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邵岂看丁霖第一眼起,就裸露出满眼欲望的黏腻目光,本能地令人反胃。丁霖借口去洗手间先撤了,等他故意墨迹许久后回来,邵岂已经离开了。丁霖总算放心地松了口气,最后在酒会上转了一圈后,便准备先溜了。
然而当丁霖刚一转身,方才不知道躲哪的邵岂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丁霖的身后,直接挡住了丁霖的路。
“丁影帝怎么这么早就要离开?”
“嗯,晚上还有点事,所以要先走,我已经跟楚总打过招呼了。”
丁霖强忍下厌恶感,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企图拉开同邵岂之间的距离,然而邵岂却跟着贴了上来,直接侵犯进了丁霖正常的社交距离内。
“可这酒会才进行到了一半,更精彩的还在后面。你现在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可惜。”
这个邵岂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酒,满嘴的酒气扑面而来,对比方才,现在连起码的克制都不装了,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丁霖的手,把他往外面拉。
“在这儿跟一群遭老头子喝酒聊天太没意思了,我带你去上面,那儿可就不一样了。保准你今晚连家都不想回。”
“邵总,请你放手!我真的有事要走了。”丁霖奋力挣脱着来自邵岂的桎梏,然而喝醉的酒鬼往往气力格外大,抓着丁霖的手愈发生疼。
“大晚上的有个屁事啊,走走走,上面的局都开了,就差我们了。”邵岂完全不顾丁霖的拒绝,拉着丁霖往楼上走。
楼上是什么,丁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让他没想到,不过在酒会上的一个照面而已,邵岂居然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直接把他拉过去。丁霖的右手已经伸进了西裤口袋里,如果邵岂依旧这般强迫他,那就只能向杨亦发出场外求救了。
唉,头疼,看来又要麻烦老男人了。
“邵总,在这会场里,只要你点个头,有的是人想陪你,何必让我去扫了你们的兴致?”
“丁霖啊,你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混,怎么有些道理你还是不懂呢?你看看那些新人,可都比你努力呐。”邵岂终于放开了丁霖,缓缓地转着他右手上的黑玛瑙手串。
邵岂纳闷了,他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的了,怎么这个丁霖还是听不懂,“丁霖,哪怕你现在已经拿了影帝,但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你还是要找对靠山。要知道,现在是流量当道的年代,得流量者得天下。你看宋嘉禾还有那个靳钰,你说他们有什么脍炙人口的作品吗?没有。有拿过什么奖嘛?也没有,但是他们就是赚钱。他们今年一个人给公司赚的钱可比你那部拍了好几年的电影都多。”
丁霖淡然地笑笑:“邵总,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钱,而且很多东西不是金钱能来衡量的。”
“那为了什么?为了实现梦想?还是那些所谓的艺术家们对作品的执着追求?拉到吧。真一分钱都赚不到,他们的那些作品能当饭吃,能换衣服穿?人在这个社会上,首先一点就是活下去。”
邵岂说着,突然伸手挑起了丁霖的下巴,“丁霖,我实话跟你说吧,像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一开始为了什么狗屁梦想,一个个坚贞不屈的,到最后活不下去了,还不是都抢着要往我床上爬。”
丁霖毫不客气地一把拍开邵岂的手,冷冷道:“请邵总自重。”
“呵,让我自重?丁霖,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拿个影帝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让你接下去没法在这个圈子里混!”邵岂恼羞成怒,全然不顾周围的宾客,愤怒地对丁霖吼道。
丁霖脸上依旧展露着从容的笑,并未因为邵岂的怒吼露出一丝畏惧与胆怯,宛若是整件事的旁观者一般,云淡风轻地看着邵岂。
邵岂的怒吼自然是引起了周围宾客的注意,顷刻传来大家的窃窃低语声。丁霖不奢求有人会出来帮他说句话,但至少让邵岂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带他走,对比方才的状况,现在已然好了很多。
邵岂后知后觉到现场的状况,顾及到周围宾客的目光,不得不压下声音,咬着后槽牙警告道:“丁霖,我会让你明白,得罪我的下场!”
“什么下场?”
未等丁霖开口身后传来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顿时让邵岂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搓了搓两只无处安放的爪子,就像犯了事被老师抓到的学生一样,整个脖子都缩了起来,立马乖顺地说道:“没,没什么。世伯,原来你今天也来了啊。”
“就看着你在会场里来来回回地四处走,自然是注意不到我这个老头子了。”
“哎,是我不对,我应该早早地去给您敬个酒的。来,祝世伯圣诞快乐,新年快乐,福星高照,财运亨通,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瞬间,邵岂换上了晚辈该有的乖巧模样,看得丁霖心里不由地冷笑,对比那些流量小鲜肉这个邵岂的演技倒是要比他们好得多。
“吉利话就免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把人先领走了。”
“啊,您要领什么人?”邵岂显然有些慌了,直觉告诉他,事情正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周围这么多人,而他们三个显然是独立出来的,那么世伯口里所说要领的人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丁霖了。邵岂看着丁霖脸上挂着依旧淡然的笑,心中淤积的不快几近爆炸,然而却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
立马改口道:“大家伙在上面玩得可热闹呢,我这不是想着酒会应酬怪无聊的嘛,就想带丁霖一起上去凑个热闹。徐家,蓝家,还有宋家的几个都在,都是认识的人,就一起唱唱歌什么的。”邵岂嘴角挂着尴尬的笑,不着痕迹地悄悄擦去额头的冷汗。
“哦,那霖霖想去吗?”老人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今晚实在不凑巧,我确实有点事要先离开,没法陪邵总继续去上面玩了。”丁霖的这个“陪”字巧妙而含蓄地暗示了上头可不仅仅是像邵岂所说的简单而普通的娱乐活动,使得老人听了后脸色立马就黑了。
邵岂立马慌得六神无主,结巴道:“不是的,世伯,我们就只是想邀请丁霖过去唱唱歌,真的没别的意思。”
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不理睬邵岂,对丁霖道:“既然你有事就早点回去吧。”
“好的,杨伯伯,那我先走了,再见。”得到首肯后,丁霖便从容地离开了。
一句“杨伯伯”点名了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显然,他们并不仅仅只是认识。顿时,邵岂整张脸都白了,根本不好意思再站在这儿,就想赶紧溜走。
然而这哪能这般像个没事人似地离开?邵岂刚挪了下脚,边上的老人便发话了:“邵岂,别以为现在你爸管不到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
“不不不,世伯,我真的没有。”杨国璋严厉的口吻,让邵岂瞬间想到了曾经被他爸支配的恐惧。
“你有没有,大家都心里清楚。”杨国璋冷哼了一声,“哼,现在这个圈子都是被你们给搞得乌烟瘴气!邵岂,你看看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就忍心把你爸给你的事业就这么白白毁了?”
“对不起,世伯。”
“没必要跟我道歉,你现在对不起的是你爸,要道歉找你爸去。”杨国璋不想多费口舌去教育别人家的孩子,带着一丝惋惜叹了口气,摆摆手就走了。
不过杨国璋没走多远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急吼吼地喊住了正欲离开的邵岂,高声道:“还有,邵岂,丁霖是我女婿,你可别给我把你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打在他身上,听到没!”
这一下,吓得邵岂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当场晕了过去,这个之前被他认定为没啥背景的艺人,身后居然是杨家!
丁霖根本不知道他走后宴会上发生的事,只是和杨亦提了句在酒会上碰到了他爸,并没说自己被邵岂骚扰的事。丁霖心里头十分感激杨亦他爸出来替他解围,没想到这次没麻烦杨亦来帮他,却劳烦了他爸。不够总觉得自己像个麻烦制造者,就像老一辈所说的扫把星,形容他应该更贴切吧。
心情低落的他洗完澡就埋头睡了,结果第二天直接被汪碧青一个电话给吵醒了。
“妈,我不是说了,别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丁霖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下边上却摸了个空,而杨亦原本躺着的区域已经凉了,显然这人很早就起床走了。
迷迷糊糊想起昨晚杨亦说过他今天要出差,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丁霖的心情变得莫名的失落,使得和汪女士的通话语气变得有点冲。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
“我今天休息,稍微睡会儿懒觉我又怎么了?”
“那杨亦呢,现在在你边上嘛?”
“早走了,他今天出差。”丁霖又倒回到床上,把自己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你打电话来是来找他的?”
“没有,他不在也好。哎,霖霖啊,昨晚发生在酒会上的事你怎么不跟妈说呢?”
丁霖眼皮一跳,没想到昨晚遇上的那腌臜的事连他妈都得到了消息,那就意味着整个世界都知道自己昨晚被邵岂骚扰了,难怪汪女士一来就问杨亦在不在。
“就这点事,不至于吧。”
“什么叫这点事?全乱套了好不好。诶唷,这可咋整呢,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隔着电话,丁霖都听到汪碧青踩着高跟鞋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声音。
“你急什么,既然已经都知道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某种意义上说,丁霖还是受害者,他完全可以去网上站在受害者的角度申诉这事,挑起舆论给邵岂施压。不过想到自己最近总能惹来各种是非,命犯水逆,多一事少一事,还是不兴风作浪了。
“这怎么能顺其自然,你答应,杨亦会答应嘛!”
“这不关杨亦的事,最近还是少打扰他吧。”
“怎么,你们吵架了?”听到丁霖这般说,汪碧青突然心中一紧,果然,事出有因。
“没有,我们没吵架。你怎么总爱往那儿想啊,我们感情好着呢。”
汪碧青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不是杨亦,难道这是亲家公自己的意思?”
“什么意思,怎么又突然扯到杨伯伯身上了?”
“这不是他自己承认的啊,就在昨晚那个酒会上,宣称你是他们家女婿,现在,满世界都知道你要娶杨亦他妹杨潇。”
丁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