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沈见夏面不改色,“没写过网文,偶尔在杂志写点东西,参加过一些征文比赛罢了。”
靠。
沈见夏心想,他居然撒谎了。
真他妈疯了吧,以后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那也挺厉害。”荼白没什么兴趣追问,他转过身,朝沈见夏走去,“走吧。”
“那你呢?”沈见夏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绕回荼白身上,“应该是表演生吧?”
荼白是童星,从小就走演员的路子。他来念书,一般人都会觉得他念的应该是表演。
没想到,荼白却摇摇头,语气平淡:“不。我是舞蹈生。”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沈见夏有些惊诧:“舞蹈生?你以后不拍戏了吗?”
“现在还不行。”荼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总之也算曲线救国吧。”
荼白不愿意说,沈见夏也很识趣,没问下去。
意外,就是非常意外。
荼白竟然放弃演戏,选择了跳舞。难不成,他真要从演员转型到流量爱豆?
别的流量都是从爱豆转型到演员,荼白怎么偏偏反着来?
这个发展路线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想到这里,沈见夏忍不住转过眼睛,瞄了荼白一眼。
荼白百科上给的官方身高是180cm,沈见夏有186cm,荼白真人确实比他矮一点,到他耳朵。加上身材清瘦,荼白看起来比实际上更小只一点。
荼白明明比沈见夏要大三岁,可无论是略显幼态的长相还是纤细的腰,都让他看起来像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在没见过真人以前,沈见夏也猜测过,这人在现实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见夏关注的明星不多,可以说,荼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以前扒过荼白小时候上过的综艺节目,小时候的荼白就已经漂亮得像晶莹的雪花,笑起来甜甜的,确实是只小白兔。
后来,荼白糊了之后,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微博还开着,偶尔会更新。沈见夏就时不时地去翻荼白的微博,从点点滴滴中了解荼白的生活轨迹,看着荼白一点一点从国民儿子小甜心变成暴躁老糊逼。
除了“我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沈见夏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语重心长地对荼白说一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直到昨天,这个一直活在影视剧和社交网络上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作为观众的沈见夏认识明星荼白,而作为读者的荼白也认识“白的Summer”。可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明明毫无关系,却又千丝万缕地息息相关着。
沈见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并不太想让荼白知道,他就是“白的Summer”。
或许是出自写作者的本能,也可能是粉丝滤镜,随便什么样的理由都行,因为这些都可以作为理由,来解释他开始对荼白产生的一点兴趣。
那就……先观察看看?
*
智才中学是雀山市排名第一的私立贵族中学。
高中部的主教学楼占地面积庞大,一楼是各式各样的文具店、便利店、书店、饮料店和早餐店,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供学生休息的沙发和茶几。学校里的免费共享资源也有很多,譬如共享雨伞、共享自行车和共享移动电源,应有尽有。
荼白在路上就吃完了他那丁点儿可怜的早餐,路过早餐铺子时,他问沈见夏要不要买些吃的。
沈见夏摇头。
高三五班在四楼,两个人刚到教室门口,荼白就被班主任王绿意叫到了办公室。
王绿意是海归,国外名牌大学本硕连读,是个看起来身娇体软的年轻妹子。年纪轻轻就带高三,年级里的特招生有一半都在五班,王绿意深感压力。
荼白的具体情况早就由Andy负责跟她沟通过了。王绿意按照流程问了荼白一些近况,又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安排座位的时候,王绿意说:“哦,对了,既然你跟沈见夏是室友,那你就跟他坐一桌吧。”
荼白点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就突然听见,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吭哧吭哧吭哧哼哼哼哼嘎嘎嘎嘎——”
荼白愣了一下。
不。
仔细一听,好像……
就是猪叫。
荼白一脸迷惑地看向王绿意:“???”
“啊,主教学楼后面就是城逢巷,就隔着一堵围墙,从学校后门可以到那儿。”王绿意也听见了那声猪叫,无奈地揉了揉眉,“城逢巷你知道吧?城中村,三教九流一条街。城逢巷附近有个养猪场,平时上课可能会有点吵,不过习惯就好了。”
荼白:“……”
什么鬼。
“学校理事会一直想把这块地皮买下来,但是钉子户太顽强,说什么也不卖。”王绿意叹了口气,“好多年了,双方关系就一直这么胶着。其实也还好啦,偶尔的噪音还是可以忍受的……”
伴随着王绿意的解释,荼白又隐约听见,从窗外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磨菜刀——”
“收废旧——”。
“磨菜刀!”
“收废旧!”
荼白:“……”
这样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听起来很魔幻,一点也不真实。
王绿意盯着荼白的头发看了一眼:“还有,你这发色——”
没等荼白回答,她又摆摆手:“也没什么问题啦。你是艺人,情况特殊,这个就不管你了。”
这所学校,居然这么……宽容的吗?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荼白有些不确定地想。
基于对校园生活不美好的回忆,他还以为老师会拿着推子亲手把他的头发给推了呢。
智才中学本来就藏龙卧虎,身边的大神太多,大家看着看着也就麻木了,来了个明星也激不起什么涟漪。
更何况还是个不红的糊逼。
荼白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顶多也就盯着他的脑袋多看了几秒。
但荼白总有一种自己的头发不是粉色而是绿色的错觉。
他站在教室门口,往班里扫了一眼,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沈见夏身上。
沈见夏的座位在窗边。
他背靠着窗户,侧身坐着,嘴里叼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廉价面包,不紧不慢地啃着。另一条胳膊搭在课桌上,手里握着一盒牛奶。
但沈见夏并不是一个人坐着。
他的身边围满了扎堆的人群,桌面上摞满了小山一样高的糕点零食和饮料。
即便是这样,还是不断有人争先恐后地往沈见夏的桌上进贡:“夏哥,吃我的!这是我爸昨天从俄罗斯带回来的……”
“你的不好!我的好!”立刻有人打断他,“夏哥,我的点心是英国皇室特供的!”
“夏哥,我的!奥地利的巧克力!”
“康康我啊夏哥!”
男男女女,莺莺燕燕,捧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围着沈见夏献宝,就像一群妃子围着皇帝争宠。
沈见夏咬着手里的便宜面包,瞥了他们手里的包装精美的糕点盒一眼,漫不经心地应声:“嗯。”
这声“嗯”是从鼻腔里滑出来的,也像皇帝一样高贵冷艳。
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