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暂时不方便回去,免得让年事已高的祖父母跟着担心。随着接触增多,曾经对谢崇山的那种强大侵略性的恐惧感在远去。现在的她,反倒对他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信任感。
进门时,别墅里阿姨正在厨房忙碌着晚餐。平时冷清寂寥的别墅第一次让谢崇山有了家的感觉。
“我带你上楼,你可以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到脑后。房间阿姨应该已经整理好,日用品和换洗衣服也都给你备好。”
“太麻烦你了,大哥。”
谢崇山面上带笑,给她开了房间门,难掩话语里的宠溺,说:“说什么浑话,乖,快去吧!”
当两人准备吃饭时,宴流音妈妈电话恰好打过来。
宴流音接起电话,说:“妈,您跟爸吃饭了吗?”事情没解决前,她还不想告诉父母。
“事情我跟你爸爸都知道了,我刚到京城机场了。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谢崇山听到,示意把手机给他。
谢崇山:“阿姨,我是崇山。…..嗯,那我让司机去接你?……嗯,好的。”
挂了电话后,宴流音问:“我妈妈怎么说?”
谢崇山:“你爸爸已经安排好人接机,待会儿就会过来。你先吃饭,等会让阿姨再做一份晚饭。”
宴流音见到妈妈的第一刻,就红了眼眶。谢崇山去了书房,自动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等张玟枫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叫宝宝时,宴流音像迷途的羔羊找到了羊妈妈,瞬间卸下了所有坚强的外衣。
哪怕你的年纪再大,在妈妈眼里你永远是个需要她抱在怀里疼惜的孩子,张玟枫也不例外。宴流音回到大院祖父母身边之前,虽然有保姆,但她都是她自己一手带大的,不舍得假手他人太多。当年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不得不把宴流音送回祖父母身边时,一边是深爱的老公,一边是宠爱的女儿,她心里如刀割剜心般,看着小小的人儿抱着她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却只能按捺自己的难过,一点一句的劝哄她。好在小小的人儿,却聪明懂事,难得体谅大人。最后反过来,笨拙地擦掉她眼角的泪,抽抽噎噎里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爷爷和奶奶的。”说完,却又包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只听后来她祖父母说,音音很乖,从没有在人前哭过,总是个小太阳一样,逗他们俩老人开心。
“我的宝宝,爸爸和妈妈一直以来很少干涉你的选择。尤其是你成年后,我们都是尊重你的想法,让你自己做决定。但是这次,你知道妈妈有多心疼吗?索性趁着这次的事情,以后不做科研了,好吗?科研又苦又累,钱少事多不说,压力还大,混一辈子顶了天最大的成就顶多也就是声望卓著,但你看哪怕是钟南山,他儿子用个高奢的皮带,或袁隆平买个豪车,都要被人在背后阴阳怪气的骂。似乎科研的人就该高风亮节地跟辟谷的神仙一样,不能有任何人的欲望。而且,我说让你爸爸帮忙疏通下关系,你又不愿意,跟你爷爷一样一身硬骨头,非要什么都靠自己。”
宴流音:“妈妈,我还是很喜欢科研,那种发现新规律、得到新材料的成就感,我真的很喜欢。您也告诉我,做事情不能因噎废食。”
张玟枫抚着宴流音的背,温柔而疼惜,接着说道:“但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希望你不要再拒绝你爸爸出面了,估计是你惹到什么人了,才这么接二连三潜心机滤的抹黑你。”她信自己孩子的人品,绝干不出什么伪造数据的事情,她是这么热爱这个行业。
“会不会是冲着爸爸来的?只是拿我当个伐子。”
“你以为你爸爸跟你一样单纯啊,他都混到这份上了,这点脑子难道都没有吗?话说回来,也是我们太大意了,想着你就一个小小的副教授,应该损不到什么人的利益。”
“可是我基本都在学校里呆着,我想了很久,没想到我可能会惹到什么人。”
张玟枫和老公自觉亏欠自己的女儿,祖父母又不舍得让她过早看到社会的黑暗面,所以他们都下意识的保护她,没想到结果却反而害了她,害得她太单纯,没心机。
张玟枫道:“这事儿不难查,只要有人使了手脚,现在这个社会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今天校长办公室的主任找了我,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说了什么?”
“他说谈钱伤感情,可以谈点别的,但我不太懂他说的别的是什么。”
“还说了或者做了什么吗?”
“他说上面有人好办事,不然可能要一辈子在副教授岗位上。这我理解,大概就是没有人脉,就混不下去。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指蹭了下我的手背。”
张玟枫思虑了很久,最后决定跟女儿剖开来谈一下:“宝宝,妈妈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有点难以接受。”张玟枫试着给女儿从各个角度分析了此人的做法和背后的用意。做父母,不仅应该让孩子有一颗柔软充满爱的心,还应该传授给孩子保护自己的坚硬盔甲。
宴流音听完她的话,心里越想越恶心,衣冠禽兽就是形容的这种人。有老婆孩子,还想着让女人主动去陪\\\\睡。
最后,张玟枫自然不可能带着女儿住别人家,来之前她已经安排好一切。连谢崇山要送她们,都拒绝了,宴流音爸爸自然安排了司机。
临走时,张玟枫看着谢崇山,多年不见,当年稚嫩的少年,已经成为一个风神俊朗的成熟男子,背后有其庞大的财富和权势。此时,看着他细心温柔的照顾音音,他看着她女儿时眼里的光芒,她作为过来人怎么能看不懂?只她迟钝的女儿,看似丝毫未觉。最好不是因为她猜测的原因,不然她绝不会轻易同意他进入女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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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女儿还想干这一行,绯闻也已经澄清,所谓数据造假的真相自有国际同行来调查,宴流音问心无愧,张玟枫让女儿应该跟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好好上班。
这天中午,宴流音正准备关了办公室门去吃饭,一道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喊道:“宴老师,可找到你了。”
宴流音:“你是?”来人是五十多岁的妇女,穿着时髦却也得体,画着淡妆,盘着头发,看得出是个很在乎自己形象的人。
“你这是准备去吃饭?有点事想跟你探讨探讨,不过耽误不了你几分钟,要不我们进去办公室说?”说着倒是先跨进了门里。
“我是叶修阳的妈妈。”妇女坐下后,率先开口,一派平和淡然。
宴流音给她倒了杯温水,客气而恭敬地问好:“阿姨,您好。”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离开我的儿子,反正你们感情也不深,也没有浪费你什么青春。我想你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也不屑于要钱,但如果你想要钱,在合理范围内,我也掏得起。要么从此辞职,婚后在家做全职太太,科研这行太辛苦,根本不会有时间照顾家庭。要我说,女人读这么多书干嘛?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我高中学历,不也是挣下了一份让人称羡的家业,以后足以支持我儿子的事业和家庭。再说,我听说你数据造假,如今已经沸沸扬扬,想来这行你也干不久了。”她的儿媳妇不能因为浪费时间在科研上,而耽误照顾她儿子和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