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丫鬟想上来拦人,又被这世子妃一脚踢翻了门的气势压倒。哆哆嗦嗦的朝里头爬了去,生怕晚跑一会儿,这祖宗就拿她开涮。
北央刚想朝里走,就见着顾炎从屋里走了出来。蹙着眉头,面有疲倦,被他那么瞧着,北央也没怕的意思。径直上前,盯着他,开口道:“世子爷好雅兴,过不了多久就该去了蜀郡,临了不忘找老情人告别。”
“瞎说什么。”顾炎见她一身青衣,头发也只简单束起,心里没什么恼的意思,只觉好笑,“你一副捉奸的样子作甚?”
北央瞪着他,并没回这话,那眼里头意思可不就是捉奸吗?
只听一声清清泠泠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如六月飞雪,让人在最热的时候多了一丝凉意。
“世子妃来了,可不用先踹了我的门。”
话音落,就见一女子,也着青衣,不过是广袖幻色纱,比起北央拿窄袖常服,更像是那远山边的一抹带雾的绿。
清淡,悠远,眉宇之间是女子天真幼态,瞧不出年纪,但那样子似感觉比北央还小些。头发极长,只用了同色纱带束起。看清楚那张脸的一瞬,北央对自己的容貌也起了不自信。
似一冷一热,北央似花中芍药玫瑰,妖冶艳丽;阿紫似兰花似白梅,仙姿飘飘。真要论个高下,便是难为人了。
此刻那阿紫脸色苍白,孱弱之中并无楚楚可怜之态,那双丹凤眼看着自己,无波无澜。北央便也就知为何那丫鬟对自己那般了,比起这位花魁,自己这架势,却是落了下乘。
“那门踹成那般,不知道的人可就要传了世子妃河东狮的名头出去了。”阿紫似有些站不稳,扶着一旁丫鬟,扯了嘴角,“三爷还是回去吧,本就不是寻你的,惹了世子妃不高兴没甚必要。”
不懂这话意思,北央也不想问,只盯着顾炎,看这人是个什么态度。
顾炎转身,不知从怀中掏出个什么递给阿紫:“这是秦王拖我带给你的,你收着吧。此事最好瞒着,否则怕是秦王殿下知晓之后要震怒。”
“他怒什么,可笑。”阿紫没接那东西,只道:“我记着这痛,便也好断了念想,我这里什么也不缺,拿走吧还是。难为三爷匆匆赶来,也算是告别,等阿紫伤好,便会离京。”
两人言谈,北央越听越糊涂,可又关这三皇子慕容羲什么事情。难不成这顾炎实际是个幌子,这阿紫姑娘是慕容羲的姘头?
那为什么要离京?
回去路上,北央在马车被听顾炎徐徐道来,才知晓其中内里。
原来顾炎十五岁之时,与这花魁的确是杠上了不假,选的是顾炎也不假。不过那入了洞房的却不是顾炎,而是三皇子慕容羲。
之所以是慕容羲,而是因着这阿紫姑娘与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慕容羲早已相识。那阿紫姑娘知晓慕容羲身份,拿顾炎当了个幌子罢了。
后来之事,北央便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意思。因着身份,阿紫姑娘不可能成为慕容羲的正妃,后者另娶她人,对阿紫姑娘却也不愿放手。
原进了□□,当个宠妾,也算衬得起这花魁。只可惜阿紫姑娘也不是寻常女子,并不愿为妾。
而那观星楼,便是阿紫姑娘的产业。
虽无武功,但却智计无双,江湖里头也是赫赫有名,别称一点居士。
北央颇为震惊,阿紫姑娘这花魁名号已是京中家喻户晓,却不成想她竟然就是一点居士。便是北央清修之时不问江湖中事,这一点居士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
此名称由来,便是因着这居士通晓古今,精通奇门遁甲观星之术。一手卦象,一手医术,无人能出其左右。江湖里头有了麻烦的,得上那么一卦,无药可医之人,得了她医治,便没有不能解决的。
“可那阿紫姑娘年纪看着比我还小,这一点居士名头可有些年头了。”
“之前是她娘,后来算是阿紫继承了吧。不过她青出于蓝,比她母亲还出色些。”
“那刚才说的那药是?”
“阿紫有了身孕,想将孩子流掉。”
“所以三爷今日去是阻了这事儿?”
顾炎摇了摇头:“并未拦住,我去之时已晚。此事若被秦王知晓,不知秦王会作何反应。”
佩服这阿紫姑娘的狠心,北央一时无言。这等女子,哪里会愿进了内宅与人为妾,说是慕容羲不愿放手,怕是这阿紫姑娘才是不愿放手的那个人。否则她何必拖到今日。
其中具体北央不知,此刻听来,对自己下了狠手,也狠心去了那孩儿,怕是不知秦王做了什么伤透了这阿紫姑娘的心,她才会有此一举。
思及自身,若自己碰到这等事,可有这阿紫姑娘的魄力?北央心中叹息,怕是远远不及。
见面前人沉默,顾炎也没再说话,闭了眼,回想白日里阿紫言语,心闷的很。北央和阿紫又何尝没有相似之处。
顾炎怕如阿紫所说,她们这种人,一颗心付了出去,便只有那么一次,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退而求次。
想到自己就是这退而之次,是北央的不得已为之,又或者是凑合过日子,顾炎就更不想说话了。却还忍不住想着,是否对自己也是有些情意,不然自己连这次等也排不上号吧。
那赐婚于旁人呢?她也会那般在旁人身.下婉转承恩吗?
算上今日,四日了,即便来了观星楼寻他,话里话外也未曾有一句问他是否要带她一起去的话。而且听那意思,说会在府中好好侍奉长辈,想来是没打算和他一起去蜀郡的。
车轮之声透过轩窗传到耳中,顾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没再言语。北央见他如此,也不想说什么,既然是为了三皇子才这般着急,是她冤枉人了。
至于蜀郡之事,听顾炎说着几日忙着在刑部交接,一直没来得及和她说罢了。既如此,似也没什么好问好说的了。
官员调动乃是常事,蜀郡路远贫瘠,且山贼横行,怕也是今上要磨炼磨炼顾炎吧。
北央想通,便也没再此处纠结。
到了楚平王府,北央顾炎二人,前者径直朝着卿月居而去,后者径直朝着司玉楼而去。两人都无回头相劝相哄之意。
平岩跟在顾炎身后,心里打鼓的厉害。这世子妃怎么就不明白自家主子爷呢,刚才主子爷步子在岔路口回头的那意思不就是想世子妃开口留人吗。要是世子妃不那么倔,这不就和好了么...
主子和好,这下人也好办差。
北央才不会服软认错,她心里想着,周府湖边一事,四人里头,慕容连有错,慕容旭有错,但绝对说不上她错。真论起来哪里错了,便是不该生在这安国公府里头,不然哪里会有这些事端。
今日北央听了阿紫姑娘的事,心里头对这内宅外头便更为向往。躺在床榻之时又笑自己太过贪心,没嫁人之前想着地位权势能高些,有了地位权势,又想着外头的天空海阔。那是不是等能随心所欲之时,又想着其他呢?
殊不知卿月居的人是没将司玉楼的人放在心上,才会这般想。虽她无错,但司玉楼之人又有何错。
真要说来委屈,当是顾炎更委屈些。
四月十八这日,顾炎已算交接完刑部所有事宜。回府之中,平岩平沧便帮着收拾行李。
平沧念着主子爷在二楼休憩,没忍住和平岩窃窃私语,他心里是心疼主子,那话里头则对北央有了不满:“你说咱们主子,搁哪个女子嫁了,也不忍心这般撂着不管不顾吧。马上就要去蜀郡了,怎么就能连个行李都不帮着收拾。卿月居丫鬟里头除了红影姐姐,其他愣是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特别是那嘉儿,整天乐乐呵呵的,像是巴不得咱们主子爷走。”
“哪能,真说起来,世子妃不也是搁谁娶了,也不忍心撂着。说白了这两主子一道人,咱们就别操心。”
平沧听平岩这么说,不痛快了:“你这人,平日里主子爷对你不赖,你怎么一点都不念着主子爷好。”
平岩一乐呵,没再答话。
这两主子就喜欢这么有情调的玩这些,做下人的能怎么弄。再说那世子妃那般凶悍,还不是被主子爷放在心里头,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只自己闷在这司玉楼,正主都这般,旁人且有什么好着急的。
四月二十便要出发,临十九这晚饭桌上,顾老太太和顾凌香言语叮嘱不断,虽知道顾炎已不需她二人诸多叮咛,但就是忍不住。
便是那刚进府没几日的双胞胎姐弟也是舍不得。她姐弟分别赐名,顾慈,顾悲,原老太太还觉着不好,后顾凌香坚持,便也就定了。
顾悲不过四岁年纪,虎头虎脑,不如顾慈机灵,却天生神力,小胳膊小腿,也能举起个石凳。头一遭瞧见,吓得顾老太太还以为找了个妖孽回来。
后发现这孩子除了力气大些,其他倒与一般小孩无异,这才放下心。
有了顾慈顾悲,顾炎这遭走的也放心些。
席一散,顾老太太忍不住拉着自己女儿顾凌香:“这小两口怎么回事,我原还当着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这么久还这般。瞧霁洹刚才桌子上说几句话就去看北丫头,那丫头也就当真没瞧见。”
拍了拍顾老太太的手以示安慰,顾凌香笑道:“娘你就别操这心了,他二人自有他二人的缘法,只要没什么出格的事儿,管那许多累不累。”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等她二人一道去了蜀郡,想来也快了。”
“北丫头不是说霁洹没带她去的意思?”
被自己娘亲那副模样逗笑,笑出了声,顾凌香还没出口,一旁顾悲插了句嘴:“世子妃姐姐那般美,放在家里头瞧不见,世子哥哥才舍不得。要是我,姐姐不愿,就半夜直接掳走就是。”
小大人的话逗得两位长辈开怀大笑,也就不管那卿月居的事儿了。
四月二十鸡鸣之时,北央已醒。见天色微亮,起身拢了件儿纱袍,坐在蒲团上出神。应该再过一会儿,顾炎就要出发动身去蜀郡,此去路远,也不知何时才归。
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年五载也再正常不过。
他这些日子也一直没与自己说话,便是连瞧上那么一眼似都欠奉。北央想着又躺到了地上,心里几分怪异,又有几分放松。
除此之外,竟还有些怅惘。
思不明白为何,就盯着梁上雕花发呆,想着等顾炎走了,就先抽空回安国公府看看娘亲爹爹。师父留的银子那般多,也该借着顾炎的名义送过去,好让二老安心。
想得出神,就听门开之声。
听声便知是何人,北央没想应他的意思,翻了个身背对来人。片刻之后,仍旧无人言语。
到底是顾炎忍不住:“起来,收拾行装。”
“不了,世子爷临了倒不用如此。府里需要人照看,姑姑年纪也不小,我还是留下。世子爷到了蜀郡,若嫌没人伺候,再纳两个妾室,我也不是容不得。”
被刺得心头一哽,顾炎语气冷的飘忽:“是该纳个两房妾室,正妃宽宏,想来后头不管谁成了我的妾,都是福气。”
“自然,我这等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好。”顾炎广袖一拂,转身走了,临出门再一句,“那便麻烦世子妃了。”
北央没再回答他,闭眼假寐。
直到日头完全冒出,红影才进了屋子。帮着洗漱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劝道:“姑娘太倔了,世子已服软,姑娘便是顺着这台阶下去,有何不好,非闹成这样作甚。”
“我又无错,为何他一服软我便要接?他那般态度,便是不信我。既不信我,就随他去。”
“可世子爷也无错啊,姑娘以己推人,之前不过得了阿紫姑娘消息姑娘就去了观星楼寻人,那世子爷无意碰见姑娘与凌王殿下一处,还得不到姑娘一句软语,是不是那等反应也正常。”
那句世子爷也无错,算是点醒梦中人。北央不是听不得劝的人,此刻心结神思豁然开朗,却仍旧扭捏:“那人都走了,也没办法。”
红影轻叹,自家姑娘虽说前头算是尝了回情,但到底还是浅显。世子爷又不若六殿下那般会讨姑娘家家欢心,怕是两人日后路还长。
“世子爷走的时候,两位小主子都出来送了,只姑娘不在,怕是一会儿用早饭的时候,姑娘要受些老太太的气。”
这么一说,北央更有些不好意思,只点点头。人走都走了,自己也答应了好好侍奉长辈,那便侍奉着就是。那点脾气她还是受得住的。
辰时一到,嘉儿才睡醒过来帮着梳头。比起红影那般操心,嘉儿则大咧咧的多。面儿上红润堆笑,束发也是特意束了个凌虚髻。
想到慕容连最喜欢自己束这发髻,北央便让嘉儿从新梳了个。待换好袒领衣裙,已到辰时三刻,谁知刚出卿月居的门,便见那一身白衣窄袖的顾炎匆匆而来。
看他手上还握着马鞭,想必是驭马而回。还以为是顾炎落下什么东西,刚想上前询问。只见顾炎一寻得北央身影,便用了轻功直接一跃到她跟前儿,二话没说扛起人就用了轻功闪身而去。
红影嘉儿面面相觑,一时呆愣。嘉儿反应快些,将手中物什直接往红影手上一塞,便也用了轻功跟了上去。嘉儿会武之事红影是知晓的,府里旁人却不知晓。
嘉儿一时着急不管不顾就用了轻功,红影不得不得讪笑的朝着仆妇解释这丫头跟神尼前头学了些防身的武功好护主,理由寻得好,一干下人包括主子自然也没多问。
只要这小两口能在一处早些有了子嗣,其他便都是次要。
被顾炎扛在肩头,金钗步摇犹自摇晃,腹部也是被顶的难受,还没来得及开口,顾炎身形变了个姿势,两人便稳稳落在马背之上。
马儿一声长鸣,在守门小厮眼前渐渐远去。随后的还有嘉儿姑娘,小厮原见着突然出现的嘉儿姑娘还有些呆愣,被吼了一句,立马去牵了马匹。
直到嘉儿也策马不见,那小厮才回身朝身旁的人问:“这嘉儿姑娘身手怎如此了得?”
那小厮也是一脸呆愣,只摇摇头,还面有倾慕之意。
风声迅疾,两旁景色不断向后,并没用多久就出了京郊。周遭比起城内算是安静不少,北央这才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侧头看他下颌骨线条流畅,薄唇紧抿,似还倔强着。北央心里不知怎的就软了许多,将自己身子翻了个个,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儿:“不置气了好不好。”
顾炎身子一僵,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难逃温柔乡,谁也例外不了。顾炎事后想来都无法理解怎就北央轻轻浅浅一句话,不算多亲昵的一个动作就让他心头闷意烟消云散。
之前堵得厉害的那心结,没了不说,还犯了丝丝甜。心中难免嘲笑自己好似个愣头青,被这妮子三言两语就哄了去。
可其实北央连三言两语都没用上。
赶在午时之前,顾炎终是追上了马车队伍,瞧了一眼位于最前的精致方大的马车,扯了嘴角。将披风里头的人直接横抱着进了去,上去之前还随手丢了个玉佩扔给平岩。
平岩接了,乐呵的不行,这小小玉佩,抵他十年月银都不止了。
平沧架马到了平岩跟前,那语气里头不乏酸意:“主子爷为甚赏你?咱俩一道,没见你做什么,怎的厚此薄彼?”
“嘿,你且跟哥哥我后头学着吧。”
而嘉儿也在半个时辰之后追了上来。
北央感叹,还好嘉儿聪慧跟来了,不然这一路去蜀郡,没个趁手的人伺候,哪里受得住。
马车之内宽大得足以让两人平躺,也不知那车轮子是怎么做的,行来颠簸之意甚是轻微。连那轩窗也比平常马车大了许多,帘子处制成了可活动的样式,一拉一合,甚为方便。
歪在那宽大软枕处,看着金冠着窄袖交领金丝云纹的顾炎,北央还是有些被惊艳的。顾炎寻常多是用纶巾,金冠甚少带。
更不说这镶了金边儿的衣裳了,窄袖也是少见。一时被晃了眼,就没来得及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幽暗。
待反应过来,想说道两句好缓解之前那些天的尴尬疏离,还没开口,已被顾炎伸了胳膊揽到了她身前。
脖颈处被他手掌锢着,比起之前柔意,此刻多了丝霸道。
“三爷可还气么?”
回答她的是在眼前放大的面容。唇齿相依,辗转之间,只觉含得太浅。心头春心萌动,发了热意,愈发无可收拾。
从未感受过这般霸道掠夺之意亲吻的北央,有些受不住。胳膊揽着他的脖颈,动作一副娇娇怜怜模样。她越是如此娇娇怜怜,顾炎便越是忍不住。
亲吻之间,情.欲更浓,须臾,二人已双双躺倒在马车毯子之上。顾炎将那小一些的软枕垫在她脖颈处,只见她金钗斜坠,那枕边堆一朵乌云,散落的发丝在精巧锁骨处,徒生楚楚之意。
探手去解她腰间绦带之时,仍忍不住去亲她双唇,后头急了,嘶啦一声,那一身衣裳算是废了。
北央急了,见他收不住势头,忙拢了破碎衣裳,因着胳膊挤压,将那两处绵软压的更低,那小口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三爷此处不行,外头还那么多人呢,被听见岂不是丢死人了。”
“那你声音便小些。”
犹抱琵琶半遮面,风情更甚。
“我声音小些那动静也小不了啊。”见他又要欺身上前,北央忙伸出一只胳膊去推他,“哎呀,且听我一句...嗯...”
后头那半句话之所以成了一字娇嗲嗲的嗯,乃是因为那胳膊一伸出来,右边那处衣裳便落了下来。茱萸粉红之色衬着那皮肤白腻之色,如何教人能忍。
既被他吃了去,一时没忍住,漏了叹词也无法。
将近半月未曾亲近,乍一碰到一处,谈不上干柴遇烈火,也是一点就燃。北央感受着他手上力道,虽不算粗糙,但是比起自己的皮肤来,还是对比强烈。
指腹处纹理,所过之处涟漪不断。
还未成事,北央已喘息不断,小口张着,看顾炎面儿上神色如常,那眼神里头的意味却教人心惊。两处绵软此刻还被他顽弄着,北央又伸手去推他:“真别闹了...”
“那我忍不住该如何是好?”
他说得一副正经模样,北央没忍住啐了他一口:“既连着快半个月都不见我,也没见三爷你有何忍不住,此刻想来便是忍上那么一忍,也是无事。”
“那半个月也是忍不住的。”顾炎扯了嘴角,俯首埋在她肩颈之间。
痒意湿濡,两相交颈,缠绵至及。
感受到她双手抱着自己,这是之前从未有过。顾炎意动,突地就没那般急了,半起身坐着,将人抱在怀里坐在他腿上,左手揽着她肩膀,右手则在她一处绵软上动作不停。
拢也好,揉也好,捻也好,都是让北央受不住的。不知顾炎怎的起了身,北央还当着他想通了,只靠在他臂弯里,语气含了些嗔意:“我可没瞧出三爷哪里忍不住。”
“你若能入我梦,便知我所言不假。”顾炎看她又想拢了衣裳,手上力道大了些:“就这般,甚美。”
不懂这男人心思,北央心里头也有些舒服,就听了顾炎的话没去管那衣裳。若是以前,许是会觉着顾炎说了这话稀奇得很,也不知是不是朝夕相处的这两月知道这人并不似表面那般清冷,竟也就习惯了。
娇眼也斜,眼尾风情教人无法用言语表达。顾炎笑了笑,极有耐心,开口之声带了低哑:“昭昭,你说,你为何能忍住半月不来张望我半眼。”
“此言差矣,观星楼一次,便是我忍不住的意思了。”
此话引得那手去了别处,顾炎侧头见那两条白生生的腿翘在两边,那袜子有些松,更显她双腿修长。裙摆被那一撕扯,根本盖不住。
“很紧。”
二字惹得北央脸瞬间红透,见他又抽出食指,上头跟沾了蜜似的,透着晶莹。没忍住,拍开那手,倒也不敢看他,只抱住顾炎,小脑袋趴在他肩膀上。
那冷香让人安心,北央闭上了眼。
双腿被岔开,面对面的抱在一处还方便些。这姿势亲昵,也有些幼稚,之前从没有过,北央觉着自己跟个孩子似的,攀着他。
殊不知哪里有幼稚的意思,待尝过其中滋味,便知这姿势销魂之处。
也不知顾炎怎的动作,衣裳都还好好的,竟然就进来了。北央耐不住,没忍住在他耳边偷偷说了句话。这话让顾炎没忍住笑出声:“你要想知道旁人大小,也只能想想。”
“不对,想也不能想。”顾炎侧头亲了亲她鬓发之处,轻声道:“疼吗?”
“嗯...”
“晚些就不疼了...”
马车内虽不算小,但也绝对不算大。比起卿月居,可以算的上是狭小.逼仄了。其中叹息声不绝,嗯哼二字从北央口中出来中间间隔尾音之处,教人尾椎骨处似都起了酥意。
“三爷...怎么办,我老忍不住...出声...”
用手抚了抚她的后背,顾炎也有些耐不住这姿势,轻声道:“乖,唤我霁洹...”随后,取了帕子让北央含在嘴里。
一来,这莺莺之声是绝对不能让旁人听了去的。
二来,这口中塞着帕子,呜咽之处更惹人怜。
只见二人面对面抱在一处,相互依偎,相互安慰。安慰那半月里头的委屈憋闷,也安慰那半月里头的枕边寂寥。
上头瞧着正常,只衣摆黏连之处上下不断。一开始两人还说些话,后头无人说话,只余北央娇嗲呜咽之声,以及...
以及那黏连之处被药杵子捣弄着的药汁水声。
马车之外平岩平沧驭马退得远了不少,见那嘉儿姑娘还想上前忙给拦住了。这时候平沧才不得不佩服平岩,也知晓主子爷怎的就赏了平岩好东西。
那驾马车的车夫除了眼睛好使些,是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原平沧还怪平岩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架马车,此刻却不得不由心底佩服起他来。
马车内,顾炎衣衫齐整,金冠也是齐整。动情处北央离远了些,见他那副衣冠楚楚模样,咬了牙,又跟着顾炎去看了衣摆处,看那抽拽之势看得心头起火。便也就动手去扯顾炎衣衫。
嘶啦之声不绝,两人.交.缠一处。面对面抱坐也好,跪坐让顾炎从背后寻了花蕊处也好,都是不知疲倦。
“霁洹...霁洹...不行了...”
“还早...”
泉声滴滴,两相吻合,慢进轻抽,再不能停。
情迷意漾之时,只听他清冷不在只余低哑之声喃喃道:“昭昭,莫再冷落了我...”不知情意几何,只此刻听来,尤为动容。
北央不知如何回应,只闭了眼迎合,盼着此举多少也能回应些。
后头马车晃的厉害,原本平沧平岩是退了三丈远,后头恨不得退了十仗远。嘉儿一开始还不知,后她五感敏锐,听到动静比旁人清晰的多。
直到那马车终是平稳了,她脸上的红意也没褪去。
只那驭马的聋哑老头,心里暗自嘀咕,这是找他驾车的贵人里头最能搞的了吧,好家伙,晃了这半天。
动作停,云雨歇。顾炎取了帕子帮北央擦拭,又取了袍子覆在她身上:“背过去,我替你束发。”
北央却再没力气,只歪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是下午时分,顾炎早已换好了衣裳。没停在驿站,只找了处清澈的河边。
“此处小溪水清澈,我带你去洗洗。”
“不想动。”
顾炎捉了她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我抱你去。”
垂柳飘风,树荫掩映山间溪流,寻了一处遮挡严密的地方。顾炎抱着北央入了溪水之中,四月底,溪水那凉意还算能忍。
用了内力,身子发热,便也就刚刚好。
北央抬眼,碧空如洗,两旁青翠欲滴,顾炎面容在此之中背着日光,多了朦胧。溪水不深,她被顾炎放置于溪水之中一处凸起岩石之上坐着。
那溪水边刚好没过她心口,北央见顾炎蹲了身子,从双脚处就洗的认真。他动作柔意,手上不忘用了内力替她暖着,北央心头软了许多:“三爷,今上为什么派你去蜀郡啊。”
不好说提慕容连在朝堂之上的言语,顾炎托了回大:“蜀郡山贼横行,已有了气候。上一任太守便死于那山贼头子之手。今上震怒,朝中瞧来瞧去,便只有我最合适。”
“怎的就是三爷最合适?”
“你细细思来,你相公是不是武功高,计谋多,气势足。”
头一回见顾炎这么说话,北央嗤笑出声,洗了差不多,才从溪中起身。两人走的够远,回去路上见一处空地,想起顾炎软剑,北央有点可惜怎么自己没带了弦月刀。
“早知道三爷带我出来,我就该带了我那兵器。路上乏味,也可与三爷切磋几番。”
牵着那小手,听这话的顾炎捏了捏她手心:“我替你拿了。”
“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不知?”北央侧头去看顾炎神色,见其面有赧色,歪头一笑:“原来三爷从没打算不带我去蜀郡啊,私底下竟还偷偷帮我收拾了行李。我说那马车上怎有一箱子女子衣裳。”
“不是女子衣裳,是你的衣裳。”
北央含笑,也回捏了顾炎的手心。
行到四月二十五日之时,才算行了一半路程。北央躺在马车里头,不知道干什么,瞥了一眼顾炎,见他看着蜀郡历年送上来的册本看得认真,开口道:“三爷,这山贼当真如此难以处理?这么点册子你都来回看了三四遍了。”
将手中册本放到一边,顾炎拉着北央手臂扯了她到了身前坐好:“怎的了,赶路赶烦了?”
“这一路你为了抄近道,走的都是小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都是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是想去床榻上睡一宿都成了奢望。还有啊...”
面前人一说,就说了许多,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无趣的意思。
“还有上回三爷说要带我去一处好地方也没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京,这么一弄,那京中的好地方岂不是要等许久了。”
“说这许多,你就是想沿路游山玩水。”
北央嘿嘿一笑,撒娇似的抱着顾炎:“霁洹,咱俩都会武功,兵器也都带着呢。不如和平岩嘉儿她们兵分两路,他们走正道,你我二人驭马想必脚程也快,不会赶不及上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路上好多地方我都没见过呢。”
“也好,刚好绘制我的大宁山河图。”
“山河图?”
顾炎点了点头,从狭长夹子中取出一册本。北央翻了翻,有些惊奇:“这从京城到围场处的地图,三爷你竟都画下了?”
“嗯,大宁疆土辽阔,却从未有精良的山河图。地方上的地图又太粗糙,我便想着若我能亲自绘制,流传下去也是一桩好事。”
“岂止是好事。”北央眼中多了分倾慕之意,“三爷绘制,栩栩如生,不单单是大宁地界,若能将这绘图延至塞外大漠,流芳百世,那三爷就成了伟人了。”
被她那样子逗笑,顾炎探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我这一生年岁有限,能画出这大宁山河图都不知够不够。”
“若是三爷不当了官儿,想来也是够的。”北央没再多说,只心里对这游走天下之事多了分企盼,既然顾炎有此心,说不定年岁大了,没心思当官就只专心做了这事儿。
此刻正值辰时末,顾炎北央双双驭马而去。
平岩平沧互相瞧了一眼,齐齐看了一旁嘉儿。嘉儿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不得不开口道:“世子妃随身那兵器,应该是世子爷特地造了让世子妃防身吧。”
几分春色,全靠狂花书柳安排。驭马到一处山间,漫山遍地不知名的花,花香沁入鼻尖,再见周遭视野辽阔,风动花枝摇。
心绪畅快,没忍住用了轻功直接从马上一跃而起。袒领披帛随着她动作犹自在空中飘舞,仿似九天玄女。顾炎见她笑语欢颜,便下了马,将两只马匹系在一处。
山间花香蝶舞,着墨绿鹅黄袒领衣裙的女子,在其中各处玩闹,另一白衣玉冠公子,便站定一处瞧着。
中间那女子闹的厉害,跌到一处,白衣公子上前,执起她手,漫步花间。
行到一悬崖边,见万丈深渊,两人胆大,坐在边缘处看山河丛林。悬崖对面,还有一处寺庙,瞧见那寺庙前头一颗巨大银杏树,上头还系着许多红布,北央开口问道:“三爷那红布是什么意思?”
“那该是月老庙,有情男女刻其名字于木牌之上,用红布系在树上以求月老成全。”
“那有了同名之人改怎么办?”
“哪里还会有双双同名,想来有,也不过是万里挑一的倒霉蛋。”
北央靠在他肩头,笑道:“却是个倒霉蛋没错,两对儿有情人名字都一样,月老万一弄错了,岂不是乱点鸳鸯谱。不过若名字一样,到了一处,说不定也合乐。”
揽着她的肩膀,顾炎亲了亲她的发间:“你有此等想法,也是促狭。这月老庙建在山间悬崖处,还香火那般旺盛,想必极为灵验,我便也带你去瞧瞧。”
冲着顾炎嫣然一笑,北央回得娇俏:“入乡随俗,自然使得。”
她身后是万里河山,被那身后之景衬的她此刻笑颜极为动人,山间清风拂来,吹起披帛婉转,顾炎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眼中含那柔意让北央心里慌了慌。
她也不知自己慌什么,只那一瞬的心境好似有什么微微裂开。
顾炎纶巾绦带在身后飘着,北央心神又被这绦带引了去,欺身上前,用手拽了拽。顾炎猝不及防,身子便向后倒了去。
趴在他身上,北央笑声不断,心中不知为何起了讨好的意思,双唇从他耳畔处划过,停在那薄唇之上。低头,清浅再深。
远远瞧着,两人在山野花间的悬崖边拥在一处,共尝情意,那唇齿相依也不再若一开始那般,此刻多了些东西,扎根在记忆处,教人无法忘却。
“昭昭,我带你去月老庙...盼着...”
“盼着什么?”
顾炎笑了笑,没再答话,两人左手十指相扣,右手各自牵马,逐渐隐匿于花间,只余朦胧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