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昏沉沉的,宿醉之后的头痛一次次冲击她的感官,她难受得不自觉皱起眉头,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思考能力。
房间昏暗,阳光洒在窗帘上,仿佛在挣扎着想要挤进来,找到她。
她正躺在一张柔软大床上,身上的衣服完好,只有一些些褶皱。鼻翼间萦绕的熟悉清新柠檬香,蓦然让她的头脑清醒起来。
她在苏芮家。
仅仅几秒的时间,她的心跳就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
脑海里有零星的记忆片段划过,她依稀记起来她昨晚似乎给苏芮打了电话。慌张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自己发定位给苏芮的聊天记录,定位消息下面还有她发的满满一屏幕的语音消息。
苏芮一条也没有回复。
羞耻又害臊,她长按消息语音转文字。
片刻之后,她红着脸删除了聊天记录。
说话驴唇不对马嘴,断断续续,直白又露骨,可以想见她昨晚有多疯狂,完全丧失了理智。
况且她的脑海中居然还有更加疯狂的幻想,她居然幻想苏芮“英雄救美”,幻想苏芮从骚|扰她的男人手里解救了她,并且当着酒吧所有人的面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太疯狂了,简直是甜蜜又虚无的梦。她一定是太想念太喜欢苏芮了,这个梦居然被她描摹得真实到有温度、有浅浅柠檬香和醉人酒香交织的甜蜜味道。
真实到她不愿意相信这是梦境,即使她认定苏芮绝对不会这么做。
她很少喝酒,或者说她很少喝醉。她从不认同用酒精麻痹自己,这种逃避问题的方式,百害而无一利。
昨晚,是不合理的失控。
甚至还在苏芮面前展露了如此脆弱的自己。狼狈且不体面,一点也不强大,这样和十年前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握着手机的五指收紧,她陷入了深深的懊恼和后悔中。
“醒了?”苏芮略带疲惫的声音伴随着叩门声一并传进来。
睡不惯沙发,时不时还要进房间里看看宿醉人员的状况,苏芮几乎一夜未眠,房间里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自然也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她走至床前,在床头柜上放下一杯蜂蜜水,命令口吻:“把这个喝了。”
“我昨天晚上……”张口出声的时候,时染才发现她的喉咙发紧,几乎艰涩到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先喝水。”
时染只好乖乖听话照做。
“你昨晚喝醉了,我去接的你。”没等时染再开口,苏芮主动开始说明情况,她的声音软下一些,带上了微不可查的笑意,“你酒品不是很好,昨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时染呛了一下,止不住咳嗽。羞恼的粉红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心说那些语音,苏芮果然都听了。
开玩笑的目的达成,苏芮笑意微敛,眸光转凉,“关于你停职的事,我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不介意的话,这事我或许可以帮忙。”
这件事在宁大闹得不小,甚至时事新闻还有报道。一个晚上的时间,足以让她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生气有人诬陷时染,更生气这件事发生这么些天,时染对她只字未提。
只是生气归生气,她没有可以发脾气的身份和理由,况且,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放下水杯,时染摇头,笑得苦涩又无奈,“学院的通告已经下来,况且礼物我确实也收了……”
苏芮蹙眉打断她,“直接回答,你介不介意?”
“……”时染又摇了摇头,“我是觉得这件事没有回旋余地了。”
“不介意就行。”苏芮有点被她的态度气到,竟产生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她不想继续聊,转过身要走出房间。
走到房门口,她蓦然想起什么,敲了下门,倚着门框抱胸看时染,“以后要想买醉,在自己家里买醉。”
时染心一紧,抬头看苏芮,却毫无准备地触及了对方眼眸中的冷厉。
无力,心灰意冷。
果然,昨晚她败光了苏芮的好感……一定是,给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吧。
“酒吧里没那么多好人,当心被骚|扰。”
苏芮的下一句话,让她心间刚刚升起的烟雾瞬间消散,甚至,欣喜若狂。
“小心被骚|扰”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不是梦吗?
像是石缝里开出一朵花,希望的苗头钻土而出,愈演愈烈。
“我昨天遇到不好的人了吗?”欢喜盈得太满,她快口而出。
下一瞬,希望破灭,苏芮否认了。
“买醉不去酒吧,这是常识。”苏芮语调淡淡,“洗漱完早点回家吧,我还有事要做。”
从大悲到大喜,复又落回大悲。时染的脸色微微发白,艰涩地点了点头。
回到宁大宿舍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没敢在苏芮家里多待,她只是简单地清洗一下脸颊,就落荒而逃了。
身上还有残留的酒气,她脱下衣服就要丢进洗衣机,清空口袋的时候,一张陌生的名片混在其他物件里被清了出来。
名片上男人的名字她从未听过,她柳眉微蹙,一字一顿念出来,“莫令山。”
零星的回忆片段又一次涌入脑海: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不说也没关系,我叫莫令山,叫我莫哥就行。”
“哥把名片放你口袋里,以后再联系啊。”
“美女,今晚要不要跟莫哥玩玩?”
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东西被推倒的声音。
“你他妈干嘛?”
“接我女朋友回家。”
回忆到此为止。时染的心跳却再也找不到最开始正常的频率了。
不是梦。
苏芮真的说过自己是她的女朋友。
石缝里的花朵原本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乌云,以为接下来是狂风暴雨,没想到她遇到的是一棵为她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
但是苏芮为什么要骗她呢?为什么不承认?
不管了。她几乎要被喜悦冲昏头脑。
——苏芮终于在心里接受她了。
她取出手机,找到苏芮的微信,决定乘胜追击。
【寸草春晖:谢谢照顾,后天见哦。】
没过几秒。
【S.R:后天见。】
心脏又开始悸动。后天,是施望的演唱会。
纵使等待的感觉漫长,期盼着等待着,时染还是熬到了演唱会当天。
施望是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正盛的流量小生,尤其在N市的这场演唱会,是巡演的第一场,更有当红小花旦叶允初助演,人气更甚。女友粉、妈妈粉,甚至还有冲着叶允初来的情敌粉,远远地把演唱会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我还是第一次看演唱会。”苏芮解下安全带,看着车窗外不远处涌动的人群,微蹙双眉,手覆上包带。
“我也是。”时染的目光在苏芮细白的手指上流连一会,走下车拉开苏芮的车门,没有犹豫,主动牵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
苏芮一愣,没有挣开。
“这样就不会走散了。”没敢偏头看苏芮,时染直视前方迈开步子,唇线绷直,是十分紧张的姿态。
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勇敢还是该说她怂。
苏芮轻轻发出一声笑音,回握住她,“谢谢。”
进入场地,两人才算是第一次接触到粉丝文化,几乎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两根荧光棒,还有很多粉丝穿着同样的衣服,上面印着一个帅气可爱的小人头,看样子应该是施望的应援服。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对方身上清爽干净的常服,默契地浅笑一下。
苏芮悄悄指了指面前一群粉丝的应援服,低下声音:“我们看起来不太合群。”
时染抬起两人十指相握的手:“但是我们两个看起来很合。”
苏芮挑眉,没有反驳,“看起来是这样。”
时染买的票略微靠后,两人对着门票找了很久才找到座位的所在。
“我们这个位置是不是传说中的‘山顶’?”苏芮坐下,眯起眼睛向下看,演出舞台前人头攒动,一个个微小的黑点向往着渴求着星光。她原本以为能看到范若尘和许愿,现在这么一看,就算二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也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时染有点尴尬和自责:“我不知道这么高,当时只剩这两张票了……”
“没事,演唱会嘛,听歌就好。”苏芮耸肩安慰道,她确实不在意,她连施望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
旁边一个小姑娘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很热情地拍了拍她们的肩,“两个小姐姐,你们没带望远镜?”
“望远镜?”两人一愣,看演唱会还要带望远镜?
小姑娘点头:“我多带了一个备用,可以借给你们。”
苏芮刚想要拒绝,就看到小姑娘两眼冒星星:“哥哥第一次演唱会,一定不能错过哥哥的颜!”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止住了。好像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
时染小心接过望远镜:“那多谢了,我们用完之后一定完完好好还给你。”
“不用谢,既然都是望哥的粉丝,我们就是一家人!”小姑娘不仅热心而且话痨,“两个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啊,你们是闺蜜吗?”
时染摇头:“不是闺蜜,是我喜欢她的关系。”
苏芮没有说话,从时染手里拿过望远镜,往前场看,假装在寻找范若尘和许愿,实际上心里又惊又甜。
小姑娘愣住,片刻,接受地笑出来,轻轻道:“你们挺配的。”
时染的声音很笃定,传入苏芮的耳朵,又带来一阵心悸:“我也觉得。”
演唱会就要开始,四周灯光亮起,气氛十足,粉丝们大声呐喊施望的名字,身旁一开始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也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一时间场内声音整齐合一,气势十足。
苏芮原先受不了喧闹,想要捂住耳朵,想一想又担心这样很扫别人的兴,于是只好咬唇忍着。下一秒,她的耳朵被一双微凉的手包住,如同一层温柔的保护膜,阻隔了嘈杂的声音。
“这样会好一点吗?”时染清悦的声音以一种奇妙又美好的方式传入她的耳朵,像是站在她的心房里说话,很近、很贴心。
她偏过身子,和时染面对面。点点头,她的唇角扬起笑,“我现在只能听到你的声音了。再说几句话吧。”
这一刻,时染又看到了那双莹着光的鹿眸,这双鹿眸里只有她一人。倒影中的她自己,以一种痴迷又怀念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她明白的,所有人都向着星光,注视、呐喊、尖叫,宣泄溢出胸膛的喜欢。她也有星光,只是她的星光不在舞台上,她的星光在她身边,从以前到将来,都只有苏芮一人。
她张了张唇,顺从心声,“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对不起小可爱们,作者君来迟了……么么啾~~~
作者君每次都很心机地夹带私货哈哈哈~下一本求小可爱预收呜呜呜,叶允初*黎泠,娱乐圈。呜呜呜感谢在2020-04-0218:20:20~2020-04-0323: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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