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漾出的声音像是小孩尖锐的哭声,几分诡谲。

“我——”顾舒正想说点什么时手机又响了,她只得看了温宁眼,走到旁边接电话。

“嗯……好的……有线索了吗……噢行,好的。”

风声喧嚣,温宁听不清具体对话,就听见了几句低淡的应声。

不过只是这几句应声也足够她猜得出发生什么了。

顾舒刚刚挂断电话,温宁立刻接话,“是钟瑶姐有消息了吗?”

“查到了摄像头有段空白时间,钟瑶应该是那段时间被带走的。”

“这样啊。”温宁唇角牵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听吧。

她猜的还是很准的。

“滴——”

此时应急缆车的安全预检完成了,白色照明灯亮了起来。

温宁扬了扬下颚,指向缆车处,“那边好像可以了,你快点过去吧。”

“可是你怎么办?”顾舒皱起了眉,沉吟片刻后,才说,“这样,我陪你等到车子来我再走,留你一个人在这也不太好。”

“不用了,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事情罢了。”温宁摇摇头,应得冷淡,“你快走吧。”

俗话说得好,第一反应是最真实,那是心底最渴求的东西。

所以都这个时候就不必了。

顾舒嘴唇微启,而此时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了几条未读消息,她瞥了眼,随后看向温宁,“等会我再给你打电话,在房车里呆着,注意安全。”

说罢匆匆踏上了缆车。

晚风喧嚣。

远处渗过来的光影映出周遭树木的轮廓,边缘朦朦胧胧的,像是某种攀山占地的巨形神物,令人心底生了些憷意。

温宁看着缆车融成黑夜里的小白点,像是忽然松了口气,重重坐了下来。

软凳被夜风吹久了也被添了几分凉意,一坐下来那股子寒气渗过薄薄的衣料和皮肤,探入血脉里。

唯一的热源是仍在燃烧的炭炉,炭星噼里啪啦的响着,荡出耀眼的红色火星,落到夜色里。

炭炉铁架上还放着俩鸡翅,温宁顺便翻了下面,和炭炉接触那面变得焦黑,而另一面却还没烤熟,孜然罐的盖都没来得及合上,有些许孜然粉洒在了小桌子上。

刚刚握着孜然罐的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主,匆忙成这样,可见那会儿有多焦急了。

温宁本以为顾舒走了以后情绪会绷不住,没有直接哭出声也会眼眶湿湿,没想到一丁点汗腺被刺激了的感觉都没有。

心底静的很。

甚至还有兴致剔掉鸡翅烤焦了的那面,撒点蜂蜜继续烤另一面。

手机忽然响了。

“温宁,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是林娆打过来的。

综艺的两次合作都很合拍,林娆很欣赏温宁的戏感,说是有机会定要合作一部戏,而林娆也不只是说说而已,这段时间一直有和温宁讨论她新剧本想法。

颇有几分以温宁为原型打磨剧本的意味在那。

忽然提出要见面,应该是合作拍戏一事有眉目了。

“我现在在山里,可以明天见面。”温宁可不敢轻怠这次见面,迅速打起了精神。

电话那端传来几声柔软的笑声,“是和顾舒的吧,我听说她特地挪了工作,说是得腾出时间和你出去玩来着。”

闻言温宁愣了下,手指缓缓用力,攥成拳头,轻声回答着:“嗯,刚刚是在的。”

“那现在就不在了吗?”电话那端的人敏锐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顾舒呢?”

温宁大致讲了下前因后果。

没有起伏的语气,像只是描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阿舒怎么能这样。”电话那端撂下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诶。

温宁思忖着要不要解释下。

下一瞬,林娆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现在就你一个人吗?”林娆问。

“差不多吧,”温宁晃了晃鸡翅,轻快道,“看!我烤的!是不是看起来很香!”

忽然感觉到不太妥当。

林娆和顾舒是很好的朋友。

在其中一人面前说另一个人的不是,尽管不掺杂自己的情绪,但觉得自己像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这样不太好。

想过赶紧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是。”

好在林娆也没追问,饶有兴致的看着鸡翅,唇角勾起笑,“你手艺不错。”

“谢谢。”温宁小小咬了口。

烧烤汁和蜂蜜的香味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烤的刚刚好。

比某人烤得好吃多了。

“这里是霖山吧?”林娆又问。

“诶,你来过?”温宁微怔。

“顾舒提过几句,说这片地是顾氏未来重点开发区域之一,好像也是钟瑶发掘的吧,”林娆顿了顿,“尚在开发中,我不清楚你们露营前做好安全措施没,如果不确定的话,还是熄了炭炉比较好,一个女孩子在荒山野岭的,还是保护好自己,谨慎一点。”

林娆的语气很轻。

虽然也是说教的口吻,但是自林娆口中说出就没有那种令人厌烦的感觉。

“好的,林导。”温宁莞尔,依言熄了火。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胆子大,”视频里的林娆翘起腿,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搁在膝盖骨上,手背抵在下颚上,若有所指说着,“要是我一个人大半夜呆在这种荒山里,早就吓得腿软了,哪还有兴致吃烧烤啊。”

温宁扯扯唇,没说话。

当然害怕啊。

但也没什么用,不是么。

一直置于身侧的左手传来钝钝的疼,拇指指甲深深掐入食指指腹里。

什么时候开始掐的呢。

好像从让某人离开的时候就开始掐了。

食指很疼很疼,哪儿还有心绪去想害不害怕的事呢。

思绪不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吧,温宁。”林娆的声音唤回了温宁飘在九霄云外的情绪。

视频里的林娆忽然轻轻拍了下掌,直起身,换了个坐姿,语气一改刚刚的慵懒悠然,“趁现在,我们来聊聊戏吧。”

“——聊聊我的新戏。”

’林娆的语气极其正式,温宁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了。

聊剧本的时间过得飞快。

林娆很专业,而且很擅长聊天。在林娆的引导下,温宁总能以演员身份表达出最真实的想法,而林娆似乎也从温宁的表述中得到不少灵感,时不时抱着电脑开始敲起来。

聊得正起劲时,一束强光打了过来,从温宁面上扫过。

温宁下意识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阵强光,侧头看向光源处。

眼角余光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原来不知不觉间就一个小时过去了,该是顾舒安排的车子到了。

那光线越来越强,车子驶到离房车的不远处停下了,车门被人缓缓推来了,一位穿着西服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温小姐,请上车。”

眼睛稍微适应了强光,温宁微微睁开眼。

眼前男人的容貌很是陌生。

“你是?”

“我安排的人到了。”手机里传来林娆带笑的声音。

温宁才想起来通话还没有挂断。

林娆顿了顿,又补了句解释,“你还是下山吧,再怎么胆大这也是座荒山,不安全,东西就先留在这边,回头再让人收拾,你先上车。”

温宁怔了怔,低低声应了句好。

听着林娆的语气,安排车子完全是她自己的想法。

和某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上车以后,身体一下子变得困顿,像是某种封印被解除了,上下眼皮开始打颤,没多会儿温宁就睡着了。

睡得还挺好的。

一觉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夜已深。

车子静静停在了一栋高级公寓门前。

“温小姐醒了。”隐隐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拿着手机,像在打电话。

待温宁意识变得清醒些的时候,车窗被轻轻敲了下,窗外站了个身形窈窕的女人。

是林娆。

“你在车上睡得太熟了,不忍心吵醒你,可我又不知道你家地址什么的,只能把你带到我家了,”林娆牵起唇笑了笑,“来,上楼。”

待到了较为敞亮的电梯口,温宁才意识到林娆应该是特地下楼接她的。

女人那身樱色的丝质睡衣笼在薄薄的纱衣之下,脚下穿着双平底木屐,右脚脚腕系着条已经有些发旧的红绳,唯有上面的长命锁金饰看着还是很新净,光线下折射出温润的光芒。

“怎么吗了?”可能是从电梯镜前注意到温宁的眼神,林娆侧头问她。

“好奇这条红绳。”温宁也没含糊过去,老实应着。

“嗯?你是在哪看过这条红绳吗?”林娆似是来了兴趣,“得出什么结论了。”

温宁点了点头,应得也认真:“这个缀饰很贵。”

林娆先是愣了下,随后没忍住掩唇扑哧笑出了声,边摇着头边道,“是,你说的也没有错。”

温宁又摇了摇头,“没看过,要是看过我肯定有印象。”

这条红绳编法款式都很特别,不像是店里会卖的款式,要么是高级定制,要么就是私人赠送。

这就涉及到隐私了,温宁并没有追问。

-

林娆家是偏日系的装修风格,便连角落边都塞得满当当的,很有生活的气息,温宁快速环顾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茶几桌上的那几个空白的旧相框上。

虽然是旧相框,但是相框里看不出放过照片的痕迹。

不知道主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在那的。

“现在太晚了,要不然在我这住一晚吧?”林娆给温宁倒了杯茶后,试探性问着。

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

“好。”温宁点点头,下意识想联系顾舒告诉她今晚不回去的消息,摸了下空落落的口袋,定住了。

手机可能落在车上了。

至于联系什么的,也不用联系了,毕竟顾舒现在也忙着,不是吗。

“那行,”那边林娆已经自顾自帮着温宁收拾了,“你先去洗个澡吧,睡衣如果不嫌弃可以先穿我的,或者我给你找套新的。”

温宁点点头应了声好。

洗完澡后,原本被风吹散了的困意又再次聚拢了。

温宁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泪花直冒。

“喏,这是你的手机,落在车上了,还没电了,我给你找了条充电线,”走到客厅时,林娆还盘腿窝在沙发上,手上捏着份文件,像是要和温宁交代些什么,“你——”

看到温宁神情时林娆表情稍顿,“很困吗?”

温宁边接过充电线边点头,其实她是想解释点什么的,可困意实在是席卷了全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强撑着最后一丁点精神在点头。

“算了你先去睡觉吧,别的事明天再说。”林娆揉了揉额心,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晚安,温宁。”

“晚安。”

到了林娆安排好的客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手机充上电,温宁就啪叽倒在了床上。

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

二日。

温宁意识清醒时,已是九点半了。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装饰,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定格。

噢。

林娆派车把她从山里接了出来,因为太晚了,还在林娆家里睡着了。

等会得谢谢人家才行。

温宁简单洗漱了下,斟酌着等会儿得说点什么感谢的话,缓步走到客厅里。

林娆并不在那。

茶几桌上散落着许多A4草稿纸,还有杯喝了一半的咖啡,电脑也没关,可能是有什么事临时出去了吧。

那从微信上说也行。

手机放在房里面,一直是关机充电的状态,已经充满了。

指腹长摁右侧,被咬了口的苹果logo出现了。

手机桌面出现以后,温宁习惯性的直接点开微信,手机却突然卡住了。

摁下锁屏,手机也卡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屏幕缓缓亮起。

温宁蹙眉,思忖着这手机刚换没多久,不至于这么快就卡了吧。

下回不买这牌子的手机了,改买天朝之光好了。

再解锁时,屏幕上弹出了好些个小红点。

微信上,QQ上,未接电话以及未读短信,每一个都有上百条。

温宁点开了微信,联系列表里卡了一下,随后拿未读信息迅速变成了999+,化为了三颗小红点。

她怔了下,发现几乎列表里的所有人都在问她在哪,无论是之前说没说过话的。

QQ和未读短信也是一样的。

其中发送最多的还是顾舒发过来的。

【不要关上房车的门,电源不稳定,容易停电。】

【怎么微信电话打不通了,和谁在聊天?】

【别不接电话,我很担心的。】

……

……

……

【你到底在哪。】

顾舒发来的消息很多,大致意思都是问温宁去了哪里。

估计那么多人问她的行踪也是顾舒的手笔了。

微博热点适时弹出了条新闻速推。

[大乌龙!被传失踪的女星钟瑶在酒店呼呼大睡却无人发现!?是酒店被子太厚吗??]

和原文一模一样的内容。

果然。

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温宁想了想,敲——

【我在林导这里。】

【我们等下在这里碰面吧。】

对方很快就应了声好,说是半小时后到。

·

温宁换好衣服出房间时,林娆正好急匆匆举着手机过来了,“温宁,你还是给顾舒报一下平安吧。”

停了几秒,林娆补了句,“正好我昨天也没看手机,没能和她说你在我这里,那小破山也没个摄像头什么的,她不知道是我的车把你接走了,于是都快把江城翻过来了。”

诶。

有那么夸张么。

温宁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岔开话:“我已经和她联系了,等会儿还会碰个面。”

“啊,你等会要出去?”林娆的表情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又似乎有几分为难,沉吟几秒后,她开口,“好吧,那我们以后再约时间谈吧。”

温宁想起来林娆昨天打电话来也是有事和自己说,结果拖到这回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好的,不用说以后约时间,我和顾舒碰完面就联系你吧。”

“也行,”林娆眯了眯眼,似在斟酌温宁这话的意思,但最终还是没多问,“那就等你电话了。”

“好。”

-

回了趟公寓拿了些东西,温宁是踏着点到的咖啡厅。

见顾舒还没到,温宁心里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意外,甚至觉得顾舒提前到了她反而会觉得意外。

这儿是郊区,咖啡厅里的人相对较少,店员也不催着点单,温宁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开始一点一点处理未读信息。

这个角落位置被绿植包围了,有一定的隐私性。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店门上的小铜铃清脆响起,于此同时服务员染着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欢迎光临。”

透过绿植间隙,余光里女人侧颜一闪而过。

正思量着要不要招手把人喊过来,那人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依旧是熟悉的开场白——

“抱歉,有点事耽搁,来晚了。”

“没事。”温宁轻声应着,肩膀不易察觉地塌了下。

适时店员给顾舒递了份菜单,顾舒翻了翻,合上:“两份黑森林蛋糕,谢谢。”

温宁挑了挑眉。

这儿的黑森林很出名,但是是以苦涩出名的。

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那是一点都不喜欢。

很不巧,温宁是后者。

“这里的黑森林很有名,你可以试试。”顾舒对上温宁的目光,凝了会儿,低淡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感觉你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唔。”

温宁点了点下颚。

这回儿倒是看出了她的眼神了。

不知该夸一句有进步了,还是说点别的好。

“我不喜欢吃这里的黑森林,太苦了,”思忖片刻,温宁还是把自己心底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还有就是,比方说你追女孩子的时候呢……”

再传授点心得吧。

就当做好聚好散前的礼物。

“其实你可以稍稍站在女孩子的角度去想下,问这是不是她想要的,再做决定。”温宁掌心翕合,讲话的速度也有些慢。

闻言顾舒皱了皱眉。

过了会儿,她唤了服务生过来,“不要两份黑森林了,一份就可以了,另外一份换成是抹茶千层吧。”

这里的抹茶千层也很出名,同时也有人评价说是甜到腻歪。

“谢谢。”蛋糕上来以后,温宁轻声应着。

顾舒凝着小口小口吃蛋糕的小女人,真切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疏离。

以往也有,但只是一瞬。

“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生气?”顾舒试探性问。

“还好吧。”

温宁大半注意力都在蛋糕上,入口即融,是她喜欢的甜度。

“气我去找钟瑶吗。”顾舒沉眼,抵在桌上的指尖无意识点了点,“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完全不管钟瑶,可以确定你在房车里是安全的,我打算在接你的司机来以前,一直和你保持着通话,怕你……”

顾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她看见温宁眼神温度一点一点冷了下去,吃蛋糕的动作倒是没停,可总觉得多了几分用力。

直到了瓷碟见了底,温宁拿纸巾擦了擦唇瓣,淡淡道,“你觉得我在气你去找钟瑶吗?”

顾舒不语。

那就是默认了。

气顾舒找钟瑶吗。

当然气。

但她是能够理解的。

知道剧情知道钟瑶不会有事的是她,顾舒没有金手指,而她也没有立场让顾舒相信她,一方能确保安全另一方生死未卜,论谁都会选择后者。

“昨天情况紧急,我没想那么多,也没有说没考虑到你的意思,这与钟瑶无关,如果失踪的是你而我和钟瑶在一起,我也会抛下钟瑶去找你的,”顾舒低低淡淡解释着,“温宁,我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

要明白什么呢。

她知道和钟瑶没关系啊,怎么就是不能从这人身上撇开呢。

“我觉得我白费心思了。”温宁忍不住自嘲了句,“你让我明白那我就明白吧。”

“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谈谈。”顾舒眉心蹙成深深的川字,“关乎我们的婚姻,我觉得我还是得提一些事。”

果然到这里了么。

到提离婚的情节了吗。

那就顺应情节吧。

温宁扬起睫懒散地看着对面女人,“虚的就不用提了,其他的该提就提,今天约阿舒过来,也是想把这些事捋清楚了。”

“嗯,首先说下追女孩子的这件事,很谢谢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这方面意识不是很足,”顾舒顿了顿,低低道,“抱歉,大多心绪都放在了公司上,没有精力去研究这些。”

噢。

行的吧。

“明白的,所以说我对阿舒还是蛮好的。”温宁半是玩笑办事认真说着。

哪有现任教自家妻子追白月光的。

她是独一份的。

“嗯,是挺好的,”顾舒的勺子抵在了黑森林蛋糕上,“你最近对我那么好,不是想让我——”

“嗯嗯。”温宁托腮点点头。

没错。

是想让你离婚时别太狠心,留点分手费吧,净身出户还是有点惨。

“多疼爱你。”顾舒眼神有些较劲的认真,语气真挚,“可能现在还做的不够好,但还有以后的。”

温宁:“……”

有以后吗。

可是她不太想等这个以后了。

至今还是不在同一脑回路,还是鸡同鸭讲呢。

这个以后还是虚无缥缈了点。

最终的最终。

不是败给女主,是败给了根本不合适。

至今还是鸡同鸭讲呢。

算了。

这话还是由她来说吧。

“顾舒,我不喜欢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温宁垂着眼,缓缓开口,“我是气你,与旁人无关,从来就只有你而已。我记得你说过要好好过日子,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日子也没有好过。”

顾舒嘴唇微微动,声音没出来。

“我真的累了。”温宁抬眸,对上女人的眼神,“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昨晚的事,更气的是顾舒可以那么轻飘飘的丢下句你在原地等着。

明明没多久前才说不会丢下她的。

大屁。眼子。

大抵还是不适合的。

“顾舒,我们离婚吧。”

“你说过我可以任意提你能做到的要求,这个,你完全能做到。”

温宁从包里拿出几本小本子,淡淡睇她:“证件我也带过来了。”

良久的沉默,唯有咖啡厅里的音乐在两人中间流淌。

“你确定?”顾舒语调沉沉。

“很确定。”温宁点头。

顾舒沉着眼面无表情看着温宁,就这么盯了三分钟,然后抓起包包起身了。

“好。”

-

离婚程序比想象中的容易。

这咖啡厅隔壁就是民政局了,温宁也提前约好了顾舒的律师过来。

提到离婚那律师惊愕了好一阵,反复向顾舒确认:“顾总,您确定要离婚吗?”

“听温宁的。”

律师反复确认,顾舒至始至终都是这句话。

末了律师只好不情不愿的拿出了离婚财产分割协议,让两个人签字。

温宁看都没看就签了。

果然是的。

顾舒早有和她离婚的打算了。

那会儿办公室里她与顾望山的谈话,那个离字并不轻巧。

早有念头。

也早有行动。

财产分割协议签完了那就到了离婚协议了,这个是民政局流水作业。

没一会儿,红本本换成了另一本红本本。

离婚速度之快,温宁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最后也没有勇气面对顾舒。

趁着顾舒还在和律师谈话的间隙,温宁没骨气的窜回了那家咖啡厅,逃难那般。

那桌子还没有收走,店员看她回来了,还问了句蛋糕还要吗。

顾舒那份只吃了一口。

“不要了。”温宁摇摇头,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但再给我点份黑森林吧。”

试试某人喜欢的苦涩。

当做饯别礼了。

“嘿!你是温宁吗!”忽然有个小女孩凑了过来,低低问,“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你的剧和综艺都很棒!……”小女孩一夸起她来滔滔不绝的,心知女孩子是怕要不要签名才这么说的,温宁忙打断,心底又是无奈又是觉得搞笑。

“行了,我知道你是我的粉丝了。”温宁立刻接过笔,开始签名,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要到了签名后的小粉丝变得更活络了,“你们刚刚在对戏吗?听着这个故事有点悲伤的样子?”

温宁怔了下,点头,“那就是的吧。”

顾舒毕竟是圈外人,虽然也常常出现在电视上,毕竟隔行如隔山,这粉丝没认出她来也正常。

怎么就觉得像是对戏了呢。

确实也挺对戏的。

像是讽刺意味很浓的搞笑默剧。

“诶,温宁怎么眼睛红了???”小粉丝吓了一跳。

“感觉我刚刚表现得不好,”温宁仰着头,拼命的眨巴眼,“我还有句还有句台词忘了说。”

那是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我都有点心塞塞了。

我是不是之前太虐宁崽了。

这章绝对是我写过最困难的一张。

细纲都2000字了,反复改了几遍。

捂脸,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