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档节目,虽然等最终剪辑成片子播放给观众看的时候会因为分镜的调整时间的穿插和后期的一些音乐字幕之类的显得挑动人心精彩纷呈,但亲自身处现场的导师们内心感觉就是俩字儿,无聊。
这倒不是说导师们不敬业,无法打起精神来,以他们这些作为导师的眼光来看,这一百个小伙子里面大半都是凑数来的,剩下那些由各大娱乐公司送来的选手里,十个也挑不出一个来。
这些男孩们,都有着浓重的训练生的痕迹,说话斯斯文文,身板瘦瘦弱弱,仿佛风吹吹就折了,弯腰鞠躬都是九十度,开口谢谢老师,闭口好的老师,恨不得连笑容的弧度都是一样的,就像流水线上送出来的洋娃娃,质量统统达标,但看着就是叫人提不起劲儿来,还不如那些野路子的网红逗趣儿呢。
说老实话就是,签约选手,能红的人早就有红的苗头了,能被送来参加这个节目跟素人去抢资源的,其实本身也没啥能红的潜质,浪里淘金这回事理论上是存在的,但现实里哪儿有那么多不发光的金子呢。
所以易旬往舞台上一站的时候,仿佛一阵冰消雪融时候的风,直接吹散了导师席沉沉的闷气。
旬儿现在的风格长相,跟半年前的原身又有所不同,原身是有些软萌乖巧的真孩子气,成年人的灵魂却赋予他一种骨肉匀亭的分寸感。
他颅顶高,头骨小,脸窄,下颚线清晰凌厉,颧骨不算挺拔,但一枝独秀的鼻梁成全了整脸的海拔和俊秀度,下巴弧度精美但绝不尖锐,灯光照射到他白皙无瑕疵的皮肤上,反射出细小的绒毛,浓密的眼睫在下眼睑上打出两排阴影,冲着镜头微微一笑,精致可亲,又带着淡淡的疏离和高级。
一言以蔽之,这是一张完美的镜头脸。
导师们立刻就精神起来了,互相交头接耳个不停——
“这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孩子啊,脸也太小了,有一巴掌大吗,真人比镜头里还好看很多呢。”
“有潜力,这身段这长相,往摄像机前一戳,什么都不用做就够了,妥妥能火。”
“难得气质还不阴柔,这几年娘们唧唧的小朋友看多了,这个真叫人眼前一亮。”
“还很有观众缘呢,我刚在后台就听不少工作人员私下里聊他。”
导师们聊得有些投入,一时忘了57号选手还站在舞台上,这几位导师都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有些年头的,能被这些挑剔的交口称赞实在是不多见。
易旬生生被晾了几分钟,脸上却没有一丝尴尬之色,还落落大方地朝摄像机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姿势,神态自若地仿佛这就是他家客厅似的。
导播看了暗自点头,别的不说,就这份化解尴尬的定力,也值得给他打个高分。
现场的唯一一位女导师兴致勃勃的问他:“旬儿啊,大家都知道你刚经历了高考,有心仪的志愿和专业吗?”
易旬:???
我都背好一套词儿了你就问这个?
但也不能不答。
易旬:“志愿填了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专业的话——”易旬腼腆一笑,“我喜欢物理,如果有机会的话想去念理论物理。”
这,问出这个问题的女导师都惊了,理论物理是啥,那是超出我知识范畴的东西啊,这叫我怎么接话。
一旁的男导师捅捅她,悄悄耳语:就是生活大爆炸里面谢尔顿念的专业。
女导师:没看过,不知道。
不过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她是知道的:“原来旬儿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啊,我还以为你会报燕京电影学院或者首都戏剧学院呢,专业对口,圈内的孩子都很喜欢这两所大学呢。”
易旬当然不能得罪那两所大学,毕竟半个圈子的人都是那里出来的,只好开了个玩笑:“那两所都是很好的大学,但我有点事错过了艺考的提前批招生,只能报其他学校了。”
这当然是假话,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参加艺考。
这下子所有人的神色都有点诡异,错过艺考时间可以理解,但你随随便便就把国内的两大顶尖学府归类为“其他学校”这件事,会不会有点自信过头了,万一高考成绩下来了而你一所都没上,这节目又往外播出了,观众可不管你幽默不幽默的,群嘲起来没商量的好吗。
女导师同情地看了一眼易旬,决定忽略这个话题:“那旬儿今天给我们带来什么表演呢。”
易旬:“我给大家带来一段舞蹈。”
话音刚落,导播就把节奏切了出来。
初选的舞台是潦草而简陋的,没有配套的灯光,没有舞美,只有一段beat和舞台上的一个人。
易旬的妆容十分简单,只起到个让他在强烈打光和镜头里不要显得脸色苍白的效果,他松垮的外套下是墨绿色的工字背心,随着身体的律动偶尔露出一段手腕,一小截肩颈线条,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荷尔蒙,明明是冷若冰霜的精致神颜,却透着点由内而外的欲和诱。
少年偏青年的形体没有一丝赘余的线条,举手投足间,隐约的人鱼线从拔高的背心下摆透出,让人从骨子里慢慢热出一撮小火苗,偏偏又移不开眼。
选首席上响起三三两两的口哨声,评委们也看直了眼,只能随着台上人帅气又有力度的动作瞳孔不断震颤。
节奏终于到了尾声,易旬忽然从一个地板动作跃起,从半空落下后用肘关节支撑着做了个v字freeze后卡了个急停。
音乐骤然停止。
这一手,别说选首席了,就是导师席也愣住了,接着就爆发出一阵炸开般的惊呼。
导师中有一位是早年日韩进修回来的,叫边恺风,是其所在组合内的舞担,日常风格很swag,看了易旬这段舞蹈,也不禁为他拍红了两个巴掌。
边恺风一改其低调内敛的性格,一口气问了易旬几个问题:“你跳舞多少年了,有老师教吗,有参加过比赛吗?”
刚才那段舞时间不长,但每一个动作都极耗力气,易旬平复着略微急促的呼吸,老实道:“跳了三年半,之前跟着组合的老师学,空余时间自己也练,没有参加比赛,主要也没时间。”
就在易旬回答问题的间隙,旁边的导师粗浅跟他科普了下易旬之前的情况。
边恺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你的实力,之前真的可惜了,你刚才那个freeze动作干净利落,堪称完美,就算让我来做,也达不到这种完成度,真不知道你之前的经纪公司是不是——”
说到这儿,感觉到有人在桌下踢他的脚,意思是够了,这是《星光boy》选拔赛,之前的事儿提多了不好。
边恺风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脑抽了”三个字咽回肚子里,接着将一张代表着导师心目中最高评级的A班卡高高举起:“舞蹈方面我给A,你绝对有这个实力。”
“外形和亲和力方面我也给A,这脸这身材要是不给A,我怕走在路上被扔丢西红柿。”在场唯一的女性导师也举起了A班的牌子。
“唔,台风方面无可指摘,A班妥妥的。”
“你们都给A,我自然也要给了。”
易旬的A班卡拿的是实至名归,连跟他一块儿参加海选的选手们也是心服口服,生不出一丝怨怼来,这个舞台,始终是拿实力说话的。
不过就在易旬要接过A班的小圆片儿往衣摆上贴的时候,给他递贴纸的老师又使了个坏,使小圆片在易旬眼前晃过,等他伸手的同时,滑一圈又塞回自己口袋里了。
易旬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就见这位老师忽然坏笑道:“你跳舞的实力我是服了,不过你也知道咱们这个舞台选的是星光熠熠的男爱豆,身为一个男爱豆,只会跳不会唱可不行,要不趁着现在人多,大家都巴巴看着,你唱一段我们听听?”
不等易旬开口,他又拍着口袋道:“反正这圆片儿已经到我兜里了,你唱个歌儿它才出来,不然它就跟我的兜兜贴一块儿,出不来了。”
其余导师:卧槽,你个浓眉大眼的,莫不是看着57号选手有潜力,现在就给自己加戏了。
这类节目就是这样,不仅选手是看点,导师也同样是看点,偶有高人气选手和导师之间碰撞点什么火花出来,不光选手人气高涨,导师也能顺势涨波热度,或许就能让处于瓶颈期的事业迎来第二波春天,导师们通常很乐意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逗一逗选手。
其余选手也在台下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就在一片闹哄哄中,易旬开腔了。
……
[Weneverlearn,webeenherebefore]
[Whyarewealwaysstudrunningfrom]
[Thebullets]
[Thebullets]
……
像一滴带着微醺气息的清酒滴落杯沿,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不似原唱那么性感,却带着淡淡的慵懒和复古的味道,带着旷野萧瑟的风,钝钝地捶打在听众的心脏瓣膜上。
易旬的声音至今为止还不属于成熟磁性挂,而是清澈里泛着金属味儿,有一种极地雪霜的质感,而这首歌是充满了彷徨、挣扎、暗夜、束缚、斗争等一系列复杂的东西。
为了弥补声音宽厚度上的不足,易旬刻意压了压嗓,混入一些呢喃的鼻音,像黑暗里沉沦的人向天光伸出手,一次次被击倒、彷徨乃至涕泪横流,时势变换、艰难险阻,但仍有破晓的一丝黎明,挣开迷雾的轻灵鸟鸣,可以冲破阴霾。
没有哀伤的旋律,没有跃动的音符,易旬用自己嗓子以不同于原唱的风格层层递增的情感,饱满地诠释了这首歌。
当最后一个颤动着的尾音呼啸而出又猝然终止之后。
偌大的摄影棚内只回荡着易旬轻轻的喘息。
作者有话要说:1、swag:很酷很有范儿,冷冷的,飒飒的
2、歌词出自《signofthetimes》,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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