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打不过我

作者:不如是

用过酒菜,刚到未时,众人临窗观景,只北央和秦晚对杯饮酒。

北央喝得那酒入肚,感叹不愧是闻名京城的忘眠。一口入喉,唇齿留香,回甘之际,舌尖舔舐上颚,生津不断。

一杯一杯,只嫌那杯子太小了些。

刘心蕊观景间隙,不经意回头见北央面容,见其因饮酒之故,两坨脸颊绯红。鬓发微乱,言语也因酒显了憨糯,偏偏眉眼神态,流转艳丽娇媚。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美人儿,却是惹人怜爱的。秦勉之前何曾对她人另眼相看过,便是秦晚,又何曾对谁这般亲昵过。

若说这些不沾了这天生的美貌几分便宜,刘心蕊是不信的。

刘心蕊不知内里细节,只将着秦勉上门看望北央怪到男子好美色的理由上。殊不知秦勉不但绝无此心,还觉北央甚为危险,不说唯恐避之不及,也是不会主动与其有什么牵扯。

好比此刻慕容琛撺掇让人请了兰香阁众位姑娘来此欣赏百花齐放图,更准备当着众女子面儿来宣布集诗会三甲。

秦勉成了最合适去请的人,他却如何也不愿。被众人嘲笑胆小儿惧女,也是不愿。

慕容琛自持身份,也是不愿。便将目光盯上周晋茂身上。

周晋茂的妹妹这回因了风寒居家未出,但平日里这场合总不会少了他妹妹,也算与众女相熟。秦勉不去,他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周晋茂再看其他人,六殿下有事已先离去。顾炎他是不敢惹的,其他人不提也罢,唐突了也不好。只好自己去了。

待请来了众位姑娘,周晋茂也闹了个大红脸。想必是嘴上刁钻的刘心蕊又打趣他了。

慕容琛朝女子里头看了两圈,不见北央,再看一圈,也不见秦晚。又拍了拍秦勉,低声开口,“怎么不见你妹妹,不会是喝多了吧?你去瞧瞧。”

“这...”秦勉知道五皇子意图,正发愁之际便听刘心蕊道:“秦晚和北家三姑娘正拼着酒,说是饮完壶中酒自会来了。”

秦勉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他一点也不想穿过女子堆里去找自己妹子,何况还有那么一看就让人脸红的五皇子的心上人。

搞个不好被五殿下吃了干醋那就真是冤枉了。

待店家小二将暗香阁席面撤了,又将阁内收拾了干净妥当,秦晚和北央也姗姗来迟。

北央身量高,一进来就夺了视线。站在女子最后,瞧不清身段,娇颜诱人,想多看两眼瞅见五皇子眼神也不敢再看。

只笑五皇子慕容琛这般护着,怕是对此女势在必得。门第落魄做不得正妃,成了受宠的侧妃也算北家荣光。

建安二十年以后,民风越发开放。因着宫中贵人穿衣大胆,此风也渐渐传入官家内宅,平民百姓之中。

六月天气已算炎热,此刻姑娘露出的脖颈锁骨,诱人眼,不敢多瞧。

公子们欣赏姑娘们,姑娘们又何尝不是欣赏着他们。

其中以顾炎得之秋波最多,可惜他冷面寡言,只当不知。

秦勉不擅长面对此种场面,只想宣布完三甲赶快走人。是以开口道:“殿下,我们是先说了这三甲,还是让秦晚她们先看了百花齐放图?”

慕容琛回的慢了些。

北月秦晚她们便以刘心蕊为首回道先宣布三甲。

北央站在最后,只能看见了半张脸,便是这半张脸也让人心热。慕容琛转头去取三甲的诗,心中为这一时半刻无法看到佳人颇觉可惜。

满室女子香粉,凑在一处很是上脑。顾炎对此不喜,皱了眉头转身继续看了百花齐放图,盼着以此缓解些不适。

北蓉望着顾炎,有些发痴。被北月提醒了才脸发红的回了神。不怪她失态,见到顾炎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距离这回,不算那次当街的打马而过,已有七个月之久。

“你小心些,别被旁人瞧见了背后拿你说话。”北月凑近北蓉耳朵说话,眼角余光瞥到北央衣裙上一抹红,本想出声提醒,又见其颜色不似女子月事之红,更像是女儿家的胭脂。

这些微分别女儿家能分辨,男子却是不能。兰香阁座位顺序,便也只有北蓉能作些小动作。北月没说什么,转头看着前头拿了头筹的刘心蕊嘴角含笑。

待三甲都说完,按照历年惯例,三甲之人各自捐了银两让丫鬟立马送去了善事堂,集市会也算结束。

这会儿北央才搞明白原来这劳什子的集诗会,是用来做善事的。

又听了刘心蕊道:“今年不如也说说这最末的是谁?往年估摸着都是了秦晚了,今年大概要有意外。便是个乐子也说说吧。”

刘心蕊当着众人这么说,秦晚就知道她是想让自己难堪。不过她作诗就这半吊子水平了,只扯了身旁北央笑道:“你猜是你还是我?”

“最末非属这首芸薹莫属,不过倒也可爱。”慕容琛取了那纸张,“秦晚你还不来取?”

只见北央面色红红,声音低低:“五殿下误会了,那是我作的。”

慕容琛:“......”

北央还未上前,北月轻轻推了北蓉,身量恰好挡住秦晚视线。北央便这般浑然不知上前,其他人看清裙上之色面色变了变,只捂嘴含笑并不出声提醒。

见北月正好低头理着裙摆,更是促狭挡住北月北蓉秦晚三人。

这般,北央便到了众人之前领了自己作的那诗。

见众人除却没看这边的顾炎都是一愣,以为是惊讶于自己这样姿容竟然这般愚钝,羞赧之中更是侧了身子。这下本还以为是裙子绣花的公子们,面色更为奇怪。

屋内瞬间的安静让顾炎转头看了看,看到北央裙上那一抹红,暗了眸色。更看五皇子似盯着人家面容,站的位置也根本注意不到裙摆处的异常。旁人更是碍于慕容琛不敢出声。

女子处,幸灾乐祸者居多。

顾炎心中微叹,出声提醒不妥,手边也无披风,只好解了外袍上前替其披上。动作之间更是挡住了男子们的视线,“女子该记清楚自己月事之期。”

声音清冷,北央被说的酒意褪去了一大半。慕容琛也被这句话说的回了神,而此刻佳人已披上了旁人的外袍。

这时女子之中才有人道:“北央妹妹,你裙子上似有血。”

顾炎顺势道了一句有事告辞便转眼不见踪影。

而北央面色红的如煮熟的虾子忙退回了女子之中,扯了秦晚小跑去了兰香阁。

秦晚有些醉意还迷糊着,“怎么了这是?怎么顾大哥给你披了衣裳就走了?他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你快看看我裙摆上是不是有血。”

一听这话秦晚也一激灵,忙翻了北央裙摆。见其却有红色,捻到手中却是胭脂。两人看了对视一眼又去看北央坐的椅子。

椅子上却是干净的。

北央心中知道是谁,秦晚第一反应就以为是刘心蕊干的,当即就想去找了刘心蕊算账,却被北央拉住。

“晚姐姐算了...”

“怎么能算了!除了刘心蕊谁还这么恶毒了,现在不当着众人面儿说了,他们还真当着是你月事,岂不是要被当做谈资不知说到什么时候。”

“她是宰相之女...”

只这一句,秦晚没再多说。亲自用了秦府的马车送了北央回府,轿子上更是和北央换了衣裳。那顾炎的外袍也被秦晚取走。

“你不用害怕,这事儿我肯定要替你讨个公道,这外袍我也会替你还给顾大哥。我与那帮子都熟悉的很,定会一一叮嘱到了不会让他们乱说。便是我不叮嘱了,他们碍着五殿下也不敢多嘴的。”

北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副羞煞不愿提及的模样。

而鸿宾楼当日在场的公子,也被慕容琛三令五申的不许再提此事。都是君子,才能相交一处,自不会乱说。

慕容连因有事走的早了,并不知此事。晚间听长夏禀报,道了一句:“北三姑娘年幼,不过刚刚及笄,便是闹了这个笑话也无妨。时人并不拘此小节,女子多嫁也不受人诟病,小事罢了。”

“倒是我那五哥,这么个护着佳人的好机会便宜了顾炎那小子,怕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慕容琛悔不悔倒是不知,顾炎却是悔了。悔自己不该替其披什么外袍,直接喊了秦晚就是。又想到此女城府之深,似不该记不得这月事之期。

想不通为何如此,便一并归算到了是北央故意为之,想博人眼球的举动。毕竟此事要说道,也不能说道什么。

而秦晚因了这事儿,当天傍晚还特地去了宰相府找了刘心蕊,去的时候满脸怒气,回的时候满脸古怪。

夜里,千羽楼。

“姑娘当着是谁捉弄?”

“还能是谁,自然是我那两位好姐姐。”北央刚沐浴完,头发还滴着水。嘉儿用着帕子替其绞着头发,不解道:“北家姑娘是一体,姑娘丢了人,对她二位有何好处?”

“呵。”北央冷笑,她当时第一反应也是刘心蕊,后想到北月北蓉小动作,心中便了然。“有些人便是这样,只要你不好,她便舒坦。何尝管了那么多,何况此事只能算是笑柄,说了其他也是不能。”

“姑娘打算如何?算了?”

北央看着窗外枣树枝叶渐绿,将探进屋内的一片叶子折了,轻声道:“你姑娘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嘉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