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马车,苏玉清都还一脸恍惚,坐在软垫上目光空洞的看着一侧车厢,愣愣出神。
一炷香后,转动的车轱辘缓缓停了下来,帘子外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少爷,到了。”
紧接着凳子放落在地时的轻响,才把他游移的思绪给拉回来。
眸子梭然睁大,眼中划过一丝震惊,苏玉清连忙撩起帘子弯身而出,看也没看底下放好的凳子,从马车上径直跳了下去,大步朝苏府走去。
因为走的太快太急,须臾便把身后跟着的下人全部甩开。
走着走着,他似是还嫌自个儿速度不够快,干脆跑了起来,此刻完全摈弃了世家子的仪态。
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吓的,苏玉青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他说哪里不对,原是在这里。
以前不管是在书院还是私下里,他们几个分别总是要道一声回见。想这习惯还是云容教的,说什么离别说回见,日后好碰面。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歪理,延续至今已有七载光阴。他不应该忘记的。
如果他当时没看错的话,在涣之说出“我们改日再来寻你”时,容哥儿有一瞬的诧异,是不情愿?
不会的,那只能是……不得已。
*
连日的好天气让天幕挂满了星子。弦月高悬于空,朝大地洒下独属于它的光辉。溶溶月色下,树影婆娑。
东厢房的院子早早的就燃了灯,橘黄色的烛火透过窗户纸,多余的光亮与庭院中的冷色融合到一块儿。
云容沐浴洗漱后,按照以往,斜躺在窗前摆放的软塌上。
他这时倒没看什么书,而是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自己玉白的指尖。
手指修长,根根如玉箸,在烛光的映照下竟然白的微微透明,指尖如同花苞,泛着健康的却也诱人的嫩粉色。
瞧着自己如此娇贵的皮肉,云容玩笑似的开口,“你们说,我现在像不像被人精心呵护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
正在后头低下身子给云容擦头发的夏竹闻言,惊的差点捏不住手上的帕子,“少爷您这说的什么话?”
准备去为云容倒水的冬梅也愣在原地,片刻后惊呼道:“主子怎地了?怎可把自己比作女子?”
这这这,在大宋朝,哪有男儿家自比女子的。更何况以云容的身份,这话岂能随便出口?
瞧着两个小丫头脸色煞白,显然是被自己吓的不轻。云容抿了抿嘴角,歉意道:“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你们不必紧张。”
“少爷,您以后可万万不可如此了。”夏竹脸色还是不好,心有余悸的朝云容恳求道。
但凡是这种话,哪怕是传出去一丝半点,她们这些个伺候的都讨不了好。
若是毁了云容声誉,那她们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知道是自己不好,云容连连点头保证道:“不会再有下回了。”
窗外忽有一阵清风吹过,云容下意识的看了看,就望见庭院回廊上挂着的精致灯笼,肚里带着火光微微摇曳。
收回视线,云容刚想吩咐夏竹去书架取书,一方浅黄便映入眼帘。
垂眸瞧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个儿袖边的信封,云容眯了眯眼睛。
不动声色的用宽大的衣袖把物什遮住,他朝站着的二人温声道:“今日便不看书了,我想在这儿待上片刻,你们退下吧。”
夏竹和冬梅对视一眼,齐齐俯身行了一礼,“是。”
夏竹:“少爷若想休息,唤一声奴婢便可。”
“嗯。”
待下人都退下后,云容这才慢慢挪开袖子,对着鼓鼓的,浅黄色并未署名的信件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方才探出手来。
撕开封口,抽出里头的信纸,纸张倒是不少。但纸页取完,手里掂着的壳子还余不少重量,云容挑了挑眉,手腕翻转,直接一倒。
“叮咚”一声,带着玉石相击的脆响落在云容榻上。
莹润的通透的,好似能在这夜色中绽放的璀璨。
那是最最纯正的祖母绿,绿中带点黄,又似乎带了点蓝,就连光谱都好像缺失了点波长。
它是大自然最纯澈的颜色,带来鲜活的,不可抵抗的魅力。由切割成六棱形的宝石串成的一串手链,在烛火下散发着柔和而浓烈的光芒,令人无法忽视。
千金已不足以形容它的价值,在这个时代,即便是皇宫也难以出现这样工艺叠加品种的好东西。
轻轻碰了碰珠链,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云容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
祖母绿,它代表的是生命和——爱
抖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阿容亲见,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有三日余四时五刻,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在我这儿却是全错。度日如年都不足以形容我的煎熬。思之如狂?不对,我对你是抓心挠肺,恨不得时时刻刻抱在一起的想念,渴望。”
写到这里笔墨明显有停顿的痕迹,透过薄薄一张白纸,云容都能想像到玉珩提笔挽袖时蹙眉的神情。
中间说了些他自己的日常,又猜测他的近况。
最后一句:“阿容,别怕我。”
末尾:玉珩
看完信后,手上还有好几张的纸,一一展开竟然全是他的画像。
画中的他或站或坐,或笑或怒,都画的栩栩如生,端的是丹青妙笔,技艺高绝。
足以可见画画之人的水平与对画中之人的了解。
最后一幅提了一行小字,“你既不画我,那便由我来画你。”
明明是笔锋苍劲,极具骨感的字迹,却在后半句上徒然转柔,字里行间都透着脉脉温情。
见到这个,云容思绪兀的一滞,握着画的手不觉一松。数张纸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哗哗散了一地。
良久,云容才默默的起身,弯腰捡起这些东西,连着那价值非凡的祖母绿手链一起,重新装进了土黄色的信封。
他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卧室取了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雕花盒子,将壳子里的手链取出来放进去。
打开屋子里的衣柜,最下面放着一套似火般明艳的衣袍。
云容蹲下身子,将手里的黄皮子连着黑色的盒子一道放在衣裳底下。
其实底下还有几封一模一样的事物,不过今日送来的信格外不同罢了。不仅有画,还有手链。
这是代表,近日玉珩决定动手了是吧?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云容脑中一片杂乱,坐在床榻上唤了夏竹她们几个进来伺候,收拾妥当后便揣着无尽心事睡下。
*
一大早,云府大门。
“不在?”
“是啊,我家少爷不在府上。”
“……”
见他面上着急,守门的小厮挠了挠头,恭敬道:“公子可是有事?奴才可以向东厢房的姐姐们说说,帮您留个音儿。”
“不必麻烦,我过几日来便是。”苏玉清淡声道。
说罢,他再次望了望云尚书府的大门,视线仿佛能透过扇门看到里头云容的院子一样的专注,许久,他才叹了口气回转身子,眉眼间低沉下来,迈着步子朝苏府马车走去。
容哥儿既能出去,希望是他多虑了。
直到苏玉清离开,方才还恭恭敬敬的小厮轻笑了一下,眨眼间又回了自己的位置,尽职尽忠的继续守着。
*
“容儿,容儿!!”
远远便瞧见云夫人火急火燎的身影,云容紧蹙的眉头微松,起身迎向他娘询问道:“娘,什么事儿如此着急?”
“大事儿,出大事儿了。”
周氏从胸腔里喘出几口气,急急道:“今日封城了!”
“什么?”似是没听清般,云容又问了一遍。
“皇帝旨意,下令封城。”
云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问道:“什么原因?”
封锁上京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今上怎么可能会说封就封?
周氏:“说是昨晚有贼人进了皇宫,偷盗宝物,还把六皇子给伤了。圣上震怒,封城搜铺。”
“贼人?”
云容嘲讽出声,“那可是大内皇宫,又不是什么菜市场,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能闯得进去的。”
皇宫可是住着天下最为尊贵之人,别说是暗处数不清的影卫,便是摆在明面上的皇家禁卫军都是躲不过的。
更别提当初设计皇宫时,能人异士设计出的成千上百道机关。
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还是在写小说?如此理由简直荒唐。
不过旁边的周氏一直未曾说话,云容抬眸看去,就瞧着他娘一脸的古怪。
云容讷讷道:“还真是这理由?”
周氏缓缓点头,“没错,整个上京在昨夜就已经全线封闭。”
这么明显的骗子言论,竟然真被皇上给搬出来用了???
……也是,天下共主,就是放出个屁来,都是香的。更遑论还能扯出个像样的借口来,众人还不得奉为天命。
云容笑了笑,“那大盗是何模样?”
不可能把整片上京完全锁死,所谓的封城,该是严加看守的城门,进出格外困难。
提起这茬,周氏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本就不好的脸色此时更为难看。简直就像吃了什么恶心物什似的,艰难道:“据说是个年轻少年,生的甚为好看,年岁在十五到十八上下。”
云容:“……”
他梭然睁大眼睛,一字一句道:“少年?”
仿佛搞错了一样,他声音都不自觉的尖锐,“江洋大盗??!”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天大的笑话!!!
正是思绪纷乱之际,周氏又补了一句,“这是由六皇子亲口说出。”
“玉珩?!”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云容气的发抖。这局是他亲手为他布下的,这混蛋,变态!
说起这名字,周氏就面容扭曲。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她的容儿好不容易摆脱了七公主,眼看着能过个安生日子,转眼见又来了个六皇子!
这人手眼通天,绝的很!!皇家真是到死都不放过她们家。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容儿,你必须马上出城,离开上京,走的越远越好。”
周氏越想越觉可怕,她儿子要是落在这种人手上,生不如死!
她连声道:“对对对,去你外祖家,躲起来。”
“出门都难,又如何出的了严防死守的城门?”既是玉珩专门来对付他的,那他又怎么逃得了?
瞧着他娘一脸惊骇的模样,云容心里也不好受,他温声宽慰道:“许是我们多想了,真有什么大盗也未可知,我……”
似是后面的话说出来自个儿都不信,云容渐渐顿了下来。他缓缓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浅笑来,“许是他太想我了,自己孤单,便邀我作伴。”
周氏:“……”
沉默凝重的气氛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周氏盯着云容那玉白的脸蛋,蓦地红了眼眶,“可不就是孤单?才想让你去床上陪他!”
略微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云容垂散在衣裳上的青丝,鸦色的头发顺滑柔软,周氏语带哽咽道:“我的容儿,命怎地如此苦?”
“我不苦的。”云容轻声道。
如果他这般命格还算苦的话,那在这世间得有多少比他还要心酸苦命的人啊。
他,已经很幸运了。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命运总是善待他的。他也对上苍总是抱着一份感激。
云容乖乖巧巧的模样,让周氏眼中的泪还是砸了下来,她抱着云容哭到:“傻孩子。”
女人的眼泪总是来的很快,更何况这哭的还是他娘。
没怎么见过女子流泪的云容不知所措,伸手揽着他娘,笨拙的用衣袖为她擦眼泪,“娘,您如此作态,岂不是让儿子心里难受。是我不孝,惹得娘伤心难过。”
说着就要跪下,被周氏一把扶住,她恨声道:“都怪六……玉珩,怎么能怪在你头上?”气急之下,连六皇子也不叫了,直呼其名。
瞧着云容还要再说,周氏连忙开口,“那混人该是快来了,你必须得走。”
说着,朝门外唤了声,心腹丫鬟春桃端着个沉木盘子进来,朝周氏和云容一礼,“夫人,少爷。”
“快,伺候少爷更衣。”周氏对春桃摆摆手,语气急促。
“更衣?”云容扫了眼春桃手里捧着的衣物,颜色粉嫩,款式……
“这,这不是女子的衣裳吗?”云容看着他娘,震惊道。
“自然是女儿家的衣裳,容儿,你去换上吧。”
云容:“!!!”
见周氏说的如此急速,云容不敢置信的瞪着眼,指了指那一叠子,讶异道:“我穿?”
似是想到什么,云容愣愣的盯着他娘。
周氏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解释道:“这是在你大姐姐衣柜里翻出的,凑合着穿便是。”
瞧着他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周氏急的推他,“快去啊,换上之后就走,去江南,寻你外祖父。”说罢,眼泪又落了下来,“这几年,便别回来了。”
余光瞥见那套衣裙,周氏一把将它拿起,塞到云容怀里,“容儿,你听话。”
捏着衣服,云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脸色惨白道:“娘,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依着玉珩的性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云夫人笑了笑,“玉珩那小子,要的是你。只要他心里有半点的想着你念着你,便不可能对我们下手,你快走,别让娘担心。”
话落,又一把抱住云容,眼泪簌簌而下。极为不舍的在怀里揉了揉,然后猛然转身,周氏朝春桃吩咐道:“伺候少爷宽衣,快。”
云容被推向屏风时,看着在他眼前展开的这套女子衣裙,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个荒诞的离奇的梦。
他不明白,他和玉珩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春桃在一侧提醒道:“少爷,您就委屈一下,穿了吧。”
云容眼睛缓慢的眨了眨,随后抬起了手。
因为身量还没长足,云裳又生的高挑,云容倒是勉强能穿上他大姐姐的衣衫。
不过女子腰细,两指宽的腰带紧紧的嘞在他的腰间,让他感觉不甚舒服。
好在这点感觉倒也不妨事,忍忍便能过去。本来就是被迫穿了女儿装,云容自然没那个心思去细看自己穿着如何,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向一侧站着的春桃问道:“可怪异?”
“……”
“可觉得我穿着怪异?”云容转身,好脾性的又说了一回。这衣裳颇为繁琐,在腰间垂着数条飘带,扭转间可见几分仙气。
春桃已经被惊艳的说不出话来,她几时见过如此出挑的“姑娘”?方才还担心少爷穿不上,现下看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些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春桃低声道:“不觉怪异,公子快随我来。”
云府有一扇并不起眼的后门,那是留给专门往府上送柴的家奴进的地方。云容头带幕离,听着春桃与他说他娘的安排。
“主子出门便会有人接应,夫人皆以打点妥当,请您放心。”
*
因为现在上京戒严,实行封城令,所以城门口站着一排排穿着盔甲的禁卫军。
银白色的甲片在晨曦下散发着森冷的光,他们表情肃穆,冷酷的不近人情。
四周正聚集着大量想要出去的百姓,外头也有大批想要进来采买的人员。
照着严格的检查放行,两厢对比之下,外面明显要比内里的容易些许。
果然……针对的还是外出,毕竟有他这么个江洋大盗,也没甚稀奇。
云容坐在马车上,苦中作乐的想着。
等到离城门越发的近了,云容心脏忽然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他一时不知怎的,竟是怕的很。
可他不敢向往常一样,随意撩开帘子。毕竟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在外面抛头露面?
他只得在垫子上坐着,如坐针毡。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禁军的声音,“例行检查!车内所有人都出来。”
赶车的小厮恭敬的开口,“车内就坐着我家小姐,不知各位军爷能否通融则个?”
若是在平时还有可能,但现在……
不出所料,禁军拒绝了,他朝马车处拱了拱手,“特殊时期,上面吩咐了,无论是谁,都必须查看,还望小姐见谅。”
别说只是一个小姐,就是郡主也得下来,能让禁军客气一下,还是看在对方是个姑娘的份上,给了点面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再不出去别人该起疑了。云容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撩衣摆准备下去,被旁边伺候的小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
他半直起的身子几不可查的僵了僵,差点忘了,他现在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可不能像原来一般作态。
于是他学着他娘和大姐姐平素里的模样,让丫鬟为他打了帘子,伸出一手扶住底下站着的另一个丫鬟的手,小心翼翼的踩了凳子下了马车。
可他到底是个男儿,尽管脚上穿了软布绸鞋,身量还是要比大多数姑娘高的。
禁军们看着下来的人,瞧着以为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女,虽头上戴着幕离,也没强求他摘下。
毕竟上头交代,要求严查的对象可是个少年,女子看看也就算了,真要是揭了,说不得还毁了人家大好清誉。
朝另外两名检查马车的兄弟一对视,得到没甚问题的示意后,也就起了放他们离去的心,便朝他们摆摆手道:“通过,走吧。”
听到这话,云容一下子松了口气,扶着丫鬟的手便想回去。
结果刚刚踩上凳子,背后就响起一道华丽的声线,“且慢。”
是玉珩!他来了。
云容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字,心里拼命警告自己要保持冷静,现在他可是穿着裙子的!!他一定认不出他。
对,他认不出他,认不出。
反复在心里重申,这样想着,他便渐渐放松了身子,慢慢转过去,像正常人一样,去看声源的方向。
玉珩穿着一袭烈烈红衣,从马上翻身而下。他动作干净利落,配合着火红的袍子,衣玦在空中翻飞,说不出的漂亮。
他缓缓朝云容靠近,眼睛微微眯起,轻笑道:“不知是哪家小姐?叫我好生熟悉。”
云容藏在幕离后的眼睛微垂,身边的小丫鬟机敏的回答道,“回贵人的话,我家小姐是京中成员外家的幼女,正要出城去往护国寺上香。”
玉珩眉梢轻挑,“是吗?”
丫鬟刚想接着回答,却被玉珩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主子说话,哪有奴婢插嘴的份儿?”
玉珩没管他们,只牢牢的盯着那抹高挑的身影,缓缓道:“小姐,与我说两句吧?”
这冒昧的话语,在此刻却无一人敢反驳。
云容放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蜷了蜷,半响,他捏着嗓子道:“不知公子想要说些什么?”
他音色本来就如泉水击石,清亮的紧。现在捏着嗓子说话,意外的好听,像是黄莺啼叫,娇软的紧。
乍然听闻,周围人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不曾想这遮脸姑娘声音如此悦耳,就连玉珩也是一样。
不过他倒是收敛了来时脸上的笑容,让人瞧不出心里的想法。
玉珩退到一边,没再拦着,让他们过去。
云容心里滋味难辨,提了提衣摆,便想重新踩了凳子上去。他此时动作格外精细,在外人看来就跟真正的大家闺秀没甚两样。
可就在即将上车的瞬间,一阵劲风袭来,玉珩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直接抱了起来。
“!!!”
什么情况?
他大脑一片空白,周围也一片哗然,不知道哪来的小公子当众强抢别人姑娘了!
玉珩轻笑了一下,如竖琴般的声音响起,“阿容,你穿这身好看的紧。”
旋即抬手,缓缓撩开了他的幕离,露出一张清新俊雅的脸来。
“别说你只是换了副打扮,就是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因为他的眼睛可能会认错,但他胸膛激烈跳动的心,决计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码出来了。其实半个小时前就该更,但是得花时间捉虫。
这次就不算打脸了吧?开心^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痴呆啊瑶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