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和道侣不死不休了

作者:照破山河

宴陵醒来时,天光大亮。

凤林晚站在窗边,竹子似得笔直玉立,他好像知道宴陵醒来,转过身,道:“师兄,从把你接过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宴陵手指微抬,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

凤林晚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宴陵仰头喝净后将茶杯送到凤林晚手上。

凤林晚拿着杯坐到宴陵身边,“师兄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宴陵轻轻动了动脑袋,显然不太想知道。

凤林晚视若无睹,道:“我在想,师兄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为何在这,还是姬元澈在哪。”

宴陵微微笑了笑,道:“水。”

凤林晚将茶壶拿过来,放到宴陵触手可得的位置,又道:“姬元澈不要你了。”

宴陵吃力地坐起来,刚送进嘴里的水差点一口喷出,他克制得极为痛苦,险些将自己呛过去。

凤林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师兄?”

宴陵自己给自己顺了顺气,开口道:“我今日若是身死陨灭,你难辞其咎。”他握着茶杯,仿佛热意能从瓷壁流淌到他手中一样,宴陵的指尖泛着青,比他手中的白瓷杯看起来还要冷冽几分,“姬元澈怎么说?”

凤林晚道:“他说三天之后要你去找他。”

宴陵道:“去哪?”

凤林晚摇头道:“他没说。”

宴陵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凤林晚却道:“姬少君自己所说,师兄又没有应允,不去会如何?姬少君来这抓人?”

宴陵摇头,道:“姬元澈不会如此。”

凤林晚以为他说的是不会抓人,道:“那不是更好,师兄更可安心养伤。”

宴陵一手将袖子挽起,推了上去。

宴陵的手腕略有消瘦,底色牙白,一点暗红在手腕中心,十分明显。

凤林晚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宴陵,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宴陵嗯了一声。

凤林晚缓缓道:“这就是,”

宴陵正要开口,便听自己的师弟郑重其事地问道:“守宫砂?”

此言一出,若非凤林晚躲得快,临渊剑差点就清理门户了。

宴陵冷漠道:“是誓印,先前姬元澈的魔气已贯通我全身各处经脉,他想将誓印用在我身上可谓轻而易举。”

誓印入体,无论宴陵在哪,姬元澈都可轻易寻到,更何况这东西还能控制人的神志,但对于宴陵来说,这个功能收效甚微。

他心智极坚,除非自己愿意,不然世间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左右他的心思。

姬元澈若是想他就范,何必大费周章,用尽手段呢?

凤林晚道:“我到时那处只有你们两个,那条龙呢?”

不提还好,一提宴陵登时想起先前种种,他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几声,对着看起来心有余悸,在要不要给他顺气之间犹豫的凤林晚道:“你在何处得来的消息说那里有龙?”

凤林晚尴尬道:“我一位友人的书信。”

宴陵闻言更怒,道:“友人的书信为何会让那三个孩子看见?”

凤林晚摸了摸鼻子,“这个……”

宴陵神色不善地望着他。

凤林晚道:“我,闲着没事给他们读的,”他望着宴陵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的脸,迅速解释道:“我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风俗览,哪知道他给我写了个这玩意,师兄,你也知道,那座城中聚极阴,龙乃祥瑞之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那出现,我就是这样和他们说的,”凤林晚也觉得颇为委屈,“谁料到只是一天没见,他们居然就去找什么龙了。”

宴陵道:“你过来。”

凤林晚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宴陵哑声道:“清理门户。”

凤林晚坐远了点,道:“师兄你养伤为重,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宴陵默默念了个剑诀。

临渊剑在床边绕来绕去。

凤林晚缩了缩脖子,转移话题道:“城中聚阴,必不可能是寻常龙族,烛龙当真降世?”

宴陵道:“假的,以龙鳞为引子的术法罢了。”他话锋一转,“不过能烛龙鳞布阵,布阵者定然来历不凡。”

凤林晚点了点头,“你睡着时我曾听平瑾他们说起罗程雪这个名字,便叫人打探了一番。”

宴陵道:“年纪轻轻被卖到豪商家中的侍妾?”

凤林晚不明所以,道:“不是,她就是高松城人,也确实姓罗,叫程雪,不过已死了二十几年,死时不到二十岁。”他握住就在不远处的临渊剑,放到宴陵枕边压着,道:“罗程雪原是高松城中一富贵人家的小姐,十五岁时嫁给了本城城主的小儿子陆琰为妻,婚后夫妻不和,多有争执,城主之子经年在外花天酒地,罗程雪常常回罗家,并不总在城主府中。”

凤林晚摊手,道:“听到这,我还以为又有什么痴男怨女。”

宴陵道:“凤师弟是打算说书去了?”

顾平瑾他们的事情确实是凤林晚看管不当导致,他自知理亏,这时候即使有一万句话能回以宴陵,却只能憋着,“罗小姐啊陆夫人,第一次杀人是在嫁给陆琰两年之后,陆琰常年不归,罗程雪似乎觉得无趣,便将陆琰之前的一个侍妾杀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为什么感觉无趣就要杀人?这位陆夫人是将自己当成魔族了吗?”

宴陵哽了一下,虽然很想反驳,但又觉得凤林晚说的是实话。

凤林晚道:“不过陆琰并没有发现,因为陆夫人告诉她,人悄悄和马夫跑了,城主府上上下下几百人,陆琰并没有太在意,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她有一个月,接连杀了数十个人,全部将人皮剥下来放在房中,虽然有人察觉城中人消失必有古怪,但是全部修书一封给了城主,令他留心,这些信就全部被罗程雪所得。第三年东窗事发,罗家在高松城中极有人望,城主不愿意与罗家撕破脸,就让罗家将罗程雪带回,没过多久,就传出了罗程雪被烧死,整个罗宅被付之一炬的消息。”

他道:“之后高松城死人就变得极为频繁,还有人说总能看见罗程雪白日也在罗宅,仿佛活着一样,高松城闹鬼的消息不胫而走,年富力强又无祖产的大多搬离了高松城,告诉我这些事的人,之前是罗家的小厮,罗程雪死后,他就离开高松城,到了这做些小生意。”

宴陵想了想,道:“罗程雪身边的那个灰衣女人呢?”

凤林晚微微皱眉,“那是何人?”

“在城楼上一直同平瑾他们在一起,”宴陵一顿,道:“当真没有踪影?”

凤林晚摇头道:“我在城楼上时不曾看见,也无人同我们一起过来。”

宴陵心中了然,刚要开口,咳嗽却打断了他说的话。

宴陵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脉门,也不愿意旁人无端靠得太近,凤林晚打消了给他梳理经脉的念头,道:“师兄不回万重山?”

宴陵捂着嘴摇了摇头,没什么血色的脸从黑发中露出来,显得薄弱到了极致。

他伤得太重又伤得太久,姬少君纵然将他碎了大半的经脉一根一根地接上,又治疗了他身上的外伤,宴陵却仍觉得浑身脱力,疼得几乎没有知觉。

凤林晚当真十分不解,“为何?”

宴陵认真道:“有事。”

凤林晚反问道:“什么事?”他想了想,“师兄无端在魔域,我虽担忧,却还是觉得师兄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在魔域,应当有在魔域的理由。”

宴陵苦笑道:“难为师弟这样高看我。”

凤林晚道:“我当时甚至以为,掌门师兄有什么事要师兄去做,连同姬元澈在一起,也是事前走好的一步棋。”

宴陵按了按太阳穴,听完凤林晚的构想唯觉得他想象力确实十分丰富。

“不过后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道:“掌门师兄以师兄你为筹码来换取什么,师兄更不是能甘心为棋的人。可纵然如此,我还是想不通,师兄为何非要在姬元澈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补。

有二更,预计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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