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戚棠回过神来,那道绯红色的身影已经走远。
她盯着锦囊半晌,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拆开锦囊。
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总归……
不会是要人性命的东西吧。
鼓鼓囊囊的锦囊被打开,戚棠被白花花的一片晃了眼睛,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就感觉心像是被猫抓了一下,不疼但是却很难以言语。
装在锦囊里的,是一颗一颗,白花花的奶糖。
她捻起一颗,透着糖纸都可以闻到里面的奶香味,但是她最终轻笑了一声,还是将奶糖放了回去。
那个素色的锦囊,就这样被她别在腰带上,在繁重艳丽的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大典结束,戚棠锤了锤发麻的膝盖正欲站起身来,却没想到被折回来的黎青州叫住。
“戚小姐,太后找您。”
戚棠点点头抬起左腿就要站起来,却没想到自己眼前一黑,就再也没了知觉。
黎青州被戚棠迎面砸了个满怀,娇小的人靠在他身上,他手足无措地想要扶起她,却又怕碰到她背后的伤口。
“戚小姐,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将戚棠的身形扶稳,黎青州看到她腰间仍是装满的素色锦囊目光骤变。
最终他沉着眸子,背着戚棠往太后那走去。
-
戚棠醒过来时,庆安殿里已经点上了盏盏灯火。
趴着睡可不是个舒服姿势,她手臂都睡麻了,挣扎半天才从床上坐起来。
“小姐你醒了。”敛冬神色激动地看着她,不一会便将一碗温水凑到她嘴边。
戚棠喝完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她睡得还算端正,就是腰间系的锦囊没了踪迹。
想到晕倒前见得最后一个人是黎青州,她脸上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怒气。
这个人真小气,给了她的东西,居然还收回去了。
正生气着,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后径直坐到床榻上,满是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哀家的棠棠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啊。”
戚棠等这一句话等了好久,明明治疗伤口那么疼,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此时却因为太后一句话,鼻子酸的不成样子。
“太后娘娘,祖母她就是故意的。”
戚棠知道太后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她也不喜欢,于是掉了两滴眼泪便抬起袖子擦去泪痕,用一双清亮而又愤懑的眼睛看着太后。
“前些天宣平侯因为我踢徐双月下河的事弹劾了爹爹,祖母让我自己解决,可是她又不让我把真相说出来,她就是诚心想罚我。”
能够在自己踢完人后还理直气壮说出来的,估计全天下也就戚棠一个人。
太后何其人精,自然知道她的手帕交在顾虑什么,但是能够做到一手将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太后就注定不是个囿于规则之人。
于是她又好笑又心疼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脸,“哀家知道了,这件事哀家站在棠棠这边,棠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哀家在这,棠棠还怕嫁不了好郎君?”
要是换做十四岁的戚棠,面对终身大事此时肯定羞红了脸。
但是现在听到这话的是二十多岁的戚棠,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太后慈爱的眼睛,心中腹诽。
前世她倒是想嫁谁就嫁谁,但是问题是嫁给了孟襄,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啊。
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口来,悄悄地在肚子里说完,面对太后还是那张感激又略带娇羞的脸。
“那棠棠谢过太后娘娘,不过棠棠还有一个请求……”
戚棠恰到好处地停顿观察太后的神色,只见太后扬了扬眉毛,像寻常人家一个劲宠孙子的老人一般用溺爱的目光看着她,“棠棠说什么哀家都答应。”
太后待她与老夫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戚棠有时候会想,如果老夫人的性子能跟太后均一均,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但是已走过的路哪能再回头,戚棠眨了眨眼睛将这没有意义的念头抛在脑后。
还是当个纨绔好,虽然日出时睡,日暮时醒,酒醒了就去招猫逗狗,天下苍生与她何干。
“棠棠想在太后娘娘这住下,等伤养好了再回将军府住。”
太后面色诧异,但还是有应必求地允了她。
“你想来宫里住哀家自然欢迎,不过。”太后捏了捏戚棠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为什么突然就想住下了?”
戚棠瘦是瘦,但是小时候的她也就脸上两块婴儿肥让她看着娇憨。
此时被太后捏成了金鱼嘴,戚棠也不敢造次,她委委屈屈,“我要是告诉众人孟襄与我私下互表心意,祖母肯定又要抽我一顿,我这不先来您这避避风头嘛。”
太后被她敢怒不敢言的神态逗笑,轻笑一声松开捏着她的手。
“都依你的,哀家有事先走了。不过下次与霍沁怄气,可莫要再以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说罢太后便让身边的大宫女将补品汤药放下,她老人家日理万机,一会功夫便又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她故意不吃东西的事居然也能被太后知道,戚棠看着太后的身影目瞪口呆。
她老人家真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