，就两次，两次学不会三次，他们教会周制片人录屏，内心膨胀了，十分有成就感，对周制片人发的微博产生特殊感情，周制片人发微博，他们会不看吗？”
“诶呀妈呀，人才啊。”周制片人扭头冲迟子阁傻笑两声，打开手机理直气壮留言，他小学没毕业，看不懂长篇大论。
那群抓心挠肺的黑粉讽刺周制片人两句，出楼，没过几分钟又回来留言，耐心问：【你哪一步不懂？网上有视频，你上网随便搜一个视频，学两遍就会了。】
迟子阁上网搜教程，周制片人看不进去，在评论下和黑粉扯皮，黑粉打字打的手指发疼，也没教会周制片人，有一个黑粉实在看不过去，和周制片人互加企鹅号，远程一步一步教他。
周制片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用自己的电脑学习录屏，反正他的电脑里什么也没有。他出差带电脑，让自己看起来像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人家用电脑办公，他用电脑玩扑克、下五子棋。
整整花费一个小时，真可谓一波三折，周制片人总算在那名黑粉怀疑人生时，学会如何录屏，顺便琢磨出怎么卡高.潮。
微博上发的视频，还没来得及剪辑，滤镜、磨平完全不存在，每个演员的颜值，此刻显露无疑，黑粉们边抹一把辛酸泪，边一遍又一遍来回看，黑粉做成这样，他们容易么！
刘导看了一眼手表，连续打几个哈欠：“凌晨了，都回去睡吧。”
“你们明早要拍戏，安心睡觉，黑粉们就交给我吧。我算是发现了，越是折腾黑粉，这些黑粉对我越亲厚。”周制片人神采奕奕离开。
他上午睡了三个小时，下午睡了四个小时，晚上一点也不困，他回去躺在床上和黑粉聊天。
周制片人不知道，主动联系他的团队摩拳擦掌等着他砸钱，他们已经想好如何宰土豪。
结果他们白期待了，恨半道上劫他们财的团队，在圈子里打听哪个团队接了周制片人的单子，结果一无所获。
他们的心不停地滴血，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知道要搞迟子阁、《凉州词》的人还会往里面砸钱，也就意味着周制片人往里面砸一次钱，还会往里面砸更多的钱，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你让他们如何不生气。
*
秦柔柔，时染的经纪人。
两个月前，郭导给她一个女配角色，大家脑补饰演雪琴角色的演员在观众心中留下的印象，可以推测饰演女配角色的演员在观众心中留下的印象。
雪姨至少爱着她的孩子，这位女配为了自己的利益，亲生骨肉说掐死就掐死，可以说这个女配坏到极致。
她手下的艺人不愿意接这个角色，害怕影响人气和戏路，结果便宜了时染。
秦柔柔压根没想到时染不珍惜这次机会，不仅得罪了郭导，还得罪了蒋平，她恨不得砸烂时染的脸。时染惹出来的祸，还要她亲自赶来和郭导赔不是，她坐在郭导对面，都难以启齿替时染求情。
秦柔柔剜了眼时染，又面带微笑说：“郭导，时染不懂事，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您看能不能给时染一次机会？”
时染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个老刘，这么输不起，”郭导没接秦柔柔的话，把手机推到秦柔柔面前，“这部戏扑了，下部戏继续努力呗，何必气馁呢。”
秦柔柔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昏招，提前泄露重要剧情，开播那天，有观众看《凉州词》吗？”
“大学时，我们是上下铺，我看到他混成这样，想替他说两句好话，但是他剧组里的男二蹭秋晗、闻一北热度，如果昨天我真的帮他说话，我没办法和秋晗、闻一北交待。”郭导叹口气，“真替他惋惜。”
秦柔柔顺着他的话说：“怪可惜的，据说刘弯弯不仅抵押自己的不动产，还抵押他丈母娘的一套房子，这部剧还扑，以后这个圈子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她一眼便看透整件事情的受益者是两个男配、《夏宫》这部剧。她要是这部剧的导演，也不会傻乎乎站出来替《凉州词》剧组说话。
郭导又和秦柔柔聊十来分钟，就让秦柔柔把时染带走，有一个投资方追加投资，塞一个女配进剧组，就在这两天到，时染继续赖在剧组，太不合适。
秦柔柔笑着出门，到了门外，她脸黑的和炭一样，见时染和没事人一样，刚想发火，转念一想，这副皮囊不混那个圈子，实在太亏了。
似乎想通什么，时染被现实压弯的腰再次笔直的挺起。
“要么削颧骨、垫下巴、整眼睛，要么去演三.级.片，要么被公司雪藏，这是公司上层决定的。我们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件事，你宁愿演女配，也不愿意在脸上动刀子，现在你连女配也演不了，我建议你演三.级.片，如果你不火，我名下的财产全赠送给你。”秦柔柔环胸扫视时染脱了更有卖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