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还是不吃了吧。”温宁讪讪笑?了声。
筷子弱弱缩了回来。
“需要布菜吗?”女嗓声线沉淡。
“随便吧。”温宁随口应了声,也没细听旁边的人说什?么,心里还忿忿想着难得想开一波荤就这么被阻止了,那些忿忿的情绪又上头了。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总归是香的。
温宁对那腿儿有了莫名其妙的执念,一顿饭下来,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那边。
也不知道时不时巧合,饭局已经接近尾声了,那火鸡腿依旧安静躺在碟子里,没有被人夹走。
温宁咬住下唇,余光不动声色往两边探了探,思忖着自个儿要是现在把火鸡腿夹走会不会有人注意到。
“是不喜欢吗?”
“还行吧。”骤然响起的低淡女声惊得温宁把?筷子往后推了推,下意识回答道,为了掩盖心底的虚,还刻意侧了侧头回答的。
偏头正好看到顾舒眸底拢着几分沉浓的纠结,女人唇瓣动了动,溢出一声:“那好的。”
“……嗯。”
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那么一个不明所以的问题。
火鸡腿是好吃啊!
可不就是某人的一句话让她吃不成嘛!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愈发觉得忿忿。
温宁呶呶嘴,鼻腔溢出长长一串气,低眼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菜。
视线晃了好一阵,定?在了碗里。
好像碗里的菜式都还蛮符合她口味来着……好像是旁边那人夹过来的。
刚刚某人说要什?么来着?
布菜?
温宁思绪渐拢,脑海飞快重映刚刚的场景,再看看碗里的菜。
某人确实?建议了她别吃火鸡腿。
然而下一刻,立刻就把?她喜欢的菜夹了给她。
所以刚刚那句不喜欢,其实是在问她是不是不喜欢碗里的菜么?
而自己的回答则是极其的简单粗暴。
温宁下意识侧了侧头,旁边的人还在吃着饭,体态优雅,腰背挺直,宛若一副动态的古典画,话不算多,却总能说在最适合的时候,把?场子重新热起来。
“……”
莫名有种做错事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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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老人家们的牌瘾更重了,连给小辈们相亲一事都能丢一边去,一心只想在牌桌上厮杀。
众位小辈中,老人家们最喜欢的就是和顾舒打牌了。
温宁不怎么会打麻将,打了两局就寻了个借口挪位了,倚在门栏看着她们打。
顾舒出牌是很克制的。
没有特别亮眼的表现,小赢也很多,恰恰是让老一辈赢得爽快,但又不会让她们生出被小辈刻意让着的感觉,这个度把?握得很好。
夜色渐深,人也渐渐散去。
顾舒几乎是从饭后就一直坐在牌桌前?,没停过。
林老太的牌瘾是最重的,瞅着老友们一个一个被家里人唤了回去,她还没过瘾,明明已经到了医嘱安排入睡的点,老太太还嚷嚷着让温宁和林娆过来,再加上顾舒和她,正好凑一桌。
温宁和林娆拒绝了,也把?医生嘱托搬了上来,老太太反是不高兴了,像个耍脾气的老小孩那样坐在牌桌前?,嘴巴嘟的老长,一副不陪她打过瘾了她就不回去睡觉的模样。
末了还是顾舒的话把?老太太劝了回去:
“林奶奶什?么时候想打牌了,给我打个电话就好,我有空就来。”
“哼!这还差不多,”林老太态度又所缓和,目光扫过温宁时又绷了起来,“不对,谁说打牌就要找你了,我还不一定?让你进门呢,今天我是看在小温宁的面子上才让你进门的。”
“小温宁!扶我回去睡觉!”
温宁被老太太浮夸的演技逗笑?了,废了好大劲才憋住笑,应了声好。
·
老人家确实是累了,不过是等温宁一个铺床的功夫,林老太已经窝在房间小沙发上打起了盹。
“外婆,都说让你早点睡觉的,明天又要睡到日上三竿啦。”温宁边铺床边调侃着,“说好的养生呢。”
林老太勉强掀开眼皮子,“小温宁,就不能说点别的嘛。”
“比如呢?”
“某个名字?”
温宁捻被子的动作顿了顿,笑?道,“噢,我还以为顾舒才是你的外孙女呢。”
“哪有!小温宁才是我外孙女呢!我刚刚那是……那是报复她!陪老人家打麻将也很累的!我刚刚那是报复!对的!就是为小温宁报仇!”老人家磕磕巴巴解释。
温宁失笑,摇摇头:“没啦,外婆别紧张,其实你还挺喜欢顾舒的吧。”
“诶。”
“怎么说呢,这丫头也够倔的,这两年来老往我们这跑,风雨无阻的……我怎么冷脸愣是不走,说到底,人心是软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软归软,和感情是两码事,我这么说可不是劝你和顾舒复合啊,复不复合你自己想清楚。”
听到这,温宁低低应了句是。
“真的,我还给顾舒准备了一个连的相亲对象,保准把?她嫁出去,不再骚扰你。”林老太却像是把温宁的沉默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忙解释。
温宁:“……嗷。”
-
老人家睡着以后,温宁放轻步子离了房间。
林娆已经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倒是顾舒还在客厅里,端坐在沙发一角,见温宁过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许是觉得太刻意了,又坐了下来。
脊背不自觉绷得很直。
温宁慢慢走过去,唇瓣轻启:“谢谢。”
顾舒抬了抬眼,没说话。
“谢谢这两年来,你有空的时候能来陪陪外婆。”温宁斟酌了会儿,继续说,“多亏了你,外婆这两年过得不算太寂寞。”
她和林娆这两年回来得不多,老人家嘴上让他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心里还是念着她们的。
可偏偏她们不能回来陪着。
反而是顾舒时不时过来,刚刚的聚会就让温宁有种错觉。
顾舒其实是比她还能更融入这个家的。
顾舒愣了下,“还好。”
温宁半是玩笑?的轻松口吻:“挺好的,我身边的人几乎都被你收买了呢。”
感觉身边的人都在横敲侧击,都在暗示什么。
温宁并不迟钝,能感觉得出来。
“你这是在曲线救国吗?”忍不住又开了个玩笑?。
顾舒却是沉默了,再开口时声线压得很低,透着几分认真:“除了曲线救国,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了。”
温宁愣住,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不太合适宜。
“你也别要有心理压力,真的。”顾舒似乎把?她的沉默误会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温宁开了个头却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那你想做什?么?”
这是一个反问句。
“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眼前的人沉默了一瞬,低淡开口。
“啊,可以。”温宁唇瓣翕动,迟疑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温宁沉吟片刻,开头:“不趁机提点过分要求什?么的。”
“啊,”顾舒的表情难得滞了滞,明了后划过几分懊恼,小心翼翼问,“能反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