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试探。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他们对于彼此的试探。
沈见夏正想用舌尖撬开荼白的唇,荼白却忽然抽离,留下一脸不解的沈见夏仰着脸,睁着一双恋恋不舍的眸不满地凝视着他。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浅尝辄止,是蝴蝶震动翅膀掠过唇畔,留下微弱的触感,又远又近。
哪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搞到手。荼白在心里暗笑。
吊一只狐狸,要先给一点糖尝尝。
荼白跨坐在沈见夏的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居高临下地仔细端详着沈见夏的眼睛,要把里面每一丝情绪都尽收眼底。
沈见夏背靠着沙发,伸出双手握住荼白薄得跟纸一样的腰,微微抬着下颌,用仰望的姿势看着他,似乎是而却非全部是虔诚。
荼白的手很软,却又不像女孩子那样软若无骨,手心里的温热贴着沈见夏的脸,像是可以一直灼烧进心里。
“弟弟,”荼白轻声呢喃,温热的呼吸贴着沈见夏,声音若即若离,大眼睛一眨不眨,“喜欢我吗?”
听到荼白的问题,沈见夏勾了勾唇角,露出痞里痞气的笑容:“喜欢的。”
“是吗?”荼白笑了一声,唇角扬起的弧度很大,语气却是平静,“可我不信呢。”
“不信什么?”沈见夏注视着他,声音略哑,一手扶着他的胯防止他掉下去,另一只手隔着衣服,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后腰。
是暧昧到要死的近距离。
“你说你喜欢我,可我觉得你谁也不喜欢。”荼白低下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沈见夏的嘴唇,“所以,沈见夏,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会伤心的,哥哥。”沈见夏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嘴唇被小兔子湿软的舌头舔得心痒,他抬起下颌想回应荼白的吻,却又被对方巧妙地避开,气得眯起眼露出戏谑的笑,“不是让我谈恋爱吗?嗯?”
“不是说不要恋爱吗?”荼白反问,“为什么又想和我试?”
他坐在沈见夏身上,胳膊还搂着对方的颈。沈见夏结实滚烫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指骨分明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缓慢又清晰地摩挲着自己后腰上的软肉,像安抚,像示好,又像暗示性的勾引,烫。
应该是互相引诱才对,较劲般的彼此试探。
小孩不谈恋爱。小孩没谈过恋爱。
小孩开起车来一套一套的。
小孩还真会。
性经验丰富的处男诚不欺我。
荼白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但他知道,今天晚上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有一瞬间荼白有那么一些后悔,他一直知道沈见夏和自己之间存在着朦朦胧胧的暧昧,可是还没有到可以捅破中间那层纸的地步。
他今晚这样大胆地突袭小孩,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要是把小东西吓得缩回狐狸洞,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看沈见夏的反应,好像并没有被吓到,从神态上来看,好像还挺享受的?
“见夏,和别人接过吻吗?”荼白伸手捏沈见夏的脸,不等对方回答,自己便自言自语般地补充了一句,“哦,接过的,还是当着我的面。”
沈见夏一双笑盈盈的狡黠的眼在听到后面那句话时顿时染上无奈:“……说了一百遍,没亲上没亲上。”
“真的吗?”荼白盯着他的眼睛,他明知道上次沈见夏躲开了,却依然蛮横地问,“不止一次被别人强吻吧?伸过舌头吗?初吻真的……还在?”
“不在了,前一秒给你了。”沈见夏的笑容漫不经心,手指攀着荼白微微突起的脊柱,他指腹有茧,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硌着荼白的肌肤,“非要伸舌头才算接吻的话,那哥哥现在把舌头伸进我嘴里,这就是我的第二次初吻,也只属于你。”
荼白轻嗤了一声,似是不屑。
“那你呢?”沈见夏反问一句,搁在荼白后腰上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直视着荼白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的长睫毛,鼻梁上细小的痣,还有饱满红润的嘴唇。
那张脸,那双眼,看起来明明是纯净至极的,可人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和刚才的疑似引诱的举动可不是。
是纯和欲的融合,两种极端在这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平衡。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又或者是行为,都是。
“我什么?”荼白明知故问。
“和别人接过吻吗,”沈见夏仰着脸看他,不厌其烦地重复,“哥哥?”
荼白看着沈见夏的模样,突然一扯嘴角,露出恶劣的笑容:“接过啊。”
沈见夏一扬眉:“和谁?”
荼白也学他扬眉,明显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臂蓦地收紧了。
沈见夏对于这个小谎言的反应让荼白感到心满意足。
吃醋吗。
醋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但是还不够。
小狐狸要一步一步引导。
荼白故意不回答,沈见夏也没生气,他把上半身往前探了些,试图去触碰荼白的唇:“那——哥哥和我谈恋爱吗?”
在两张唇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荼白伸出食指,压在了沈见夏的嘴唇上,将他隔开。
“不。”他顽劣地笑了一下,“你得证明给我看。”
沈见夏望着那双眼睛,又垂下目光看贴在自己唇上的手指,白皙,细长,很漂亮。
他抬眼凝视荼白,勾着嘴角懒懒散散地笑,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那根手指。
湿热的嘴唇覆上手指,明明只是触碰,却被沈见夏吻出煽情的意味,这样的暧昧举动让荼白的心尖猛地一颤。
靠。
输了。
打平手。骚不过。
公狐狸精还是公狐狸精,非常人能及。
愣是没分出个胜负。
荼白铁了心要逼着沈见夏亲自说出口,当时在那条拥挤逼仄的街道上,看到沈见夏第一眼,他就对这个小孩产生了兴趣。无论是身高,长相,性格,又或者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些让自己迷恋了无数个昼夜的文字竟然都是出自这个人笔下,都是他所欣赏和迷恋的类型。
荼白承认自己是颜狗,心里有自私的欲念,叫嚣着想把这个人据为己有。
动机不明。
但是真当他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诱惑着沈见夏把“喜欢”说出口时,忽然又觉得好没劲。
戳破得太早了,是他太心急。
沈见夏说喜欢,但是荼白不信。
他相信沈见夏是喜欢他的,但他不相信沈见夏说的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是粉丝对偶像的迷恋和崇拜吗?是因为回避型人格带来的缺爱感才让他说出这句话吗?
想占为己有的,不仅是这个人,这张脸,这具身体,还有他的才华,他的灵魂和心。
想到这里,荼白垂下眼,把手指从沈见夏的唇畔间抽出。
口中衔着的手指被主人拿了回去,沈见夏这才抬眼瞧着坐在自己身上那人,哑着嗓子问:“怎么证明?”
“当你足够喜欢我的时候。”荼白叹了口气,“我会感觉到。”
“可是你却一直没有告诉我,”沈见夏笑得颇为无辜,语气却骤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那哥哥,你喜欢我吗?”
“重要吗?”荼白反问。
“重要。”沈见夏变得固执,“我无法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这是他的底线。除非对方也是百分百的真情实感,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把真心交付出去。
哪怕撒谎也绝不承认。
荼白突然起了坏心眼,想要逗逗沈见夏:“玩玩不好吗?”
“不好。”听到荼白戏谑的反问,沈见夏眼里的笑意瞬间冷却,连声音都变得冷淡下来,“如果你只是想跟我玩玩,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玩不起。”
刚才还暧昧黏腻的氛围,因为荼白一句恶劣的玩笑话,瞬间变得尴尬,连荼白骑着沈见夏坐着的姿势都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荼白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干什么呢,不该逗小孩的。
小孩不经逗。
该死的回避型人格,这人是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喜欢他,也打死都不愿意把真心交出去吧?
可小孩要是不把真心交出来,荼白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的真心呢。
这可就陷入了互相套娃的死循环。
荼白正想着要怎么才能把坠到冰点的氛围挽救回来,家里的大门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沈见夏和荼白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愕的神情。
“是谁?”沈见夏低声问。
荼白摇头。
难道是贼?
紧接着,门锁转动,厚重的防盗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楼道里的灯光瞬间涌进玄关。
一个年轻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口,正要走进来,看见沙发上姿势暧昧地缠在一块的两个人,他顿住脚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唷。”
“操。”看见来人,荼白眉头一蹙,头一回在沈见夏面前爆了粗口,“你他妈怎么有我家门锁密码?”
未等对方回答,他接着骂了第二句:“你来我家干什么?温澈?”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呢。”温澈很温柔地笑了一声,嘴上虽然这么说,动作却不带迟疑的,他抬腿跨进了门,顺手把门带上,“这是我的房子,我有指纹密码不是很正常吗?”
他站在玄关处,抬首环视了一下四周,伸手拉开某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双拖鞋。
看起来对屋内的摆设驾轻就熟。
沈见夏感觉到,坐在自己身上的荼白绷紧了后背的肌肉。
“你他妈什么时候在我鞋柜里放了拖鞋?!”荼白骂了一句,从沈见夏身上爬起来,骂骂咧咧。
身上的重量和温度忽然消失,沈见夏低下眼,见了一眼自己脚上的一次性白色酒店拖鞋,心蓦地往下一沉。
沈见夏不认识门口那个叫温澈的男人,但是从那人和荼白的对话里,他敏锐地判断出来,这个男人和荼白的关系并不一般。
他抬起头去看温澈,眼中懒散的狡黠尽收,换上明目张胆的敌意。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稍长的头发被随意拢到脑后,用橡皮筋松松垮垮地绑着,露出光洁的额头,深邃的眉眼间藏着缱绻的温柔神色。
他身上穿着黑白撞色印花的休闲衬衫,冷淡却优雅,衣服下摆一丝不苟地塞进深灰色的贴身西裤里,脚上是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鞋。
明明是一副商务的打扮,却被温澈穿出几分潇洒和惬意,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温澈举手投足尽显涵养,气质里是强烈的阶级压迫感。比起双手沾满铜臭味的商人,他更像一个落魄的贵族,或者忧郁的艺术家。
看着这个男人,又听荼白叫他“温澈”,沈见夏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是那个传闻中背景“不可说”的小温总吧?
荼白说自己接过吻的,大概……
是和这个人吗?
几乎是一瞬间,沈见夏的内心被不悦的情绪填满。还有更多的,是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嫉妒和不甘。
荼白的反应却出乎沈见夏的意料。
看到温澈,荼白好像很烦躁的样子,刚才骑在沈见夏腿上像猫一样引诱他的模样全部消失得无隐无踪,又变成了脾气不好的暴躁小明星。
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瞪着温澈:“你来干什么?!”
“小白,不要这么上火。”温澈换了拖鞋,大大方方地走到他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优雅地坐了下来,“我只是来看看你。两年不见,你长大了呢。”
“两年不见?”荼白冷笑一声,没避讳着沈见夏,“我看你对我的一举一动不是了如指掌吗?”
“那只是偶尔,并不是时时刻刻,我并没有这么闲。”温澈十指交叉,叠在下巴上,弓着腰摆出一个惬意的姿势。
“那你过来到底是干什么?”荼白皱着眉问他。
“刚才不是说了么,来看看你而已。”温澈的语气柔柔的。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荼白却不买账,跟吃了火.药似的,“现在见也见了,赶紧滚。”
温澈啧了一声。
沈见夏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个,做一个聪明的聆听者,保持沉默。
“这位就是Summer老师吧?”温澈坐直身体,像是才想起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人,转过脸去看沈见夏,温和地笑了笑,“我们家小白承蒙你多多关照,他很喜欢你的文字。”
一开口就是强烈的压迫感。
沈见夏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简单,面上展现出来的温柔和涵养全部都是假象。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却轻而易举地开口叫出了自己的笔名,显然是有备而来。
很危险。
“谢谢。”温澈口中那句“我们家小白”怎么听怎么刺耳,沈见夏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我也很喜欢他。”
“唔,是呢,大家都喜欢他,尤其是小时候,没长大的小荼白多可爱。”温澈的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Summer老师,你为了小白以个人名义给剧组投资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多谢你的照顾。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家的孩子我自己会看好,方便的话给我留个账户,我今晚让助理把那笔钱还给您。当然,这笔钱就算我们之前跟您借的,我会按5%的日利率支付给您,您看怎么样?”
听到温澈的话,荼白翻了翻白眼。
温澈三十岁,沈见夏才十八,沈见夏再怎么狡猾也只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怎么跟温澈这种表里不一的笑面虎斗?
温澈那笑里藏刀的贱样就是讨打。
“不怎么样。”沈见夏轻声哼笑,“给荼白花钱,我心甘情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温澈也跟着笑了,似乎并不意外沈见夏会拒绝。他扬眉,看着荼白:“看来我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赶紧滚。”荼白面无表情,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温澈身边,抬腿踢他,“别让我赶你。”
“我真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呢。”温澈遗憾地摇摇头,他站起身,看向荼白,“宝贝儿,不送送我?”
荼白一路把他赶到玄关。
在温澈换鞋的时候,荼白压低声音,小声威胁:“我明天会换门锁密码,别再过来。”
温澈笑得温柔:“可这是我的房子。”
“那我明天搬走。”
“那还是我走吧。”温澈摇摇头,温柔地叹了口气,伸手打开门。
荼白抱着胳膊,斜斜地靠在墙上,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还有——”
“嗯?”
“别动沈见夏。”荼白一字一顿,低声警告。
“啧。”温澈语气无奈,“小白,我教过你的,不听话的孩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荼白蹙眉,未等他开口怼人,温澈便扬起声音,对屋里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沈见夏说:“那么Summer老师,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沈见夏挑眉:“我也是。”
“Goodnight,宝贝。”温澈低眼看荼白,笑得纯良无害,“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愉快个屁!
荼白送给他一对大白眼,嘭地一声把门摔上。
温澈一走,屋子里又回归了尴尬的寂静。
他来得可真是太不巧,荼白甚至怀疑温澈在自己家里也装了监控,掐着点赶过来的。
然而不管怎样,现在的气氛都不太适合继续刚才的话题。
沈见夏坐在沙发上,也很沉默。灯光落到他的脸上,半张俊美的脸匿藏进阴影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荼白回到沈见夏身边,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打破沉寂:“橘子映画那边最近在策划一个观察类的真人秀综艺,正在找节目编剧,你要不要试试看?”
沈见夏抬眼看他,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
“那我把策划的微信推给你。”荼白一顿,“其实你可以试试上真人秀,他们也在找嘉宾。”
“写剧本可以,上节目就算了。”沈见夏说。
“也是,你这个打死也不愿意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的性格,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掉。”荼白笑了笑。
“为什么要改?”沈见夏问。
听到沈见夏的问题,荼白转过脸看向他,语气很轻:“不是要证明给我看,你喜欢我吗?”
沈见夏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问:“他是小温总?”
“嗯。”荼白顿了顿,把脸转回去,“你知道?”
“以前在香蕉论坛看过八卦帖,不过很快就被删了。”沈见夏面色平静。
荼白不说话。
沈见夏犹豫片刻,心里纠结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你和他……什么关系?”
终于问出口了。
憋了很久了吧?
荼白有点想笑,回眸看他,眼神闪烁:“怎么,吃醋了?”
“是。”看着那只小兔的眼神,沈见夏勾着唇角,直言不讳。
“帖子说什么了?”荼白挑眉,“包养?金主?后台?”
沈见夏没说话,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轻轻的叩击声像是敲进两个人的心里,要跟心跳融为一体。
“你相信吗?”
半晌,荼白问。
至少有将近两年多的时间,荼白跟温澈都没有见过面。
荼白记得他最后一次见温澈,是在对方的办公室里。
温皇娱乐只是温氏集团旗下的小产业之一,当初开这个公司是为了捧荼白,温澈很忙,把公司扔给其他高层管理,自己每个月能来一次公司已经算是相当敬业。
而那天下午,他破天荒地出现在公司里,让秘书把正在练习室练舞的荼白叫过去。
荼白拿了擦汗的毛巾随意地往脸上抹了一把,跟着秘书去总裁办公室。
温澈的办公室很大,一整面向阳的墙都做成落地窗,整个办公室宽敞明亮,让人心情愉快。荼白跟在秘书身后进去的时候,温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黑色转椅上,面朝着落地窗,指缝中夹着一支雪茄,神态惬意地欣赏着窗外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小温总,荼白来了。”秘书毕恭毕敬地说。
温澈把转椅转过来,吸了一口雪茄,对秘书扬了扬下颌,声音温和:“你先出去吧。”
秘书向他鞠躬,小步退出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怎么了?”秘书一走,荼白先问。
那年他只有十九岁,比现在的沈见夏大不了多少,刚刚减肥成功,眼里有年少的光,还相信未来可期,满心期待着公司刚刚给自己投资拍摄的影视剧能够顺利杀青。
那时候的温澈在他心里还是神一样的存在,是信赖,是依靠。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温氏出了点问题,竞争对手摆了我们一道。现在资金链断了,可能要破产。”温澈看着他,语气很温柔,不急不缓,嘴角牵起的弧度甚至带着轻松的意味,“小荼白,你听着,接下来我会消失一阵,归期不定。在这段时间里,你老老实实待在公司,戏也别拍了。公司是最安全的地方,哪里都别去。”
荼白陷入沉默。
半晌,他开口问:“温澈,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了吗?”
“不是不管你,是我现在自身难保。”温澈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乖。”
温澈的语气太轻松了,他的表情和他所讲述的事情完全相反,有那么一瞬间荼白甚至觉得温澈在跟他开玩笑。
十九岁的荼白年少轻狂,听了那番话,他只觉得是温澈厌倦了,不想再管他了,便负气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第二天,温澈就消失了。
没过多久,本市第一财阀温氏集团破产的消息也登上了新闻,温澈的父亲,也就是温氏集团的实际控股人进了监狱,而温澈本人和他弟弟下落不明。
整个温家一片动荡,旗下产业乱作一团。
荼白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温澈并没有跟他开玩笑。
检察院的人来过公司,把温澈的办公室翻得乱七八糟,带走了很多文件说要回去彻查,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公司有专业的团队在管,就算温澈不在,也能照常运行。只是温氏集团这场灾难还是波及到了温皇娱乐,最直接受到重创的就是荼白。
先前温澈在的时候,公司还会不计损失地给他投钱拍戏。可温氏集团这一倒,温皇娱乐的后备资金也跟着空缺了。
那段时间是公司最艰难的一段时候,资金周转不过来,只能签约对赌协议,疯狂地压榨签约艺人,让他们出去挣钱补漏洞。
失去了温氏集团这个后台,再加上竞争对手刻意为之,荼白已经拍好的电视剧和电影怎么都过不了审,公司投进去的钱都拿不回来。
那部被抠图换头的电视剧也是那个时候公司高层屁股决定脑袋搞出来的,结果扑得悄无声息,惨上加惨。
公司传出各种流言蜚语,都是在说小温总放弃了荼白,现在要捧别人去了。
荼白一开始不信,可是温澈却一直没有联系他。后来风言风语听得多了,公司对他又一直是不管不顾的态度,荼白心里就慢慢生了怨。
就算后来温澈突然来了电话,说要给他换路线,让他以idol身份从男团重新出道,他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有人给《杀死神明》投了一个亿,点名要荼白主演,荼白一开始想过是不是温澈干的,可温澈说不是。
荼白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怎么可能会是呢,他早就被温澈放弃了啊。
现在,温澈回来了,说明温氏集团也已经回到正轨上了。
但是荼白再也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了。
他认清楚了,想要成功,想要翻身,只能靠自己。
窗外夜色正浓,隔着玻璃能够看到对面单元楼一户一户灯火通明。荼白家的客厅也开着灯,是从天花板吊下来的水晶灯,灯罩镶嵌着闪烁的水钻,看起来华丽又浮夸。
细碎的光落进沈见夏狭长的凤眸里,融成意味不明的眼神。
“我只相信你。”
他说。
听到沈见夏的回答,荼白只觉得自己满心沉醉在这温柔的夜色里。
“怎么办啊,有点后悔。”荼白叹了口气,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柔软,“我跟他,确实有一些不清不白的关系呢。”
说完这句话,他侧身倒在沙发上,和沈见夏对视着。
荼白看见了,在这句话之后,从那年轻男孩眼中涌现出的强烈的嫉妒和不甘。
沈见夏到底只有十八岁,难得失策,真实情绪掩饰得不好,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掩饰,让妒意坦荡地展现出来。
“但是呢……”荼白盯着沈见夏的眼睛仔细地看,直到把对方眼中所有的妒火看得一清二楚,才终于满意地勾起唇角,眼中的暧昧神色明明暗暗,“现在,我更想跟你有一些不清不白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荼白:我喜欢你。
沈见夏:我也喜欢你。
荼白:我不信。
沈见夏:我也不信。
木有那么快,还在互相试探ing。昨天休息了一天,把接下来的剧情线基本都整理好了,嘻嘻,接下来写起来就会很顺利了!
二十二万字了,小温总终于出来了,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