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的药性,一直到后半夜才减缓,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转头望向了书桌,苏遇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一开始苏遇还能强撑着看书,时不时的过来给他加些冰块,直到半个时辰前,他才终于撑不住,单手支着额头,闭起眼睛假寐。
苏遇作息向来规律,到了亥时便觉得困顿,以前陪原主挑灯,也会事先准备些提神药丸,才能勉强熬过去。
楚泽活动了下手腕,起身跨出浴桶,将那身湿透的内衫脱掉,拿起屏风上的外套随意披在身上,走到桌边扫了一眼,而后将苏遇抱了起来。
熟睡中的苏遇受到外界干扰,正要睁开眼睛,就被楚泽给点了睡穴。
见苏遇再度睡过去,楚泽抬脚走到床边,将他放上了床,又替他盖上了棉被。
正准备离开时,瞧见苏遇的脸颊被书页压出了些红痕,便伸手抹了两下,粉白的肌肤在被他大力揉搓后,反倒显得更加红颜。
楚泽收回手指,缓缓摩挲了几下,指尖残留的软滑触感,让楚泽的黑眸暗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轻轻敲了一下,窗户的对面登时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微微屈身:“殿下。”
“帮孤拿身干净的衣衫。”楚泽靠在窗户边,声音有些冷:“人扣押了吗?”
“扣下了,关在偏房。”那人立即明白楚泽的意思,如实回答着。
“皇后的人?”
“殿下料事如神。”
楚泽靠在床边,抱臂皱眉,沉吟片刻后,突然嗤笑一声:“如此明目张胆,是算准了孤不会反击。”
原主心性高傲,厌恶这种龌龊的小动作,遇到了都是敬而远之,也不屑于在这方面与之周旋,秦皇后料定原主做派,必定会息事宁人,就算想找回场子,也只会从其他地方着手。
但偏生原主身边已经孤立无援,想要反扑,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站在窗后的澜景不敢答话,眼底冒出忿忿不平的火光,自从安伯侯被调离大都后,那群人行事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窗户突然被推开,澜景立刻垂目站定,不敢懈怠半分,今日太子说话虽平和了许多,但周身的气势却变得更为凌厉。
这具身体健硕高大,虽比澜景还要小上几岁,可却已高处对方半个头。
楚泽环胸侧靠在窗边,看着有些破败的院落,冷着眸道:“他为孤受伤,却被安排在这间荒废的院子,云贵妃的狗不慎落水,太医却在殿外待命了一整晚。”
楚泽说完伸手摸了摸窗台,手指立刻覆着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忽的笑了笑:“澜景,你说这是何故。”
“殿下……”
“证明人不能太善,人善被人欺。”楚泽捏了捏手指的灰尘,一边笑一边轻缓的叩着窗棂:“这次云家随行狩猎的有哪些人。”
“云贵妃的胞弟,云家那位嫡小姐……”
“云庭之也来了?昨日怎未瞧见?”楚泽思考一番,原主对于这种皇家狩猎并不热衷,加上近几年皇帝身体不佳,每逢狩猎也都是第一日走个过场,之后便在行宫休息。
“昨日被云贵妃禁足了。”
见澜景的面色,楚泽已经大致猜到了他被禁足的原因,云庭之并非草包之人,偏偏在女、色方面,总会隔三差五的犯些糊涂。
“那就把秦家送给我的人,转送给云家吧。”
话落,楚泽又看了澜景一眼,道:“此事你一人去办,舅舅不在大都,我看他们的心也跟着野了。”
楚泽口中的‘他们’,是指安伯侯留给他的暗卫,这些人是庄炀培养的精锐,他们受命保护楚泽安全。
可目前的形式,庄家势不如前,特别是两年前安伯侯的事,连楚泽都受到牵连,加之原主的孤傲性子,庄家暗卫对新主子,只是表面服从而已。
良禽择木而栖,人亦往高处走,楚泽知道,有人已经起了异心。
澜景从小跟随楚泽,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领命退离了别院。
楚泽关上窗户,重新走回床边,苏遇睡得很沉,整张脸泛着粉嫩的色泽,少了平日里清冷的模样,略带稚嫩的五官,这会显得宁静而温顺。
看着那张脸,有些头疼的揉了下眉心。
原主会在被下药后来这间院子,一是因为这边地处偏僻,二是因为苏遇的身份合适,事后并不会将此事宣扬。
他所穿来的这个世界,除了男人和女人外,还有第三种性别,那就是哥儿,哥儿拥有男子的外形,却能孕育后代,但是哥儿这种性别,有些是先天,有些则是后天转变而来,有部分男子十岁时会发生转变,当他们肩部出现双生莲的印记时,就代表他们转生成了哥儿。
只不过这种转变,并不是所有男子都能接受,好在南楚民风开放,就算是哥儿也能从军,也能参加会考。
楚泽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苏遇也是一名哥儿。
但原主如何得知苏遇哥儿身份的?记忆里却无从追溯。
楚泽从记忆中获取的信息无疑表明,苏遇刚成为原主伴读时,他就知晓了苏遇是名哥儿。
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哪怕原主不信任苏遇,也还是将他给留在了自己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苏遇真的背叛他,他可以用此事要挟他。
苏遇是以男子身份来给原主当伴读,无论理由是什么,身为哥儿的他,都犯了欺君之罪。
楚泽在床边坐下,盯着苏遇的脸看了半响,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拨开了他的衣领,脖颈处果然淤青一片,他意识昏沉时,确实有用手掐住过什么,但他清醒后,就立刻松开了手,当时为了压制欲、火,他不敢在苏遇脸上多做停留,只是匆匆瞥了一眼。
苏遇脖颈白皙,让一指宽的淤痕显得更为可怖,楚泽黑眸闪了闪,从外衫里摸出一个瓷盒,放置在了枕边。
这时门被人叩响,澜景在外面唤了一声‘殿下’,楚泽收回手,拉下床边的幔帐,才转身去开门。
澜景杵在门外,手里拿了一套衣服,依旧低着头,他从小就待在楚泽身边,很明白什么时候需要装聋作哑。
晚上太子察觉身体异样后,便命他去清查可疑之人,接着又独自来了苏遇的院落。他处理完那名宫女就赶了过来,正好碰见苏遇从房内出来,并且让他去搬桶凉水进房。
澜景见苏遇只是头发凌乱,猜到楚泽没有用他来发、泄,心中有些惊讶,毕竟往日里,太子一旦做出某个决策,是断然不会中途改变。
明白苏遇不会加害于太子,也明白太子当时的处境,澜景没有多做犹豫,就去搬了浴桶,还顺便取了些地窖的冰块。
深知太子秉性,绝不希望被下属看到窘迫的模样,因此澜景进屋时,特意在眼睛上蒙了黑布,即便如此,他还是听到楚泽粗重的喘息声,那药性有些烈,并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澜景的父亲受过老侯爷的恩惠,保护楚泽是他生下来就被赋予的使命,他对太子一直抱着敬畏之心,可是今晚的事,突然让他有些佩服起楚泽。
“事情办好了吗?”澜景离开了半个时辰,如此长时间,定不是只取了衣物这般简单。
澜景点头:“喂了药,丢进了云庭之的屋子。”
“秦皇后去过我的院子了?”楚泽黑眸里划过一抹冷意。
澜景有些惊愕,他没想到楚泽竟然连这事都料到,他刚刚回院子的时候,正好碰到秦皇后带着人过去。
“小公主吃坏了肚子,起了些疹子,不想惊扰陛下,知道殿下你这边有进贡的膏药,就想要一些试试。”
“谈不上高明,但作为夜闯的借口,还是足够的。”楚泽笑了笑:“皇后这次怕是失望而归了”
澜景点头:“皇后知殿下不在屋内,并没多问,待取了药膏后便走了。”
“应该是和宫女事先对好了暗号,知道她不在我屋内,便不敢打草惊蛇。”楚泽沉思了片刻,想到了宫女的身份。
“属下怕夜长梦多,就先去了云庭之的屋子。”澜景解释道:“属下离开时,特意派了人跟着秦皇后,她直接回了别院,并没有四处走动。”
楚泽拍了怕澜景的肩膀,道:“今日辛苦你了。”
澜景以为楚泽会责罚他自作主张,毕竟太子很不喜欢手下自作主张,要不是形式紧急,他也不会这般鲁莽,但他没想到楚泽非但没责怪他,还破天荒的安抚了两句。
“下去休息吧。”楚泽接过澜景手里的衣服,想到什么后又补充道:“顺便让人把我旁边的屋子收拾一下。”
楚泽关上门,不禁挑了挑眉,明日过后,谁再往他这里送人,怕是要掂量掂量。
太子府那些姬妾,也该找由头打发打发了。
原主出生之时国师批过卦,等到弱冠之年,方可娶正妃,且必须是男后,加之原主有些洁癖,对此事并不热衷,因此,到如今原主身边只有寥寥数个姬妾,还都是被硬塞进太子府,面对云家和秦家送来的女人,原主自然也不会碰。
说起来,楚泽穿来的这个时间段,原主还未经历过房事。
经过安伯侯的事,当今圣上看似厌弃了太子,但每年还是将南巡的任务交给他,秦家摸不准皇帝的心系,便时不时的搞些小动作。
这些看似无关痛痒的小错,等哪天真犯了触犯君威的大错,再被拿出来,就会被扩大。
一桩一件的堆叠起来,就会像滚落的雪球一样,随时可演变成雪崩。
所以楚泽既然穿了过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雪球捏碎。
楚泽换上干净的衣服后,重新走回床边,他刚拉开床边的纱幔,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打工仔澜景:今晚可累得够呛。
如果喜欢古代话,后面会一个现代一个古代这么排世界。
极品全文没有生子情节,不过桃桃什么都爱写,也许哪天就去单开了。
本文会有些简单的私设服务剧情,有接受不了的路过就好。
看文时通常会站在上帝视觉,旁观者是看的你理解的那一层,作者则是站在分叉路口,那一刻要想很多方面,哪怕有大纲,还是会被局限。
作者能力有限,目前水平就是把故事讲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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