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汪碧青正和丁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综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汪碧青看了眼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神色异样地那起手机跑进了房间。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才回来,汪碧青只是随口说是以前的老同学来的电话,但丁霖一眼就看穿了汪碧青的谎言。
“是来找我拍戏的?”
“没有,你再多休息几个月,在此期间看你恢复情况再考虑接工作的事。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本子。”
“是什么本子?”丁霖倒是直接问道。
“这个……”汪碧青有点为难,“霖霖,最近还有几个导演编剧来问,所以,我们还有的选。”
见汪碧青不想说,丁霖便不再坚持,只是淡淡提醒了一句:“昨天医生都说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没必要帮我拒绝工作,如果有好的本子,可以看看。”
车祸昏迷一年多,康复训练近一年,之前拍了一半的戏因为那次意外,剧组那边不得不换演员来顶替丁霖,这么算来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以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频率和观众们的记忆,除了那些死忠粉,现在已经没人还记得丁霖。
所以,准备接下来复出的丁霖,必须要选择一部足够震撼人心的优秀作品来唤醒大众的记忆。
于是,当丁霖花了一个下午时间认真看完这个剧本后,立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使得汪碧青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坐在的那个人,顿时脸色有点不好。
“张导,霖霖的情况你也了解,他现在真的不适合接戏,尤其是你这部剧,我以为我昨晚已经跟你解释得够清楚了,怎么今天还找上门来了呢!”汪碧青看了眼丁霖,觉得有些话不好当着他的面直说,便要带着张星渊去外头说。
“妈,剧本我看完了,这部戏我接。”丁霖将读完的剧本放到了桌上,抢先说道。
“你都看完了?”
“是,无论是故事的矛盾冲突、人物刻画以及反应实事上,张导的这个剧本当真可以算是难得的佳作了。”
“可是霖霖啊,这剧本是以十年前韶市那个316特重大交通事故为背景,而且又是个悲剧,妈不想你因为拍这部戏对你自己有不好的影响。”
“妈,我早就从车祸中走了出来,而且医生也说,可以开始回归原来的生活,我现在成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才会让我胡思乱想好吗?”
“你胡思乱想什么!”
“就想我是不是已经过气,都没人来找我拍戏了。”
“霖霖,你就这么想接戏?”
“是,而且我也把我的想法和张导交流了一下,我们都对这部戏有很大的信息。”丁霖眼神坚定地看着汪碧青,显然他现在已经做了接下这部戏的决定。
“阿青,你就放心吧,咱们也都是看着霖霖长大的,他也拍了这么多戏,他能分得清现实,你不用担心他会入戏太深。”张星渊也在一旁说道。
“你既然是为他好,就不该来找他,我现在接受不了霖霖再出个什么万一,任何有风险的戏,我都不想让他接。”
“不会有风险的,而且这部戏还是韶市上面重点项目,我们整个拍摄都会得到当地的支持,安全方面绝对可以保障。”张星渊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现在称得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想到霖霖又要出去拍戏工作,我这心就惴惴不安。哎,老张,你是不会懂的。”汪碧青愁容满面。
张星渊还想说什么,但被丁霖抢先说道:“张导,谢谢你今天特意过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毕竟是他们母子心中的症结,张星渊觉得自己出于外人的身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既然丁霖表示能说服汪碧青,那就交给他吧。
张星渊感激地看了看丁霖,便起身走了,临走前还说了句:“要是方便的话,下周我叫上编剧、制片方和其他演员一起,咱们聚下吃顿饭吧。”
“嗯,麻烦张导了。”
张星渊走后,汪碧青一言不发地回去了她的房间。丁霖知道他妈也是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不想让他接这么敏感的戏,但因为这个顾虑,而放弃这部戏,丁霖也觉得可惜。而且,他也看了剧本,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丁霖推开门,看到汪碧青背对着他,赌气地坐在床上,轻轻地敲了下门,可惜汪碧青连头都没有回。看来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妈!”丁霖走过去坐到了汪碧青身边。
“你已经决定要接这戏了?”
“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的嘛。”
“商量什么,要是我今天再晚点回来,你是不是连合同都签了?”
“哪有,我哪次不都是跟你商量过的再决定的?但是,妈,我想问你下,如果抛开你所担心的,或者说,如果我没有发生这次意外事故,这个戏你会让我接吗?”
“那还用说?你和老张以前也拍过这么多戏,无论是这部剧的本身是他的这个团队,我都放心的,只是……”汪碧青无奈地说到最后欲言又止。
“看,其实我们都想得一样,无非你担心拍这部车祸主题的电影会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而我完全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这就是目前的症结所在。妈,并不是每个车祸经历者都会有心理创伤,哪怕有,那也要去面对它而不是选择逃避,不然,是不是以后我连车都不能坐了?”
“丁霖,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只是觉得,哎……”汪碧青叹了口气,作为家长,面对有关自家孩子的事,多少都会关心则乱。
“我知道,您都是关心我。不过呢,以前我还小,什么都是你给我出的主意,但是,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你就放手让我来做决定好吗?”
汪碧青看着丁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丝祈求的目光,到底还是心软,最终点头同意丁霖接这部戏了。
接到汪碧青同意的消息,最开心的自然莫过于张星渊,“那可真是太好了。说实话,霖霖,要是你妈真不同意,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演呢。”
“呵,看到这个剧本我就想到了你,这个角色就是为你定制的!张导,都十年了,能不能换个新点的词,你这话我都听腻了。”因为汪碧青答应了,使得丁霖的心情也跟着美丽了起来,在电话里又开始和张星渊嘴贫着。
“不,还真不是这个,当然,我也承认你确实适合这个角色。这次,我找上你,主要是为了满足下我多年来的夙愿。”
“什么夙愿?”
“时隔多年,能否再看一次当年荧幕经典父子的再次合作。”
丁霖:“……”
“喂,说句话啊,你是不是也很激动?”
丁霖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问道:“所以,杨影帝也答应你会来参演这部剧?”
“目前还没,最近我联系不上他,只能联系他妹杨潇。不过杨潇说他现阶段真正接受治疗,还不方便接戏。”
听到这儿,丁霖立马眉头一皱,担忧而急切地问道:“治疗什么?不是说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嘛?”
“不是身体上的问题,好像这次车祸对他心理造成了些影响,现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疗。唉,本来杨亦已经息影多年,如果这是真的,这次想请他复出,恐怕难咯。”张星渊惋惜地说道。
丁霖不知为何,听到杨亦的情况,莫名地担忧了起来,虽然他也很想杨亦能来,但想到他目前的状况,再加上这部戏的敏感,确实不好勉强。
虽然不能和杨亦再次合作而感到遗憾,但丁霖还是决定接下这部戏。
周末,他准时出席了张星渊主持的邀请了这场主创人员见面的饭局。丁霖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熟悉的面孔,不由地让丁霖内心澎湃了起来。
大家也十分客气地欢迎丁霖的到来,顺便都关心地问了下他恢复的情况,不过一上桌,丁霖就注意到自己右手边的这个位置一直空着没人做。
“是还有人没到嘛?”
“应该是吧,张导让我定了16个人的座位,而刚才他拿着电话走了出去,大概是去接人吧。”导演助理说道。
“能劳烦张导的大驾亲自去接,不会是我们的男主吧。”
“男主最后定谁了?”
“不知道,听说本来想找杨亦的,可惜最后还是来不了。”
“唉,本来还想再看下当年感动全国的父子再次合作的场景,恐怕这个希望要落空了。”
大家就这么闲聊着,等着他们的男主到来,而丁霖看着身边的这个空了的座位,心里头像是被什么给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难受。
突然,在嘈杂声中,丁霖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即使隔着门,但他还是从这熟悉的走路频率和特有的沉稳步伐中,分辨了出来。
一瞬间,丁霖整个人都绷紧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犹如被导演故意拉长的慢镜头,在他的期望中,门把手被缓缓转开。
当杨亦出现在门后时,原本还在喧闹的包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带着他那从容的笑,杨亦走了进来,绕了大半圈最终拉开了丁霖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连问都没问,习以为常的就好像这个座位上贴了他的名字。
“抱歉,路上堵了会,来晚了。”
“所以您真的答应来我们剧组了?”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被藏在桌下的手紧张得抓住了裤子,丁霖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没说我不来啊。”
“可是你……”
“嘘!”杨亦低下头,压低声音在丁霖耳边说道:“是我自己要接的,别告诉潇潇。”
随着杨亦的靠近,他身上特有的北欧针叶林的草木味飘了过来,原本混乱而零散的记忆,随着这熟悉的味道被渐渐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