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那声音颇有些大,直接就传了进来。
“奴家要见太子,就算是在太子府做个洒水的丫鬟也好,奴家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只求留在府内,哪里也不会去。”
声声婉转,每个字都情真意切,但楚泽却觉得呱噪得狠。
为了让自己亲近点,一回府他就让人遣散了那些姬妾,大多数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是太子清人,没敢多留,但也有极少数拧不清的。
比如今日在门口闹的就是三皇子派来的,迟迟不肯离去。
苏遇手里拿着桂花糕,被楚泽抱在怀里,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楚泽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兴致极好的味起了苏遇,自上次两人一起逛过水江镇的街市后,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苏遇也没有抗拒,知道如果不满足楚泽,肯定会被他从其他地方找回来。
于是便张嘴,吃完了一整块桂花糕。
楚泽用指尖抹去他嘴边的糕点屑,挑眉道:“你就不问问孤,外面是谁。”
“听她方才的话,应该是殿下的姬妾之一。”苏遇咬了一口桂花糕。
心道凉了果然就不好吃了,但他向来不会浪费食物,纵使已经食不知味,还是将剩余的桂花糕吃完了。
楚泽皱眉:“才吃两块就饱了。”
这可不像苏遇平日的食量,他原本还想着不够他吃,只是怕凉了不好吃,才只端了这么些上来,其他则放在小厨房温着。
苏遇摇头:“来时吃过饭了,并不饿。”
楚泽不疑有他,从袖内取了条帕子,拉过苏遇的手,一边擦一边问道:“既然知道门口是孤的姬妾,可有什么想法。”
“殿下的姬妾,臣不敢妄自评价。”苏遇伸手拽住那条帕子,垂眸道:“臣自己擦。”
楚泽没有如他的意,握着他的手捏了捏,状似无意的问道:“就不生气。”
“臣不敢。”
“有何不敢。”楚泽捧起苏遇的脸,又问了一遍:“太子妃可是生气了。”
苏遇被这么直白的看着,哑着嗓子道:“真没生气。”
别说他不是太子妃,就算是太子妃,也该大度,太子绝不可能只娶他一人——
苏遇发现自己竟然会想到楚泽纳他为妃后的事,连忙打住,握住楚泽的手,尽量平静道:“太子殿下与他们有发生过什么吗?”
楚泽会过意,笑道:“子瑜没生气就好。”
外面的女人还在吵嚷,楚泽揉了揉太阳穴,将苏遇放在软榻上,叫来了景澜。
“把那个女人的嘴给孤堵住,然后丢到三皇子那里,他不是忠心吗,不是喜欢做洒水丫头,直接送他去旧主子那里伺候吧。”
景澜领命离开后,楚泽再回头时,苏遇正站在亭子盘喂食,他拿着桂花糕碎末,喂着池子里的鲤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楚泽从背后将他重新抱回了软塌上,躺下后在他唇上亲了亲:“陪孤睡会。”
昨日晚上,他被宣帝叫入宫,回来后就派人把苏遇叫来,正困得厉害。
苏遇见楚泽一副疲惫的模样,心疼的摸了摸他眼下乌青,趴在他怀里想着刚刚事。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抬头,就那么盯着楚泽发呆。
并未睡着的楚泽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了苏遇那双略带清冷的黑眸,他摸了摸少年的发顶:“可是这么趴在孤身上不舒服。”
楚泽习武,身上硬邦邦的,难免硌人。
苏遇却摇了摇头,抿唇道:“只是想起了殿下刚才的问题。”
不等楚泽回想刚刚说了什么,苏遇就接着道:“不是不生气,是不敢生气。”
“为何。”
楚泽摸了摸苏遇的眉眼。
“太子乃储君,日后必然后宫三千。”苏遇搂着楚泽的脖子,缓缓道:“臣想清楚了,不想做殿下的太子妃,只想待在殿下身边。”
若是以后被楚泽厌弃,他也不用整日与宫墙作伴,何况若是做臣子,只要他一心为楚泽,两人也许会走得更长久。
楚泽凝眉,微微叹息道:“你想了这么久,就得出如此结论。”
“嗯。”苏遇点头,踌躇了一会,才开口:“因为臣其实挺生气的,哪怕知道殿下与他们无事,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胸口酸胀。”
听他这么说,楚泽那点刚生气的郁闷,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苏遇的脸侧,承诺道:“不当太子妃也行,孤稍后在给你安排给职位,让你能天天见到孤。”
“孤被你弄得都头疼了”楚泽凤眸上挑,在他后背拍了拍,问道:“现在睡意全无,你说如何是好吧。”
“那我给殿下揉揉吧。”
苏遇也觉得在继续讨论下去不好,便也伸手帮楚泽揉起了太阳穴。
楚泽再度闭上眼睛,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本想果断日子,就与宣帝说纳妃之事,看来还要再等些日子了。
他将手放在苏遇腰间,忍不住又将他拉近了几分。
这可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不知道是不是苏遇按摩的手法好,楚泽没一会就睡着,等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苏遇则是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
很多问题想了很久,也没找出答案。
只得放弃,就着趴在楚泽身上,迷迷糊糊跟着睡着了。
等他起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屋内点着灯,燃着好闻的熏香,是往日楚泽身上的味道。
楚泽听到动静后,从内室出来,跨步到床边,笑道:“你倒是比孤还累,睡得比孤还沉。”
苏遇脸红着下床,见天色不早,便想起身告辞,却被楚泽给拦住:“今日就宿在太子府吧。”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好了,等回了楚都后,就搬来与孤同住。”
苏遇还以为那是楚泽一时戏言,他是太子伴读,搬来太子府似乎也说得过去,于是默默点了下头。
楚泽愉悦的在他额头吻了下,虽然两人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但这般亲密,还是让人颇觉难为情。
为了缓解尴尬,苏遇指了指楚泽手中拿着的名帖,问道:“是宫中又要办宴了吗?”
楚泽将那名帖递与苏遇,沉眸道:“是长公主的帖子,她刚收了义女,父皇已经赐了封号。”
长公主收的义女正是之前她从行宫带走的宫女,虽然无法核实此人身份,但长公主觉得对方就是遗落在外的外孙女,便请宣帝赐了个县主的位置,与朝阳一样收为了义女。
“我近日也听说过此事。”苏遇仔细将请帖看了一遍,若有所思道:“据说这位明珠县主,很得长公主宠,就连之前为朝阳新购置的府邸,也转而送给了这位新义女。”
而且好像这位县主,与云家走得很近。
“长公主除了为其讨要了封号,还求了另一件事。”楚泽黑眸沉了沉:“明珠县主与云庭之的婚事。”
这是楚泽没料到的,他没想到长公主会做如此糊涂的事,明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偏偏将人给送过去。
罢了,总归是长公主自己的事。
三日后,楚泽带着苏遇去了公主府,宣帝确实对这个胞兄心存有愧,为其建的公主府甚至比太子府还要大上许多。
这次受邀的人很多,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长公主对于这位新收的义女十分重视。
楚泽跟着门口的侍从去了偏厅,而四皇子几人早已到了,众人见他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回廊,回廊的一侧,长公主正领着明珠四处游走,却不见朝阳。
楚泽无心这些,他来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过想到朝阳的那直爽的性子,还是有些惋惜。
宴会刚开始,门外就来了宣旨的太监,除了册封明珠县主的封号外,还另外赐了他和云庭之的婚事。
众人不了解云庭之之前与朝阳退婚的事,都以为长公主是因为刚收的义女,才会先退了婚,又另外换了人。
这事最得意的莫过于云家,而接旨后,明珠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了云庭之,那里面分明带着几分情谊。
想到楚都那些被云庭之迷得团团转的闺秀们,楚泽了然的挑了下唇。
定是云庭之用了甜言蜜语,让那位明珠县主倾心与他,总归是自己第一个男人,多少会抱有些幻想。
正低头沉思的楚泽,突然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抬头正好对上一名男子。
那男人端坐在他的正前方,见他看过来后,笑着冲他点了下头。
“没想到国公府的三公子也来了。”旁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他可是甚少参加这种场合。”
“果然如传闻一样风姿卓越。”
“听说他是宣帝为太子内定的太子妃。”
“嗯,也只有他这般姿容,才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
楚泽这才想起对面的人是谁,不由看了旁边的苏遇一眼。
见他面色平静,才松了口气。
真是让人头疼。
才解决掉太子府那些麻烦的姬妾,又来着了个内定的太子妃。
宣帝确实有意想撮合他们,但也没强自施压。
这时候,扶着给楚泽斟酒的丫鬟,偷偷给楚泽塞了张纸条。
是朝阳县主让他去后花园一叙。
楚泽借故离席后,便去了后花园,朝阳站在一处假山后面,脸上不满愁云。
“不知县主派人找孤过来,所谓何事。”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朝阳县主看看楚泽身后,压低声音开口。
楚泽点头,跟着朝阳县主去了一处假山后面。
“太子殿下是明白人,朝阳便不与您拐弯抹角叫了。”朝阳将手背在身后,缓缓开口:“朝阳想与殿下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洗心革面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