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现状，就很好了。”
停了几秒后，顾舒看着温宁慢吞吞补充着。
眼前女子和初见时的面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又好像有点不同。
好像温宁是那次闯到她办公室后开始改变的。
当然可能是因为在那天之前，她没怎么留意过自己这个小妻子，于是也不了解她。
父母去的早，面对豺狼般的亲戚，她只能逼迫自己早点精通企业管理，成熟到能接管顾氏的地步，婚姻感情什么的，可能还没有顾氏的投资合同来得重要。
只是恰巧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奶奶摁头安利温宁，强行撮合她们俩，恰巧亲戚拿她单身来搞事，调查过温宁身世也没多大问题……种种因素作用下，她和温宁结婚了。
结婚那么久，该说温宁很让人省心么。
她的工作很忙，温宁也从未抱怨过什么，即便她提出工作太忙会议繁杂要去公司住一段时间，温宁依旧没异议。
安安静静看着她出门，客客套套说句工作顺利。
与其说是伴侣，其实更像是共处一室的陌生人。
可能是没感情吧，所以不在意吧，顾舒想。
她甚至考虑过如果奶奶身体情况好点了，就和温宁离婚，给足补偿，也是放她自由。
但就是温宁那趟无厘头的抓奸，让她觉得这小妻子好像还是在意她的，让她重新思考这段婚姻的意义。
或许，还是相处不够吧，还不了解。
她开始试着和温宁相处，开始观察她。
温宁有时很呆，会一板一眼说些没逻辑支撑的话，有时又格外固执，硬是叨叨着注意饮食，有时又令人心疼得打紧，让人不禁想那么淡漠的原生家庭怎么能生出那么柔软的女儿。
更多时候是生动有趣的。
依着她的话，一板一眼没逻辑支撑的话那是撒娇，注意饮食是养生之道，有人管好过没人搭理。
羁绊渐渐加深，她开始期待下班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即便什么话都不说，也觉得比以前一个人的日子好太多了。
一月未见，如隔三秋。
所以在知道温宁特训结束了，她都等不及温宁回来，直接飞过去接人。
顾舒心知以她的性子很难做到追人，连接人都得绕个弯，更别提追到人了。
很庆幸，这段婚姻不用追。
所以，维持现状就很好。
客厅只开了盏小灯，光线柔暖醺黄，堪堪照亮整个房间，亦映出两人隐隐交错的身影。
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陷进了掌心，待温宁发现时疼痛已经渗过薄薄的肌肤，探进血脉里，温宁吃痛松开，几分恍惚。
顾舒从不说假话。
不必追啊。
意味着没有追的必要。
也是，原文里也提过，她是顾奶奶强行塞给顾舒的，书里女主角出现了，就该离婚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所谓的好好过日子，也是基于责任才说的吧。
那点儿粉红苗儿刚冒出个头，硬生生被摁下去了。
温宁扯唇，低声道，“也是的，就维持现状吧。”
顾舒隐隐感觉到温宁的情绪变化，但没想明白情绪怎么说变就变，回想了会儿只当是综艺看法不一，于是温宁又耍小脾气了。
等会儿就好。
“那我回去开会了？”顾舒看了眼时间，淡声道。
得了对方眼神都不多一个的点头后，顾舒蹙了下眉，还想说点什么时手机提示铃响了，只得先去开会了。
顾舒一走，温宁立刻把抱枕重重拍到了自己脸上，双脚泄愤般在空中踹了下。
莫名觉得好气。
明明知道大概率是自己钻牛角尖了，可就是很气。
温宁咬咬唇，抓起手机给宋冉发信息。
【老是胡思乱想日常烦躁纠结些不需要纠结的事情怎么破。】
对方秒回。
【姨妈要来了！注意！千万别提前买姨妈巾！买了就会不来的！这是魔咒！】
温宁：“……”
瞅着宋冉那一串感叹号，温宁有种自己问了等于白问的感觉。
她幽幽叹了口气，夹了个黄瓜片放进嘴里。
“噗！噗噗！”
下一秒，温宁皱着眉吐出了黄瓜片，猛地冲去厨房灌了两杯水，口腔那阵酸味才算是淡了点。
温宁重新端起那碟拍黄瓜，筷子沾了点调料试了试味，眉心再次皱起。
她居然做拍黄瓜翻车了。
把醋当成麻油了。
酸哭了。
-
温宁老早回了房间。
本意是想在顾舒开会结束前睡着，没想到滚了许久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甚至想觉得自己精神得能去蹦个迪。
门边传来轻微的嘎吱声，顾舒进来了。
温宁迅速侧身，手交叉抱着，像个煮熟了弓着的虾那样靠在床边。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顾舒关了灯。
黑暗里，其他感官都会变得分外敏锐。
旁边的人忽然伸了手，穿过脖颈探过来，似乎想把她转个身，然后搂到怀里抱着。
温宁条件反射般伸手，一把打掉了顾舒的手。
响亮的一声“啪”。
“不许抱。”温宁冷冰冰道。
“为什么？”
“硌手，不好抱。”
呵。
原话还回去。
温宁无声哼了声。
“可我想抱着你睡。”
身后人低而平的声线，可温宁听着却觉得透着股莫名的委屈和乖软。
……整得自己又成坏人了。
温宁咬咬唇，身子又往床边蹭了蹭，想不到回什么，就不吱声了。
可能是等不到她回应，顾舒也不在说话了。温宁只感觉到顾舒似乎起来了下，摁了下什么，又躺下了。
半天没听到那边有动静，温宁渐渐也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睡去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稍冷，温宁吸了下鼻子后扯了扯被子，还是有些冷，下意识往旁边的热源滚去，伸手抱住女人肩膀，腿缠上去。
而半天没动静的顾舒此时手臂微拢，让怀里的人更靠近一点，而另一只手则摸到空调遥控器，把调低了的温度再调高。
随即抱着怀里的人，安然睡去。
-
二日。
温宁是被痒醒的。
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顾舒食指指腹，正在在她眼睫上扫过。
温宁下意识闭上眼睛，揪住女人手指，半是责备半是恼的语调，“我要睡觉！别动我！”
“……那等你。”声音很小，委委屈屈的。
“刚刚是觉得你睫毛好长，没想到吵醒你了。”
“……”
温宁睁开眼来，那点儿起床气彻底散了，大脑缓慢整理絮乱思绪，声线还有些许沙哑，“你爱起就起，等我干嘛呢。”
“你压着。”
“啊。”
温宁这才感觉到肩上压着顾舒的手臂，而对方另一只手也放到了自己腰间，虚虚搂着，她怔了怔，下意识说着：“说了我不当抱枕了！”
顾舒沉眸，“是你自己蹭过来的。”
“看，手被压着。”她顿了顿，这回语气里的委屈明显，“不等你醒，我也不能起来，不然会吵醒你的。”
温宁：“……”
确实。
自己是枕着顾舒的手睡的，看着两人的姿势，是她主动滚过去，没毛病。
温宁撑着床起身，嗫嚅着含糊道：“嗷，那我刚刚误会你了，抱歉。”
“就一句话吗，”顾舒沉眼揉着手腕，淡淡道，“手麻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温宁还没完全清醒，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泪花。
“其实我想说很久了，你的睡相不太好。”顾舒抬手揩掉温宁眼角的泪，“常常睡着睡着就滚到我怀里了。”
“所以呢？”温宁挑了挑眼。
她睡相是出了名的好。
怎么到了顾舒这就成不好了呢。
温宁好整以暇看着顾舒，倒是想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舒的语气十分认真：“所以，还是一开始就抱着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