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说完这句话，空气有一瞬间的尴尬。
时筠瞄了他一眼，默默吞着这一份因为她一时嘴快而引发出来的尴尬，而后笑嘻嘻道，“哈哈，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她也不等郁文礼，走在前面，懊悔地想抽自己几耳光，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郁文礼弯唇，跟在她后面，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很快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大概过了几分钟，那份尴尬消化得差不多了，郁文礼才和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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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途中经过菜场，对面就是时筠家住的小区，已经不远了。
“郁师哥，谢谢你。”时筠撩了撩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送我到这就可以了。”
她指了指里面喧闹的菜场，“我进去买点菜。”
看了眼过道，脏乱差，郁文礼皱了下眉头，“这里面？”
他工作地点离这边不远，走路也是十几分钟就到了，但是对这一转也不熟悉。
只偶尔几次来吃过饭。
“对，这里面是一个小菜场，里面的菜都是城区的老百姓自己种了挑来卖的，真正的绿色蔬菜，比超市里的好吃多了。”时筠解释道，“穆安区刚发展起来没几年，虽然已经公认为A市最热闹的不夜城，但是其中也夹杂着老居民，也有不算富裕的老百姓生活在这一转。所以…”
里面是很脏的，有点像农村的集市，吵闹，脏兮兮的。
但是也有人不愿意去超市买菜，而是在这个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小菜场。
“我只是没想到，在如此繁华的地方。”郁文礼笑了笑，“还有如此接近平常百姓生活的地方。”
时筠完全理解他的惊讶。
2010年，时安在这里买房的时候，这条大街还没有开发完全，算是郊区，人烟稀少，举目四望都是正在开发的工地。
不仅连必备的生活区都没有，连过往车辆都特别少。说是在城市里，更像与城市接壤的“城中农村”。
那时候时顺还说时安，既然有心买房子在城里，可以买一个便利点的房子，没必要图便宜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然而过了几年，从时筠中考的那一年开始，“穆安大街”改名为“穆安区”，像开了火箭一样地迅速发展起来。
现在这片区域成了整个A市最热闹的地方，成了不夜城。
热闹得像古时候，夜夜笙歌，歌舞升平的皇宫一样。
“我陪你一起吧。”郁文礼补充道：“我今天也没事，回家一个人很无聊。”
时筠低头看了眼他锃亮的皮鞋，提醒道：“但是里面可能有点脏。”
瞥见他的眼神，时筠改口道：“好。”
这一块有年轻人开的店铺，也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在这儿待一天，卖儿媳种的菜，闲暇时候就几个老太婆嗑叨嗑叨。
在便利店侧门的地方，有两个老人家也是经常在这儿卖菜的，不过种类不多，葱姜蒜，或者西红柿，偶尔有一些白菜。
时筠一样拿了一些，卖菜的老人去称重的时候，时筠就偏头和郁文礼说话。
郁文礼说话的声音很小，“你买的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太新鲜。”
其实老人卖的菜不如专门卖蔬菜的店铺里的好，其他中年人卖的也都比他们好，但是年纪大了，在这儿守一天赚几块钱也不容易。
“年纪大了卖个菜不容易，而且菜也没坏，能吃就好。”
郁文礼笑了笑，觉得这姑娘心是真好。
现在很多年轻人在不吃外卖，快餐的时候，讲究营养健康，所以只买超市里，每日新进的菜蔬，只有她，宁愿买老人家的不新鲜蔬菜。
只有她，还会考虑让老人家一天可以多赚几块钱。
他们又说了两句话，忽然听到路口开始吵闹起来。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利店里的老板，旁边开餐馆的，卖菜的纷纷跑到路口去看。
还有在路边停留的摩托车司机，大家拥堵在一起，看着对面，议论纷纷。
郁文礼帮时筠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菜，说道：“我们也去看一下？”
时筠点头。
两人挤进去，站在前面，时筠才算看清楚状况。
从她家小区出来的路口，有个女人抱着一个很小的孩子，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匍匐在地上，而她身后的穿着白色短袖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一只手去扯女人怀里的孩子，另外一只手不停地扯着她的头发，试图让她因为疼痛放开孩子。孩子被吓得大哭，声音嘹亮而沙哑。
女人保护着怀里的孩子，母子俩的声音交杂，“救命”两字尤其突出。
围观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唯独没有愿意出手相助的人。
郁文礼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把装菜的袋子给时筠，低声叮嘱：“在这等我。”
很快，时筠就看到郁文礼穿过斑马线出现在对面，也许是因为有他带头，后面还跟着两三个年轻男人，几个人一路跑过来。
看起来像要去打架一样。
时筠想到网上出现的很多，劝架反被夫妻俩打，还有碰瓷的。
会家暴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谁知道他后面会不会颠倒黑白，然后倒打一耙。
时筠正焦虑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几个女孩用手机将这个画面拍下来。
瞬间任督二脉被打开。
她也跟着将手机拿出来，调出相机将其录下来，从他们还在远处的时候就开始录。
快到现场的时候，时筠将画面拉到最大，可以清晰地从录像里看到，郁文礼和一个男的拉开家暴男，其他两个人将女人和孩子扶起来。
其中一个长得清瘦高挑的男人，一拳打在家暴男眼睛上。
吓得时筠也跟着尖叫了一声，众人纷纷看了她一眼，她脸一热。
幸好其他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像看戏似的，看向对面。
时筠将录好的视频发给了郁文礼。
希望对他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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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围观的人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时筠也到了对面。
郁文礼和年轻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刚回头，就看到时筠过来，只见他拿着手机，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几秒后，时筠收到一条消息：【在那里等我，很快过来。】
时筠：【好的。】
不知道是谁帮了忙报警，很快警车就到了。
有车从路口进来，时筠往上面挪了一下位置，看得更为清晰。
从副驾驶下来的警官和郁文礼说了几句话，看向行凶的男人，摩着拳擦着掌，像要对谁出手一样。
时筠还挺希望打那男的一顿。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对女人大打出手。
时筠在原地等了十分钟，警车将人带走。
郁文礼才过来。
“处理好了吗？”时筠目光扫视他，白衬衫依旧平整干净，只是在手肘的地方看到了一小片红色，“你没事吧？”
“被拉去录口供了。”郁文礼点了下头。
“真的是因为家暴？”时筠气死了。
现在好多男人真的太他妈不要脸了，追人的时候甜言蜜语，追到以后就跟养了只能暖床的狗似的，要怎么对待，全凭自己的心情。
郁文礼忽然伸手点了她的头一下，不过两秒的时间就缩了回去，“嗯，因为男的爱赌钱，他的妻子想离婚，并且法院判了孩子归母亲抚养，男方家不满就来抢了。”
然后就动手打了前妻。
时筠叹口气：“真想给法官大人送锦旗，不然孩子归父亲养，肯定也过得不好。”
站在路口说话，感觉像偷偷溜出来见面的情侣一样。
而且还是在她家小区门口。
“郁师哥，你现在要回家吗？”时筠问。
郁文礼：“你不想知道具体过程？”
“想。”
郁文礼去了十几分钟，已经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时筠也知道是因为抚养权的问题引起的，所以郁文礼只跟她说了一些，三言两语就给她解释清楚了。
“还好小孩的妈妈收入高，不然小孩这辈子，我感觉都很可怜。”
“长大以后，脱离了这个家会好一点。”郁文礼往旁边站，避开阳光直射，“不过父亲不成器，小孩的品行，也容易受影响。”
“对。”时筠很赞同地说，“这种人就不配为父亲。”
郁文礼只淡淡地笑了下，明白目睹同性被家暴后，她心里的愤怒。
“所以说，找男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但有的女生谈个恋爱就像吃了降智药一样。
她本来想找一下共鸣，忽然想起来，她的说话对象和她，勉强算暧昧对象，说太多会不会不太好？
时筠忽然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也不知道我的眼光如何，真担心。”
“你看着我。”郁文忽然对着时筠说。
时筠平时偷看他不少，但是这么直接地看他，还是很让人脸红的，好吗！
“帮你看看你的眼光。”
“………”
郁文礼仔细地研究她的眼形。
“眼型微短，眦角较钝圆，眼角上翘，内眼角朝下，眼睛圆圆的如杏仁，露白很多，眼珠子衬得眼睛很大，十分清纯有灵气。”看了半分钟，郁文礼总结道：“眼光挺好的。”
时筠抿唇浅笑，“真的啊？”
“嗯。”郁文礼认真道，“我掐指一算，有个很优秀，也很帅的男人正在准备追你。”
时筠差点没忍住笑出来，配合道：“谁呀？师哥可否再算一算他叫啥名字，免得我错过了。”
郁文礼盯着她看了几秒，倏地笑了，“问得这么迫切，想谈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