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闻雪从暗处走出来,望着东海的滔天波浪,问道:“沈城主是打算追呢,还是直接通知不归寺的人来修补封印呢?”
沈危道:“四海境内,是龙族的天下,有谁能追得上她?”
西门闻雪微微一笑:“这倒也是。”
虽是这般说,沈危还是下令命几个水族妖修出身的手下下海佯作追击,在不归寺的人来修补封印前,绝对不能让姜虞那孩子逃出东海。
西门闻雪转身走到方如是面前蹲下,静静地看了方如是一会儿,忽然说道:“方前辈,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样,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
方如是道:“你们想对那个小丫头做什么?!”
西门闻雪假惺惺地叹道:“还真是师徒情深呐,自己都成了阶下囚,还记挂着旁人的安危。”
“阶下囚”三个字刺痛了方如是那颗骄傲的心,她剧烈地挣扎起来,长长的龙尾上渗出血来,一片血红,浸透了身下的沙子。
沈危负手而立,用力扯了一下方如是的龙筋,重伤挣扎的女子便好似蛇类被拿住七寸,身子登时一软,泻了力气。
方如是睁着一双满含血丝的美目,含恨望向沈危,仿佛恨不得用眼神将二人凌迟处死。
西门闻雪道:“东海封印原由西门家弟子与不归寺佛修共同守护,自三百年前起,我们便发现东海龙族派到海面上试探封印人马越来越少,近一百年来,更是再未见过龙族之人出现。”
“方如是,本来我没有万分的把握一定能捉到你,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过自负了。”
方如是的回应是“呸”了他一脸血沫子。
西门闻雪面无表情地举起袖子擦掉脸上的脏污,转头朝沈危道:“看来要想让方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等麻烦沈兄使些手段了。前城主付东流豢养了那么多龙族作为炉鼎,应该留下了不少秘诀吧。”
沈危厌恶地皱起眉头,没有应声。
海面之下,深入海水百尺,是一片幽暗的世界。
姜虞不知自己游了多久,始终无法摆脱沈危手下的追踪。
她正犹豫要不要停下回击,忽然觉得整个东海似乎都在震荡,一声仿佛来自深渊的“轰隆”巨响从深海处传来。
姜虞看到黑夜般死寂的海底忽然冒出红色的星点。
起初那星点只如一颗忽闪忽闪的星星一般,下一瞬,以那颗星点为中心,一片热烈的焰火陡然爆炸开来,滚烫的熔浆如炸弹一样分朝四面八方激射开来,水波被熔浆爆发的气劲推动,化为一圈圈螺旋状的波纹朝海面震荡开来。
姜虞瞳眸微缩,这是……
海底火山爆发?!
等她回过神来时,那热烫的岩浆和海水已经逼近眼前。
姜虞摆动长尾,拼命朝相反的方向逃离。
东海底下的活火山不止一座,一座爆发,引起的地动很快传到另外一座,引起二次熔浆爆发。
姜虞拼命往东海龙宫的方向游去,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东海龙宫整座宫城都设有防御法阵,东海龙族居于此地已久,他们肯定有应对海底火山爆发的经验。
一里,三十丈,十丈,五丈,一丈……
即将被滚烫灼烧的熔浆追上的最后一刻,姜虞如一道闪电般游入东海龙宫,关上宫门,启动了宫城的防御阵法。
那一刹,一座闪烁着七彩宝光的防御阵法笼罩了整个宫城,姜虞看到水晶城墙微微颤动,地底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整座宫城缓缓下陷。
姜虞来不及多想,忽然听到地上“咯啦”一声大响,整座宫城对半裂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地缝。
海水狂乱地搅动着,将小白龙裹挟在其中,吸进了巨大的地缝中。
这幽深莫测的自然之力,连一身钢筋铁甲的龙族也无法阻挡。
姜虞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朵随波逐流的浪花,只能无力地跟随这股力量沉沦,沉沦。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缓缓闭上眼睛。
起初眼前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拼命逆流,游了很久很久,忽然瞥见前头有一点白光闪烁,那白光忽明忽暗,如同少女调皮地眨眼。
姜虞用尽全力抬起手,将那点幽微的光芒抓在手心里,那一刻,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中,最后定格一张微微晃动的红盖头上——
一杆黑漆描金的天星称探入盖头底下,勾住一缕红色的流苏,缓缓将盖头挑了起来。
淡淡的灯光洒落下来,映出一张桃花粉面。
少女有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从下往上瞄人时,眸子里精光闪烁,便显出几分狡黠的模样来。
少年被少女用这样仰慕的目光望着,耳根微微发烫,有些局促地将天星称和红盖头放到床边的喜凳上,说道:“我、我去拿交杯酒。”
“好呀。”少女又甜又软地应道。
少年走到铺着喜字绣垫的桌旁,取出两只小金杯倒了两杯清酒走回来,在少女身旁坐下,伸手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她,拿起枕边早已准备好的同心结花绳。
少年用右手,少女用左手,二人一起提起花绳,勾出一个同心结,另外一只手端起酒杯,手臂相勾,慢慢将酒杯递到唇边。
少年手臂微斜,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少女却是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然后便露出嫌弃的眼神,吐了吐舌尖,朝少年撒娇道:“这酒好难喝,你帮我喝了吧?”
少年闻言呛了一下,无奈道:“这是交杯酒。”
少女才不管,身子前倾,手臂软软地勾上去,将剩下的半杯交杯酒凑到少年嘴边:“你帮我喝嘛。”
少年深深叹气,接过酒杯,将剩下的酒喝了。
他本来酒量就不好,两杯烈酒下肚,脸上很快泛起薄红。
少女脱下沉重的珠冠,解开繁复的喜服,转过身,便见少年已进了美人屏风隔出的浴室,不一会,屏风后便传出水声。
这一刻,姜虞才觉得自己真正和记忆中的少女合二为一,只是记忆中的事情不随她的心意而动,她只是看客。
姜虞呆呆地望着屏风后那道挺秀如竹的身影,正想走回床边坐下,忽见少年从屏风后走出去,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屏风后,推到浴池旁。
少年鼻尖微红,耳根也红得发烫,星眸里好似含了雾气,带了两分醉意说道:“你先洗。”
姜虞把他推出去:“那你不能偷看。”
少年倒是很自觉,走到屏风前,背靠着屏风坐下。
“我不看,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姜虞心里羞涩,好不容易才忸忸怩怩解了衣裳,滑入浴池中,快速擦了擦身子,就匆匆出了浴池,穿上睡袍,走到少年身后,弯下腰,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我好了。”
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状似不经意地将手伸到身前,将衣摆往下扯了扯,遮住微微突起的胯间,几乎是有些狼狈而逃般从从少女身边走过去。
“那你先上/床吧。”
少女秀颈低垂,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出两步,忽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声很轻的“等我”,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几步蹿到喜床旁,揭开被子蹿了进去。
姜虞躺在被子里,一颗心砰砰直跳,双手捧着脸,低声哼唧道:“哼,谁要等你了。”
说完又忍不住抱着大红喜被打了几个滚,才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
过了片刻,浴池中的水声终于停止了。
姜虞听到脚步声轻轻地落在地上,朝床边走来,越来越近。
忽然,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具温热的、冒着湿气的躯体从背后贴上来,少年结实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用力一拖,将她拖到怀中紧紧抱住。
“阿虞……”
少年埋首在少女长长的秀发之间,温柔地亲昵着,鼻尖抵在少女颈项间轻轻磨蹭,呢喃道:“阿虞,你终于是我的了。”
姜虞按住少年乱动的手,低声惊呼:“玄哥哥!”
少年忽然停下动作,掀起眼皮,阴郁地盯了一眼滑落到枕面上的龙鳞婚契,眸中的醉意消退了两分。
但这反常的神情只持续了一会,少年便垂下眼,敛去眸中情绪,重新伪装成温润如玉的模样,胸膛紧紧贴着少女后背,垂首凑到少女耳畔,轻轻亲了亲她的耳垂,然后又用牙齿叼起那块软肉,不轻不重地碾了两下。
“阿虞,叫我思余吧,叫我的字。”
姜虞捂住被咬的耳朵,翻了个身,瞪圆了眼睛,满脸红霞,气咻咻地看向少年。
“你怎么咬我耳朵呢?”
少年屈起左臂,半撑起上身,另一只手勾过少女一缕长发,挑起发尾,凑到她胸前挠痒痒。
少女嗔道:“别闹。”劈手夺回头发。
下一刻,就被少年捉住双臂压到床上,少年的手指在她腋下、腰间的痒痒肉上挠来挠去,她想要抬起脚踢他,他的腿便横过来,沉沉压住她双腿,压得她无法翻身,只能任其施为。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别挠了……”
“哈,救,哈,命,哈哈哈……呜呜呜,别挠了……”
“思、思余,我错了,别挠了……”
少年听到她唤“思余”,脸上露出大获全胜的得意笑容,收起作恶的手,垂下头颅亲了亲少女的眼睛。
少女抖了抖腿:“你好重啊,快别压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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