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那个尤厄斯纳人正在观测的机甲兽前,颜慕淼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好几下对方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这种超空间的意识传输他们看不见。
放下心来,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搭到了机甲兽的身上。
手指轻碰到闪着冷光的机体上,瞬间眼前画面骤闪。等她看清眼内变化的画面时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憷。
“这是什么？”她喃喃的自言自语着,无数机甲兽的影像如同快闪一样在眼里不停变换。
闪过眼界里的机甲兽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是它们身处的环境不同,就像是要让她确定它们的存在似的逐一出现。
画面还在不断跳闪,随着越来越多的机甲兽略过眼迹,她感觉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全身的力气犹如被抽干似的，意识也开始跟着要消散。
“攻击。”赫森哑涩的声频断断续续,“链接上尤厄斯纳的机甲兽就立刻攻击,只需要简单的攻击行为。”
攻击？怎么攻击......
她觉得越来越晕，身体也软绵绵的,这是明显体力不支的感觉。
不行，她必须让机甲兽做出一部分攻击行为。
强撑着汇拢意识，她听见讙狸的机器发出沉沉的嗡鸣声,这是她憋着气的哼鸣。
即便她用尽全力保持清醒,可她还是不知道如何远控机甲兽，最后她无力的求助道：“讙狸,帮帮我，我要怎么才能控制这些机甲兽。”
讙狸没有回应,就在她以为讙狸也已经体力耗尽无法回答她时，哑哑的声音飘上脑门，听起来十分虚幻。
“我可以替你完成。”
完成什么......帮她操控机甲兽？
没等她说什么,讙狸再次开口，“将机体操控权交给我......好吗。”
带着回响的音调更加的虚无缥缈，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讙狸此时的语调没有了先前的难耐，说话的方式前半句语调强硬，似是强迫，可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又像是诱哄。
甩甩头，她觉得神志要抽离了。
“同意将机体操控权交给我吗？”讙狸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能替你完成想做的事，远程操控机甲兽进行攻击。”
颜慕淼已经在意识崩溃的边缘，她清楚的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没办法远控尤厄斯纳的机甲兽，而且她也不知道如何进行攻击。
她和讙狸现在精神力共鸣，意识和精神力是通用的。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讙狸，它是机甲兽也肯定也最熟悉机甲兽。
在意识涣散中她同意了讙狸的提议。
同......意。
两个字刚出口，一股迅速下坠的感觉袭来，眼前的景象也迅速变淡变白。
视野变回白色前，她看到那个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尤厄斯纳人露出恐惧的表情，那些做数据分析的莫尔雅忒星人也同样露出震惊又惊恐的表情。
在画面切换成另一个机甲兽视野时她彻底的和讙狸切断了意识链接。
颜慕淼的意识回到了本体，因为精神力的大量损耗她觉得十分疲倦，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反叛军的主舰，她的休息舱。
尧盼来看她时她刚醒。
“终于醒了。”尧盼手里拿着一个水杯，表情有些严肃。
颜慕淼伸了个懒腰坐到床边，扭脖子时注意到尧盼手里的杯子。是普通的饮水杯，鲜艳的红色打底，杯身上飘着五朵黄橙橙的小花。
她愣愣的看着有些目不转睛，因为那杯子不像是虚拟映射，看起来像是实体，并且她有某种预感，这东西大概是地球上的产物。
尧盼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手里的杯子，夸下肩塞了过去，“这是之前你送给我的，我想着你应该也没有留下什么地球上的物件，这东西送还给你吧，也算有个纪念。”
颜慕淼高兴的接过杯子，谢字都还没说出口听见尧盼不轻不重的接着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我怎么了？”颜慕淼眨眨眼看向尧盼，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感觉分外的甜。尧盼还没答话，她接着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机甲兽做出攻击行为了吗？”
尧盼把要说的话忍了回去，点头道：“大面积的暴力攻击，现在怕是又够尤厄斯纳喝一壶了。”
颜慕淼如释重负，“真是太好了。还好关键时刻讙狸帮上了大忙。”
“你还好意思说，”尧盼数落道，“你竟然敢在那样的情况下把机甲兽的机体操控权交还给机甲兽。”
“怎么了吗？”
听尧盼的语气，该不会尧盼闹出了什么事吧。
尧盼叹气道：“要不是赫森护着我和赫拿，我们怕是要交代在那颗死星上了。”
“......这么严重？”颜慕淼心里一虚，不过看尧盼四肢健全也没受伤心才又落了回去。
“讙狸本来机体受刺激后情绪就不能自控会暴走，这次直接把实验室砸了个稀巴烂，那颗死星也被它毁得七七八八。”
颜慕淼看着尧盼愤愤的表情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关键时刻她竟然把这茬忘了，好在尧盼和赫森没出什么事。最后她小声歉疚的说，“我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就......”
尧盼沉沉的舒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下次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幸好讙狸这次只是出现第二人格没有完全暴走，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第二人格......”颜慕淼啃着杯沿，表情诧异。
尧盼点点头，“机甲兽因为情绪意识不稳定才会出现暴走，暴走本来就是人格突变。”她顿了顿，认真强调，“讙狸是机甲兽里少有的高智生物，它不仅有第二人格，还有第三人格。”
“机甲兽经历的战事越多受的刺激也就越大，激发出的人格也就越多。这不是什么好事。”
颜慕淼心里一紧，机甲兽竟然也会人格分裂。
听尧盼的意思，机甲兽受刺激后会激发出第二人格，这应该是一种应激反应。讙狸竟然有三种人格......她忧心的说：“讙狸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讙狸操控机甲兽对尤厄斯纳进行了自杀式袭击，”尧盼脸色不怎么好的说，“因为精神力和体力都透支得厉害，正在进行修复。”
“自杀式......袭击？”颜慕淼有些语顿，在她以为，讙狸只是按照赫森的指示进行简单的攻击行为。刚刚尧盼说‘大面积的暴力攻击’她还以为有些夸大其词。
“不仅仅是尤厄斯纳，你们远控到的范围超出了赫森预计的范围，与尤厄斯纳相隔比较近的几个星系上机甲兽也进行了大范围的突袭。”尧盼叹气道，“还包括那些普通的星球也被攻击了，死伤暂时还不清楚，据我估计大概和年朔那次差不多。”
不知道具体伤亡，和年朔精神力暴走时差不多......颜慕淼心绪翻腾得厉害。
精神力是她和讙狸一起激发出来的，机甲兽的操控权也是她交给讙狸的，这等同于自己间接杀死了无数生灵......
某种闷闷的感觉在心里升起，她觉得心里发堵，忧怵着很不舒服，
她不是圣母性格，不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就哀怜半天。她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伤亡在所难免。可是尤厄斯纳肯定也有无辜的民众，更何还有其他星球......
“所以啊，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机体操控权交给机甲兽。”尧盼郑重的道，“拥有精神力的讙狸要是暴走，恐怕只有年朔才能压得住了。”
愧疚感在心里久久徘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决定竟然会变成这样。
尧盼见颜慕淼表情凝重，劝慰说：“你也别太自责，你也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总的来说这次计划很成功，因为尤厄斯纳星的机甲兽忽然苏醒，还进行了大面积的自杀式攻击，所以尤厄斯纳那边临时撤军了。”
“撤军？”
颜慕淼的情绪终于转了过来。
“嗯，”尧盼点头道，“要是真打起来不知道我们要死多少人，好在涅莱的主舰还没来到梭瓦伦特，他们的先遣部队只在梭瓦伦特星域附近绕了一圈，没等到开打就回去了。”
听到这，颜慕淼沉沉的点了点头，这次的危机算是化解了，希望尤厄斯纳能安生一阵子。
讙狸容易暴走，她又控制不住，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再来一次了。
年朔要是醒了一切就好办了，想到这，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医疗舱跑，
沉静的人依然是那个飘然的姿势，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颜慕淼想，她终于替他做了一件不拖后腿的事，虽然结果还是出了点意外，但她始终帮上忙了。
之后她去了机械库看讙狸。
讙狸和医疗舱里的年朔一样，闭着眼沉沉站着。看着钢甲下露出来受损的皮肤，她心里一酸。那些似是烧焦，又似被巨刃割破的伤口还在留着鲜血，有几处已经可以看见皮肉下的钢骨。
“讙狸要多久才能恢复？”颜慕淼轻声问。
“很快，”尧盼说，“这种物理伤口用仪器一过就能愈合，只是讙狸体积比较大，所以比较耗时。”
颜慕淼点点头，想起讙狸和她说过的话心里是难掩的滋味。它不是战争武器，它也是有智的生物，怎么这样......
要是能保持情绪，讙狸应该就不会暴走也不会应激出其他人格。
它保护了地球上的颜慕淼这么久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看着面前的钢铁巨兽，她喃喃的承诺道：“我会想办法优化你的情绪基因，迟早有一天，你一定能自己控制本体不会暴走，也不需要再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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