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点墨山河

作者:Yana洛川

两个人就“秦军打到中原后卫国该怎么办”这一问题讨论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和刚才的公子虔也无甚两样,如今谈论这些还为时过早。

“霁哥哥,其实今天过来是有其他的事情,刚才被大伯带歪了。”太子驷有些尴尬的将话题扯回来,他今天到这儿来不是为了说这些,而是想借商队的人着手对付义渠。

他随军在北边待了小半年收获不小,韩赵魏三国底子在那里摆着,暂时不能下手太狠,但是义渠不一样,那块地盘秦国要定了。

目前义渠和各国都有通商往来,草原在冬天受灾之后没有足够的牛羊来和商队交易,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不会老实,与其等他们过来抢东西,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

“你的意思是先关掉和义渠的互市,从内部来瓦解义渠各部落之间的联系,然后再大军压境迫使他们臣服于秦国?”卫霁抬眼看着面上还带着几分稚嫩的秦国太子,在心里叹了句不愧是改公称王的秦国第一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谋略,山东诸国输的不冤。

能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狠人,自然从小就彰显出不凡,只是和义渠的贸易不能轻易断掉,而且即便他们不对义渠开放,还有燕赵等国在旁边等着。

草原上的东西不好做,强大的部落会庇护掌控范围内的来往商贾,小部落可管不了那么多,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直接抢就完事儿了。

大部落为了长远发展必须得和中原做生意,可草原那么大,总有他们管不到的地方,所以商队过去一趟异常艰辛。

一旦中原的商队不再北上,义渠的大小部落都得不到必要的资源,除了臣服秦国之外,他们更可能拧成一股绳来反抗秦国,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小打小闹了。

卫霁将其中利害掰开了讲出来,如果这人觉得秦国能抗住义渠的反扑,他便让和义渠有往来的商队都撤回来,如今卫氏半数的商队都掌握在他手里,这些事情不需要再耗费时间传到帝丘让他哥拿主意,他自己做出决定就行。

太子驷皱紧眉头,换了个姿势琢磨着义渠如今的实力,然后慎之又慎的回道,“若能使义渠内乱逐个击破,十万大军足以将义渠纳入我大秦的领土之中。”

义渠人勇猛,族中信奉战死为吉病终不祥,打仗时部落里的壮丁都能上战场,如果不用计谋强行用兵,即便有三十万兵马也不一定能将他们打下来。

英勇刚强宁死不屈是义渠能发展壮大的重要原因,同样,因为他们脾气暴烈,只要谋略得当,让其内乱不是难事。

他随军北上的时候格外留意了草原上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戎狄各部落之间经常互相掠夺,义渠内部也不是一块铁板,义渠君年岁渐长,底下诸子争权夺利,此时正是对义渠下手的最好时机。

“你父亲知道你的想法吗?”卫霁没有多问,确定这人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如果这父子俩的意见出现分歧,不好意思,他还是要站在当爹的那边。

“这也是阿父的意思,趁现在我们能腾出手,等过几年将精力转到中原就分不出兵力来对付义渠了。”太子驷抬头回道,义渠人反复无常,当年能背叛周王,现在也能干出同样的事情,所以只让他们臣服远远不够,得将义渠控制下的所有城池都归在秦国治下才能彻底消除后顾之忧。

若现在不能解决义渠以及其他戎狄部落对秦国的威胁,将来秦国想要进兵中原,一旦中原诸侯与之联手,秦国腹背受敌再要平乱可比现在费劲的多。

太子驷想起出来时他爹和他说的话,眼里的光芒更盛几分,齐国与秦国合作削弱赵国,明面上获益最大的不是他们两国也不是燕国,而是与赵国同为三晋的魏国。

燕国远在辽东,赵国的城池他们鞭长莫及,齐国要的是钱财,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扩张地盘不如闷声发大财,而山东诸国不会坐视秦国的势力触及函谷关外,所以只要赵国实力被削弱,魏国一鼓作气甚至能直接将整个赵国都纳入囊中。

可惜如今局势焦灼,赵国身为中原强国,实力被削弱尚且不会造成太大动荡,被灭国就是另一种场面了,魏国不想被周边诸国群起而攻之,就会明智的选择给赵国留口气。

这般计谋想要收到成效需要时间,不管能不能成,秦国算是省出了对付义渠的时间,诸侯间的会盟究竟是什么样他们都清楚,结盟的时候一个个满口仁义,回过头就能什么也不认,数百年来各国诸侯签订的盟约浩如繁星,能遵守的却寥寥无几,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不管怎么说,等秦国解决了背后的问题,就算到时候魏国实力提升他们也不惧,他们如今兵甲精良不比魏军差,魏武卒没了吴起只剩下空壳,庞涓的确有才,但是他们有孙伯灵孙大军师在,这师兄弟二人几番交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孰优孰劣。

卫霁点头应下,等几个诸侯之间把盟书签订便让卫商避开义渠部落,不只卫商,得中原几国的商队都减少和义渠之间的往来才行,那些不是他该管的事情,需要秦国另外去交涉。

太子驷将正事说完匆匆忙忙就要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将剩下的酒放好藏起来,好东西他那里永远留不住,一大家子都跟土匪一样,就他年纪小,被抢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如直接将放这里。

“换个地方,柜子底下是你大哥的,哪天他过来再弄混了你们又要打架。”卫霁笑吟吟看着翻箱倒柜的半大少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兄弟几个看见好东西都一个反应,平时又没缺了他们的东西,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

太子驷耸耸肩,换个地方继续折腾,就差没直接翻到房梁上了,等他将酒坛子藏好,太阳已经从头顶跑到了西边。

卫霁哭笑不得将人赶走,把留在栎阳的商队负责人喊来将事情安排好,这才伸了个懒腰去隔壁串门。

从他在栎阳城外的山洞里睁开眼睛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十年,不管是秦国还是卫国,亦或是齐赵魏,各国都在巨变之中,局势风起云涌瞬息万变,即便知道将来会走到哪一步,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到底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当年他和小甲被公子虔捡回家,栎阳还是座没有多少人气的小城,如今虽然地盘还是那么大,但是人来人往也有都城的样子,这里最大的变化就是没有人会饿肚子,原本不属于这个时间的高产量作物在关中大地上长势茂盛,这些年下来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人丁是立国之本,在如今什么都要靠人力来完成的时代人口更是重中之重,哪国人多就能说明哪国更强,能吸引到别国百姓拖家带口迁到本国更是强中之强,对百姓来说治理这片土地的君主姓甚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安安稳稳的生活。

秦国在中原各国眼中的形象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敢往这边搬的人没有多少,他们卫国这几年没人敢欺负,倒是比之前更繁华了。

隔壁院子里,王诩老爷子正拉着老友询问新生儿的照料方法,徒弟家的娃娃下个月就要出世,他老人家没照顾过小孩,孙伯灵那个当爹的更不靠谱,又不能事事都让下人来干,他老人家不放心,于是乎,徒孙还没出生老爷子就已经愁的天天掉头发了。

秦越人被问的烦的不得了,远远看见卫霁过来赶紧让他把拽着他袖子不撒手的家伙拦住,然后找出背篓带上徒弟出城上山采药,“妇人产子乃是大劫,需要许多珍贵药材,我们带了干粮,短则三五日多则半月,在孩子出生之前一定会赶回来。”

言下之意,不到孩子降生之日他就不会回来,王诩老东西就死了祸害他的心吧。

老爷子被好友的反应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不乐意说我还不乐意听,我们家霁儿比你本事大。”

卫霁无奈叹息,他对他们家老师的性子太了解了,让小乙挑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跟着神医上山,然后开始哄人,老小孩老小孩越老性子越像小孩,他们家老师脾气上来可比小孩难哄多了。

家里那么多人伺候着,就算孙师兄靠不住还有其他人,不用他老人家担心,再说了,孙师兄对孩子期待的不得了,要是听到说他不靠谱指不定要怎么闹。

“不说这些让人上火的事情,不回来就不回来,栎阳的疾医多了去,不缺他一个。”老爷子将小徒弟端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哼哼唧唧骂了一会儿才又说道,“霁儿,子京那老东西写信过来,说孟轲已经出师,接下来要周游列国,去过宋国后可能就要来秦国。”

“要来秦国?”卫霁有些惊讶,他只知道孟子会去齐国的稷下学宫,会不会来秦国却是没多少印象,不过现在形势改变那么多,人跟着改变也没什么,毕竟史书上也没说过鬼谷子会来秦国,“那孩子在卫国待久了,来秦国可能会不太习惯。”

孟轲出师后先去宋国,应该是去找庄周讨论问题,他们两个在帝丘的时候关系很好,庄周回商丘那么多年也没断开联系,毕竟帝丘和商丘离的近,快马加鞭一天就能跑个来回。

“不至于,等他游历到秦国咱们已经搬到咸阳了,卫鞅亲自督建的都城,不比帝丘差多少。”老爷子笑着摇摇头,他见过未成形的咸阳城是什么模样,以卫鲁等国的国都为参照来设计的城池,繁华富丽与魏国大梁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上终于准备搬家了?”卫霁眼睛一亮,瞬间将孟轲要来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咸阳城在两个月之前彻底完工,按理说完工之后就能迁移人口去充实新都城,然而大概是秦公对栎阳实在舍不得,虽然百姓迁了不少过去,但是要紧的官员一个也没挪过去。

眼看着栎阳城人气越来越少,再不搬去咸阳的话,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座只有王公贵族的空城了。

从咸阳回帝丘比从栎阳回去方便的多,等将来多修几条路,一条大道直通东西,想想就觉得激动,“老师,公输先生最近有消息吗?”

公输矩来到秦国后就没闲过,从渭北的小渠到关中大渠,秦国近些年的粮食产量稳步增长,若要论功行赏,粮种和水渠的功劳能并列排在第一。

“水渠已经到收尾阶段,那小子不放心非要在河边盯着,想来再过两个月也能回来了。”老爷子对随口答道,他在栎阳除了偶尔教几个孩子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一半的时间用来著书,剩下一半时间便在城中溜达。

栎阳不比帝丘,这里的百姓对中原推崇的名士知之甚少,就算他说他年轻时在外面如何如何,旁人也只当他是在吹牛,所以在大街上和人吵架一点压力都没有,哪像在帝丘,随便拉个人出来就可能是谁家后辈,吵吵也吵吵不尽兴。

他清闲的时间多,对各方的消息也更了解,哪像小徒弟这整天不出门的样子,怕是外面打到家门口了他还在懵着。

卫霁现在心情极好,也不想深究他们家老师那“高深莫测”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关中渠建成,秦国就能腾出来大批青壮来干其他事情,咸阳城身为秦国新都,和各方的交流必须得方便,现在水渠修好,接下来修路就要提上日程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富,先修路,要快富,修大路”,修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含糊,秦国现在人丁兴旺,他们不缺粮食,宁可进程慢点也不能造成民夫累死饿死的情况,尤其他清楚秦亡的教训有多惨烈,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能一个坑里摔两次。

兴修水利建造长城开山开路等各种耗费民力的事情不能堆到一起做,赋役太重容易激起民怨,在秦国有余力的情况下能尽早将功在千秋的工事多修建些,将来就可能不会造成天下大乱的情况。

秦之大兴乃是由大乱而起,犬戎攻入洛阳平王东迁之后,天下便进入数百年的分裂之中,周天子名存实亡,诸侯并起强者称雄,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放得一统天下,结果秦朝却仅享十五年国祚,落得个二世而亡的凄惨下场。

秦朝亡的太快,却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世历朝历代对其兴亡都有研究,他不说了解的透彻,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秦亡的原因有许多,秦君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是一个,穷兵黩武是一个,严刑峻法是一个,继位之君不仁也是一个。

始皇帝在位期间,修长城、筑驰道、开郑国渠、建阿房宫、筑骊山陵......那么多大项目堆在一起,动辄征调民夫数十万,徭役赋税加到百姓头上,会激起民怨并不令人意外。

蒙恬北击匈奴七百余里,屠睢南平百越置桂林象郡,如此开疆扩土虽然能让后人看到始皇帝的雄才大略,却也耗费巨大的民力,从栎阳到帝丘尚且要走那么久,更何况北方草原和南方百越,被征调的士兵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到故乡,民怨沸腾,又加之国库空虚,岂能不动摇国本。

再者,始皇帝时秦法已经完善,一家犯事比邻连坐,一人犯法株连三族,秦法细致却过于严苛,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陈胜吴广起义时才会一呼百应。

不过这条究竟是不是秦亡的主要原因暂且存疑,因为接下秦朝江山的汉朝在初年时几乎完全继承了秦法却依旧强盛,究竟是律法严苛还是后世文人故意抹黑这个没法说。

其他都不说,始皇帝殡天后赵高和李斯合谋杀扶苏立胡亥这一点一定要说,就算按照现在的发展以后有没有扶苏胡亥甚至始皇帝都说不准,但是不妨碍他骂人,若不是二世昏庸加上赵高专权,秦朝可能就不会二世而亡。

如今秦国从开始变法时条件就比史书上好,卫鞅也没必要制定那么多严苛的律法来束缚百姓,只要秦人过的舒坦不随便闹出动乱,对他们来说,律法都是惩罚犯事儿的坏人的东西,再严苛的刑罚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所以最紧要最急迫解决的就只剩下短时间内大规模劳民伤财这一个问题,秦君没有增加赋税和大规模征调民夫,天下想乱就没那么容易,只要百姓安安稳稳不闹事,其他问题的解决都只是时间问题。

老爷子捏着胡子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徒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然后问道,“想回家了?”

“再等等,等熙儿的亲事定下来再回去。”眉清目润的青年人笑意微敛,将注意力收回来,低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熙儿要成亲,我哥就没精力再管其他事情了。”

王诩老爷子笑呵呵的转过头,为了照顾小徒弟的心情没有说出另一种可能,连太子熙这些小辈的亲事都定了下来,他这个当叔叔的真的能落得清闲?

“老师。”卫霁一手扶额,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家老师在心里嘟囔着什么,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兄长不会再催他成亲,他就是怕他哥闲下来后胡思乱想。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候在外面的仆从过来传话,说是公子疾来了,老爷子挥挥手示意让人进来,然后面上带笑说道,“秦公当年给这孩子取名疾,大概是想让他和我们霁儿一样聪明,取个好名字果真有用,公子疾于谋略之道可比他那几个兄弟优秀太多了。”

“那是人家自己有天分,怎么还能和名字扯上关系?”卫霁哼了一声,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地盘,他得把刚才想的那些整理出来,然后让秦公自己查漏补缺,能干的就干,不能干的就缓几年再干,总之不能把事情堆到一起做。

“不用急着走,你平日里闷在家里也不怕闷出病来,得多和年轻人接触才行。”老爷子不赞同的看着性子愈发文静的小徒弟,见了生人就跑怎么能行,再说了,人家公子疾也不是生人。

“老师,您将来如果不想写那些晦涩难懂的著作,可以尝试去写故事。”卫霁摇头叹息,他只是不喜欢出门,又不是不敢出门,更何况他自己就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年纪很大吗?

公子疾抱着一摞竹简进来,看到卫霁在这里有些惊讶,将竹简放在旁边案上规规矩矩行过礼然后才疑惑的看向王诩老爷子,不知道接下来是该走还是该留。

老爷子闲不住,嘴上说着不再收徒,到底还是按捺不住那颗喜欢教导人的心,上至秦国公室下到平民百姓,栎阳城内有几分天赋的孩童都在他的书院待过,只不过能留到现在的寥寥无几。

他知道父兄和卫霁非常亲厚,只是当年公子霁在栎阳时他年纪小,只在旁人耳中听过这人的存在,见到真容还没多久,几个兄长在时能插科打诨,现在只有他一个小辈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公子霁天人之姿,第一次见面时他甚至以为是天上的仙君下凡来了,幸好当时有兄长在,不然被被公子霁看到那般呆愣的样子,肯定觉得他是兄弟们之中最差劲的那个。

公子疾坐立不安,卫霁也有点尴尬,他跟几位年纪小的公子不熟,看着十三四岁的少年不敢抬头的样子,嘴角微抽还是决定找他们家老师求助,“小公子带了竹简过来,老师不打开看看?”

将来再怎么足智多谋,现在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自认为长的不差,怎么把会人吓成这样?

老爷子心情颇好的欣赏眼前两个人的反应,被小徒弟打断也不恼,让公子疾在旁边坐下然后才打开竹简细细查看。

公子疾正襟危坐,只等老爷子看完之后给他指正,前些天刚学完《书》和《周礼》,第一次写关于□□的策问,心里紧张的不行。

他以为□□这种大事有兄长就已经足够,还特意去找兄长讨教了一番,只是最近兄长太忙,他也不好总往哪儿跑,最后写出来的就是这样了。

王诩老爷子将看完的竹简递给卫霁,然后解开新的一卷继续看,秦公家里好不容易出个人才,不好好教简直天理不容。

卫霁知道他们家老师留起作业来很是随心所欲,却没想到能随心所欲到这种地步,让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写策问,亏他想的出来。

以问题书之于策,令应试者作答,故称之为策问,后来朝廷开科取士或者朝臣论事时所写的策论便是由此发展而来,想做好策论难度极大,文采要靠边站,见解独到才最重要。

秦公这些年发出去的求贤令其实就是策问的一种方式,他们家卫鞅师兄如今为什么能身居高位,因为对策言中得君主赏识,能对策献策就是本事,合该人家平步青云。

□□这种题目本身就难,在秦国谈□□那是难上加难,贾谊的《过秦论》和苏洵的《六国论》,堪称“史论双壁”的两篇策论写的都是秦国,就算公子疾天赋异禀,那也不能这么难为人家孩子。

然而,人比人气死人,看之前他心疼人家孩子,看完之后他只心疼自己。

王诩老爷子笑呵呵把竹简收回来,拍拍小徒弟的肩膀示意他振作起来,然后才开始分析策文中的优点与不足。

他不参与政事,身在局外才能将局势看的更加透彻,也更知道秦国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卫霁偶尔任性插手卫鞅施政他也不阻止,毕竟大局重要,徒弟的性命也重要。

公子疾认真听着,拿出笔将老爷子着重点的地方圈出来等回家再好好琢磨,他爹知道这个题目时特意让他好好写,回去还得给他看呢。

少年人仔仔细细将书简收好,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先生,前些天楚国的探子来报,说楚国最近有一游学士子,似乎是先生的弟子。”

“老夫的弟子?在楚国?伯灵跑出去了?还是庞涓弃魏奔楚了?”老爷子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公子疾摇头正想再问什么,背后一凉忽然发现旁边小徒弟的神色有些不对。

卫霁似笑非笑看着他们家老师,“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弟子是您的关门弟子,老师可能解释一下,这‘关门弟子’究竟是何解释?”

老爷子连忙摇头,“霁儿莫要冤枉老夫,公子快说,那在楚国败坏老夫名声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能让秦国探子注意到肯定不是普通人,还敢拿他的名号招摇撞骗,他几十年不出山不代表就好欺负了!

公子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犯了错,有些局促的看了卫霁一眼,然后小声说道,“探子汇报,那人名叫张仪。”

张仪?

卫霁愣了一下,看到他们家老师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眉眼弯弯笑的温柔,“哦~”

先不管他们家老师为什么这般反应,要知道,张仪这个名字的出现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大秦的外交走上正轨终于要有盼头了!

他们家孙师兄最初入秦说好的只当军师,结果去哪里会盟谈判都得他千辛万苦推着轮椅过去,不然秦国和别国的谈判就极有可能演变成战场相见,他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不管。

现在专业人士已经出现,孙师兄再忍几年,你的苦日子马上要到头啦。

作者有话要说:霁崽:张*大秦第一嘴炮*仪,即将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