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苏玥然告诉颜慕淼,年朔在逃离挲希亚前还亲手杀了很多梭瓦伦特人,并且下令当时的联盟军摧毁了梭瓦伦特星。所以梭瓦伦特现在这幅残败不堪的模样不是尤厄斯纳所为,而是年朔亲自下的令。
颜慕淼听得心里一阵发怵,苏玥然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没了声,不多时她急匆匆的说涅莱回来了,再三叮嘱颜慕淼趁年朔还没醒来好好想想清楚,她可以想办法帮她阻隔基因感应,如果要走,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说完这些,她取消了连线,留下颜慕淼一个人心情复杂的消化这些讯息。
因为通话全程加密,赫拿不知道内容,只发现颜慕淼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它觉得应该跟年朔对她的反应有关,思忖半天说:“夫人,您别难过,殿下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暂时的,很快就能恢复。等等就好了。”
颜慕淼满脑子都是苏玥然刚刚说的话,各种情绪在身体里乱窜。她本来想向赫拿求证苏玥然的话是否属实,但又害怕听到赫拿承认。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木然的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赫拿本来还想再开导开导她,不过最终还是知趣的出去了。
赫拿走后,颜慕淼打开舷窗,她想看着星空静静心,坐下没多久听到休息舱被打开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她以为是赫拿去而复返,没想到是年朔。
他姿势规整的站在门边,直直的望着自己,颜慕淼警觉性的弹了起来,愣愣的回望。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心中生出一种陌生感,年朔现在不仅仅是外表给她的陌生感,那神情也毫无往日的亲和温柔。原先迷人的淡蓝色眼瞳,此刻是琥珀色。
她不断地问自己,这个人还是年朔吗?
一门之隔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对方。
一个茫然无措,一个清冷淡漠。完全不像是一对夫妻该有的眼神。
舱门因为感应不到物体,缓缓合上,年朔的身影不断变窄,颜慕淼看着心里发急,最终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年朔。’
同一时间粗大的手掌隔开门缝。
休息舱......又开了。
年朔大步踱来,走到颜慕淼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审视面前脸颊微微发红,眼神不断闪烁的人。
无声的对视充满压抑,年朔的表情里没有任何情愫,完全像是在看死物。颜慕淼本是期待的情绪慢慢变淡,难道年朔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吗?
那寡淡清冷的眼眸看得人心寒,她不想多看,对视片刻后稍稍偏头看向别处。
无情无欲的梭瓦伦特人和深情执着的瑟宓星人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她要怎么去适应没有情感的年朔?又怎么和这样的年朔共度一生。
“在担心什么?”年朔忽然开口道。
颜慕淼深吸一口气强行定了定神摇摇头说:“没有。”
下巴被轻轻捏住,颜慕淼被动的太高下巴仰视面前的人。
“你的表情骗不了人,”年朔低低望着她,拇指摩挲着下巴柔嫩的皮肤,“看来情绪控制你还需要再学一学。”
颜慕淼一时语塞,她确实担心年朔以后面对她都是这样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被人强迫对视的姿势实在难受,她缩了缩脖子想把下巴收回来,可年朔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更用劲的将她的下颚往前拉过一寸。
“放心,我没有失忆,我知道我们融合过基因,也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年朔依然是冷冷的看着她,“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改变。”
照旧?颜慕淼心里冷叹一声。
以前的年朔每每看自己时都是灼热炽烈的,可现在那清冷无欲的眸子提醒她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年朔了。
让她怎么照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拉开年朔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不是说,要陪我一起为挲希亚,为梭瓦伦特而战吗?”年朔一步步靠近,步履轻缓,语调沉沉,“不是说,我醒来后会发现,我的淼淼不一样了吗?”
颜慕淼听得心里发慌,跟着一步步往后退。
这些话不是喝醉了之后致幻剂制造出来的幻象吗?难道她当时不是在做梦......
年朔静静的看着面前脸色发青的人儿,忽然唇角弯弯伸手一把将她拉倒了怀里,附耳道:“让我来看看,哪里不一样了。”
热烫的胸腔紧紧贴着她的背,沉厚的大掌慢慢沿着她的腰线抚摸,年朔还是第一次调戏她,让颜慕淼很不适应。
“别这样。”她挣扎起来。
年朔手里的动作一顿,揽着她的腰问:“怎么了?”
颜慕淼稍稍上瞟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那副清冷的眸子,她别开头说:“因为你是米洛......”
腰间的大手又摩挲起来,不多会儿她感觉面前的人低靠下来,脸侧传来热烫的体温,耳尖被含住,低低的声音响起,“也是年朔。”
颜慕淼此刻心如鼓动,悸动在心里乱窜。耳尖的湿热感已经一路向下来到了侧颈。
他是年朔,可感觉如此陌生。
她扭了扭身子,环抱住自己的人箍得更紧,安耐下躁动的情绪,她看向舷窗外的苍星夜空道:“你早就醒了对吗?”
侧颈上的温热稍稍淡去,低哑的声音窜进耳内,“你进入到我的意识,还和我在意识态融合,所以唤醒了我。”
暖暖的气流喷洒到肌肤上,激得颜慕淼一阵颤粟,竟然还能意识态融合......?她那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太想他才做了春梦。
回想起梦境里的画面,她忽然全身燥热,心绪也跟着紊乱。
“意识态和身体同时融合的话,体感更加刺激,想试试吗?”说完,年朔的唇又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忍耐着身心上的不断沸腾,颜慕淼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是你下的命令,同意我去救尧盼。也是你让赫森控制赫拿给讙狸摄入精神力试剂的,对吗?”
既然在去慈立陌的路上他就醒了,那么后续下达的一系列命令应该是也他所为。
当时她还奇怪怎么赫森会忽然转了性。
年朔依然舔舐着她的嫩颈,迂迂回回变成了轻啃。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嘴里的动作低低嗯了一声,“没错,是我。”
颜慕淼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虽然那种时候确实只有那么做才能救联盟军,但年朔已经不担心她的死活让她很伤心。
“夜尘的精神力会保护你,我也已经通知炎北冥赶往慈立陌,你不会出事。”
说完年朔又继续寻着刚刚停顿的位置亲吻她的颈线。
缓慢又深重的吮吻下,颈间酥酥麻麻的感觉往心里挠,颜慕淼此时身体不断亢奋,热浪一样的感觉一波波席卷神经,可她的心却一片冰寒。
不会出事......
夜尘的精神力确实保护了她,但那股精神力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要是激发不出来怎么办。
炎北冥也是事后才赶到的,差一点点,她就葬身在那颗陌生的星球。
年朔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让她心里发堵。
感觉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年朔竖直身子,将颜慕淼转正,捏着她的肩膀直视她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只有那么做才是最好的决定。”
颜慕淼看着表情没有任何起伏,眸光依旧冷淡的年朔忽然笑了,她自嘲的说:“就像你当初劝你母亲去死一样,那也是当时最好的决定,对吧?”
年朔的目光沉了下来,并不惊讶她知道这件事,反而点点头说:“没错。”
“梭瓦伦特人没有情感基因,但是其他种族是有的。”他松了手劲,放开了颜慕淼,“她是挲希亚的王妃,又是瑟宓星女王,与其到最后战死还不如早点以死明志激发全民斗志。”
年朔将这件事说的过于平淡,颜慕淼踉跄着后退两步,颤声道:“那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啊。你怎么能......”
“母亲又怎么样?”年朔面上一片寡冷,语调依然平静,“战败终归都是要死的,还不如死的有价值一些。”
颜慕淼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半响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为了胜利,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包括让你的亲人,让你的族人去送死?”
年朔不仅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还间接杀死了瑟宓星所有皇室和无数的梭瓦伦特人,他果然是没有情感,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
“整个挲希亚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关键时候的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不能感情用事。”年朔幽冷的道,“经过多方推演计算,只有我活下来才有可能反击尤厄斯纳。”
颜慕淼听得心里寒憷一片,什么事情都用冷冰冰的数据做决断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虽然结果可能是正确的,并且就现在来看,年朔确实有可能带领联盟军战胜尤厄斯纳。
但为了胜利就这样什么也不顾,毫无人性,枉顾亲伦,她是在有些接受不来。
如果以后再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他是不是连自己也可以牺牲掉......
“你走吧,”颜慕淼深吸一口气背过身不看他,“我暂时不想看见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年朔闻言没有多余的表情,神情平淡的道:“好”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慢慢走远,听见休息舱的舱门打开,颜慕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年朔背身站在舱门口顿了顿,而后说:“本来我的父亲,以他的精神力和挲希亚统治者的号召力,才是最好的人选。可他因为和我的母亲融合了基因,重新拥有了情感,所以才会情绪无法自控的自爆而亡。最后只能我接替下他的位置。”
说完之后年朔走出了休息舱,留下颜慕淼一个人愣愣的看着已经关上的舱门。
她恍然明白过来,情感对于拥有强大精神力的梭瓦伦特人而言,反而变成了最致命的隐患。
年朔回归成了原来的米洛,从某种意义上看来说......并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