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的很稳,楚泽斜靠在软塌上,为对面的苏遇又续上了一杯果茶,这种亲昵的动作,干起来自然又熟悉,仿佛他已经做过成千上万遍。
他微微愣了一下,好笑的摇了摇头。
“殿下?”苏遇见楚泽自顾自的摇头,疑惑的换了他一声:“可有事?”
楚泽抬起眸子,注视着苏遇,缓缓开口道:“子瑜,你进宫之前可曾见过孤?”
苏遇心上一跳:“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楚泽深深看了苏遇一眼,突然笑道:“近两日来,孤总有种与你早就相识的感觉,似乎很早以前便与你认识了。”
说完又自觉好笑的否认道:“没什么,许是孤多想了。”
只有楚泽自己知道,他所说的似曾相识,并非只是原主这个身份而已,而是更深的牵绊,但一旦深想,他又会头疼得厉害。
他向来不是杞人忧天之人,想不起来便暂时放下。
也许是原主对苏遇的影响太深,哪怕是他坦白心意,苏遇的宠爱值却堪堪达到百分之十。
他发现宠爱任务的主要关键在任务对象,若是苏遇无法全心依赖与他,或者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那么数值就并不会提升。
由此可见,苏遇还在芥蒂着什么,亦或者根本还是做好了随时封闭自己的准备。
罢了,来日方长。
楚泽拥着托着脑袋,就那么看着苏遇吃完两块桂花糕和梅花酥。
见苏遇突然停了手,慢慢喝起面前的果茶,楚泽便挪到了他的侧面,扬唇笑道:“吃饱了?”
虽是这么问,但他心中明了,不过四块小糕点,显然是无法满足苏遇的。
苏遇自是没有吃饱的,犹豫了一会后,才点了下头。
太子一直盯着他吃东西,而他脑海里时不时就蹦出昨日的画面,实在是有些窘迫。
突然从君臣变为了同床共枕,任谁也无法那么快适应。
更何况,这层关系亦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见苏遇口是心非,楚泽伸手到他腹部,在苏遇反应过来前缓缓摸了下他的肚子,沉思道:“孤觉的子瑜应是还未饱,到临镇时怕是已过晌午,你再吃上几块,孤也能多欣赏下子瑜吃东西时的模样,煞是娇憨,孤喜欢看。”
苏遇头一次被人说娇憨,而说这话的还是位储君,明明是有些违和的夸赞,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种被人宠爱疼惜的感觉。
他低头抓起面前的梅花酥,心里被填得满涨。
“殿下不吃吗?”
楚泽伸手抹掉苏遇嘴边的糕点屑,摇头笑道:“孤不喜欢甜腻的食物。”
除了——
楚泽望向苏遇饱满的嘴唇,眼眸霎时沉了沉,且再忍些时候吧。
苏遇低头,想起前年在宣帝寿宴上,太子尝过一道酒酿甜丸后,因为喜欢便让太子府内的厨子学着做,而他更是足足吃了半月。
那酒酿甜丸苏遇也吃过,又甜又软糯,还带着醉人的酒香,味道上可比手里的梅花酥甜多了。
大抵是吃腻了甜的食物吧。
楚泽轻敲了下苏遇的脑袋,责备道:“又在发愣,马车颠簸,你心不在焉若是被糕点呛到,便要自己受罪了。”
苏遇摸了摸额头:“臣知道了。”
“一会到了镇上,便不要自称臣了,此次是微服出访,需低调行事。”楚泽见只是轻轻一敲,苏遇额头就有些红,便也伸手替他揉了揉。
末了又心痒难耐,执起苏遇的手啄了一下。
苏遇立刻就红了脸:“以你我相称吗?”
楚泽笑了笑,未做回答。
等苏遇吃完,楚泽便将四方小桌推到一边,拍了拍自己身前:“子瑜坐到我这来。”
这次,苏遇没有扭捏,轻轻挪到了楚泽面前,与他面面相觑,脸上有些茫然也有些紧张。
面前的苏遇那里还有往日里清冷稳重的模样,亦然变成了一只担心被吃的小羊羔,虽强自镇定,楚泽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几分慌乱。
明明面对原身那样喜怒无常的性子,苏遇都能面不改色,怎么他如此和颜悦色,反倒让他这么怕。
“换个方向,替你梳个发。”楚泽单手放在苏遇腰侧,帮着他转了个面,变成了苏遇背对着他的姿势。
楚泽身得高大,在旁人看来,这个姿势更像是他将苏遇拥在了怀中。
苏遇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动的换了姿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刚刚梳洗时,他已经整理过。
莫不是又乱了。
楚泽捉住他的手:“莫乱动。”
然后从右侧的暗格里拿出了梳子,认真的帮苏遇梳起发来。
“殿下怎可为臣梳发。”哪有储君帮臣子梳发的道理。
“孤给未来太子妃梳发,有何不妥。”
苏遇想要阻止的手停在半空中,寻常夫妻间梳头画眉,确实没有不妥,反而显得感情深厚。
只是甚少有皇族这么做过,更何况楚泽还是帝位继承者。
楚泽并未替人梳过发,因而放慢了速度,而苏遇则是呆呆的任由他摆布,一时间没有再阻止他。
脑海里一直回荡了‘未来太子妃’这句话,时而混乱,时而清明,被心底涌出的情绪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
楚泽拿了面铜镜出来,绕到苏遇跟前,轻笑道:“好看吗,孤的手艺如何。”
铜镜内,苏遇的发髻被绑在了脑后,而非像平常那样盘于发顶。
这是哥儿们会梳的发型,他还从不曾用过。
“这次南下,你我做夫夫打扮,如何?”
楚泽将头枕在苏遇肩膀上,和他一同看向镜子,镜面上两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真的就像一对夫夫。
苏遇脑子嗡嗡作响,已无法正常思考,随心而动的点了下头。
楚泽好心的握住他的手,又在上面亲了一下。
等快到附近城镇的时候,楚泽又拿了一套衣服出来给苏遇换,是时下南楚最流行的样式。
藕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会显得女气,反而衬得他皮肤更为白皙。
他欣赏的望向苏遇,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
“真的好看吗?”
哥儿和男子的衣服虽然在样式上并无区别,但在细节上,哥儿的衣服会设计得更华丽一些,袖口、领口和裙摆都绣有花纹,就连腰带处也绣上了繁琐的纹样。
苏遇第一次穿,还有些不习惯。
楚泽点头:“很适合你。”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楚泽直接搂着他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果然有人时不时偷偷打量他们。
其实为了掩人耳目,楚泽并没有给苏遇买太过贵重的衣服,但他穿上哥儿的衣服,自有一种温润端方的气度,而身为皇族,楚泽举止间也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加之他们面孔陌生,自然就引得旁人多看了几眼。
为此,楚泽特地给苏遇又买了顶帷帽,他们并未在城镇呆太久,吃过饭后便接着赶路。
这一路走的不是官路,苏遇从小到大都未出过南楚国都,下午上了马车,就趴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所过之处均是人烟罕见,明显是刻意选的此路来走。
苏遇寻思了一会儿,侧过头问道:“殿下这是要去查两江赈灾银的案子?”
楚泽没想到苏遇这么快就猜到,长臂一揽,将他给拥到了怀里:“不是说了,在外要叫夫君吗?”
苏遇被迫坐在他怀中,红着脸又重复了一遍:“夫君是要去查赈灾银失遗失案?”
楚泽替他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摸了摸他的眼尾,道:“对于赈灾银一时,你有何看法。”
这就是承认了是去查赈灾银的事了,带他一起出来,便是莫大的信任。
苏遇眼眶突然一热,伸手抓住了楚泽的衣袖。
不管以后如果,至少这一刻,楚泽对他肯定是出自真心。
楚泽笑着吻了吻他的眉心,刚刚宠爱值突然发生了变化,再瞧苏遇眼眶红红的模样,定然是心境有所改变。
他也不急,等着苏遇整理好情绪,拉着他的手把玩起来。
苏遇的手很漂亮,虽然长期握笔,却未生茧,白皙纤长,想着这手握笔看书时的景象,便忍不住包在掌中揉捏。
让苏遇和他一同南下,只是因为之前答应过他,就算是被宣帝临时指派了另一项任务,还是将他一起带了出来。
刚做出承诺,就将其抛下自己走了,他怕少年又多想。
“夫君是否想从当地官员开始查起。”苏遇靠在楚泽怀中,蹙眉道:“这次赈灾银失窃,虽然人证物证都指向是江洋大盗所为,可当中确是诸多疑点,破绽重重。”
楚泽点头,唇角掀起弧度,笑道:“继续说。”
“夫君想要查证,定要做好万全准备。”苏遇有些担忧的开口,“此事恐怕牵连甚广。”
赈灾银失窃一事,已经过去了半月,早前宣帝是交于刑部,刑部尚书是皇后族亲,而户部则有四皇子监管,这是都不信了,所以让太子去查。
期间肯定是发生了变故,也就证明,灾银失窃必然不简单,甚至可能与五皇子与四皇子有关。
如今楚泽孤立无援,声势大不如从前,他离开楚都的事,怕是很快就会被发现,有心之人一想,必然知道他的去处。
苏遇望着楚泽,欲言又止,宣帝让太子来查,岂不是变相的将他推入龙潭虎穴。
身在皇家,果然是皇权大于一切。
见苏遇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楚泽心头倍感愉悦,拥紧他道:“子瑜不必担忧,不管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
苏遇猜得没错,这次的事确实牵连甚广,更与皇后一族有关。
昨日他去主殿的时候,宣帝特意挥退其他人,将一封密报给他看,正是两江赈灾银的查办折子,出自大理寺的密折。
作者有话要说:我佛了,一直登不上,难受感谢在2020-05-3023:59:48~2020-06-0200: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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