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

崔凤旗随手叫来一个侍女给晏清倒酒,眼神带着打量说道:“不知晏道友打算用什么方法教会本公子剑意,或者说晏道友又是如何打破凡人不能用出剑意的铁律的。”

晏清并不在打算喝酒,把酒杯放在一旁,语气比以往更加着急道:“要是崔公子想知道,晏清可以立刻教会你。”眼眸带着自信的光芒。

“哦……没想到晏道友竟然如此自信,哪怕本公子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也可以吗?”崔凤旗嘴角带着一丝自嘲,连灌了几杯酒,却引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公子,大少爷不许你饮这种酒。”一旁貌美的贴身侍女关心道,还试图把酒杯挪开,却被愤怒的崔凤旗一手打翻酒杯,染湿了裙摆。

“大哥!大哥!又是大哥,你们全听大哥说的好了,不要把我这个二少爷当回事了,现在连喝一点酒的自由都没有吗?!”崔凤旗激怒道,心底却是无比的虚无孤独。

“女婢知错,还请公子息怒。”侍女忙不迭跪下请罪。

客厅传来一道威严磁性的男声。

“小旗,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一个衣着低调奢华的银纹黑袍,长相俊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大哥……”崔凤旗看了一眼,又别扭地撇开脸。

崔凌不经意地看了桌上的酒杯一眼,略微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劝说:“小旗,你的身体不好并不能喝酒。”

看到一旁的晏清和苏锦等人又皱起了眉头,显然又是弟弟在功德厅找来的剑修。

出于礼貌崔凌还是做了个回应:“我是巫龙城主家的少城主——崔凌,要是真心实意地教二少爷剑术,哪怕只是一时陪二少爷玩耍也少不了奖赏,可要是哄骗我弟弟,甚至像一些江湖骗术给我弟弟服用一些偏方,可别怪城主府招待不周,腿也给你打折了!”

崔凌的语气中带着狠厉,显然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可晏清也不怕,抬眸杠道:“我晏清身为剑修,师从天虚门,绝不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倒是想问问大少爷要是教会了,你该如何赔礼道歉!”

崔凌冷笑,视线看向稚嫩的晏清满满的不信任,“要是那一传闻中御剑门的剑道天才来到我还可一信,但就你一个刚入天虚门不久的剑修口居然敢出狂言,看在二少爷请你回来的份上放过你一马,若你能教会二少爷我自然会有大礼奉上,但如果做不到……就莫怪我无情了……”

“倘若我做到呢。”

“要是你做到了,我敢以巫龙城少城主的身份允你一个要求。”崔凌道。

“一言为定。”晏清坚定地看着崔凌说道。

崔凌冷冷地瞥了一眼晏清,他知道教会一个凡人剑意本质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那一人是他的弟弟也一样,他心中对于这一赌注毫无疑虑。

“当然一言为定。”

家里冒出一些闲杂人等崔凌一概不在乎,转身看向一身酒味的弟弟,那一颗大哥兼老父亲的心是操了又操。

态度瞬间扭转一百八十度,坚毅锐利的眉眼瞬间温驯下来,崔凌苦口婆心地劝道:“小旗,如果你实在想喝酒,哥哥可以给你找来滋补身子的万年灵芝酒,可这一些普通的酒水刺激身体,可千万不要再喝了……”

崔凌口中的普通酒水仍旧是一般修士喝不到的佳酿,一块中品灵石才得一两,要知道这一小瓶酒都可以堪比一件低级灵器的价钱了。

崔凤旗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满大哥的聒噪,紧闭着嘴不搭理崔凌。

这也让崔凌有些伤心,亲手养大的弟弟一次次的忤逆令他十分心累,可更让他无可奈何的是医师说小旗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一度让他绝望心碎……

“小旗……”

“别烦我,快点找点事干,堂堂一个巫龙城少主不要整天围绕着一个废物弟弟身边。”崔凤旗逆反心理起了,当着崔凌面前喝酒,酒力不胜脸上出现异样的红晕。

刚刚还一脸威严的崔凌瞬间变了样,面对着弟弟即想管又不敢多管,只能悄悄叫人把酒撤了,对着一旁略微醉酒的弟弟叹了又叹,眼神幽沉无奈。

小旗对于他来说是存在比至亲更深厚的感情,寻常人家还会发生兄弟阋墙,而小旗的某种意义上是他接生的,他怀着对失去母亲的缅怀和一种愧疚深沉的感情看着弟弟来到人世。

他们的父亲巫龙城城主镇守边境,杀死得罪了无数的魔修妖族,他们那些妖魔鬼怪都对强大的父亲恨之入骨又不敢招惹,所以像是所有阴谋展开时都会下起一场大雨。

父亲事出有因离开巫龙城,那些鼠辈趁着机会袭击了巫龙城,一时间护卫不敌被敌人闯入城主府,怀孕七个月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亲身引开敌人最终被残忍杀害。

哪怕父亲第一时间赶回来,也只能抱着满身血迹的母亲痛哭,而他也在这一场彻夜的大雨中失去了母亲和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

或许奇迹终究会发生,他突然听来早就死去的母亲肚子里微弱得近乎静止的心跳声,尽管十分微弱,像是随时熄灭的火苗,可他下意识地相信肚子里面的孩子还坚强地活着。

一种来自血脉的感动让他制止住了父亲的恸哭,告诉了父亲这一不可思议的猜想,原本会沦为死婴与母亲同葬的弟弟最后活了过来,但由于母亲生前受过魔修的攻击,魔气随着经脉流入了弟弟的身体中,造就了弟弟在母体死去许久仍然靠着魔气的暴虐能量活了下来的奇迹。

可哪怕活了下来,暴虐的魔气同样摧毁了弟弟他的身体经脉,先天的缺陷令医师诊断出活不过十岁,耗尽了巫龙城所有财力物力才让小旗活过十岁,再往后身为巫龙城城主的父亲到处求人允下了种种苛刻的条件,才请到肯出山的老怪物将小旗的寿命延长到二十五岁,但也已经是极限了。

还有一种解决的办法,但不能说……小旗也不肯做……

崔凌低垂眼帘,眼底是深深的愧疚与无奈,对小旗也是一步步的迁就纵容,甚至看着小旗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自己不能察觉如同对待一个易碎花瓶般的小心翼翼。

可这种眼神在崔凤旗心里格外显眼隔阂,对着在内心其实无比尊敬爱戴的哥哥更是出奇的愤怒。

锐利的丹凤眼像是要刺穿崔凌的心脏,殷红的嘴唇更像是淬毒般,对着崔凌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哪怕死了也只是本少爷的命,其余人等不要多管闲事,你管好你的未婚妻好了!”

心腔的怨怒令崔凤旗红了脸白了唇,不断起伏的胸脯更是让崔凌一再缓和语气解释道:“蕴佳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哪怕我会娶妻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娶妻,更不会夺走小旗你的青梅竹马……”

“可她喜欢你怎么解释!每一次来城主府都来找你,而不是找我这个快要死掉的青梅竹马!咳咳咳——”崔凤旗红着眼角,又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可这一次喉咙一腥,嘴角流出血丝。

“小旗!”崔凌睁大眼睛,立马赶上前抱住弟弟,给他服下特制的清心丹。

崔凤旗却倔强地想把他推开,眼神孤寂又嘲意地说:“反正我都快死了,还浪费那么多药干嘛,我早一点死对于你们来说就早一日脱身,没有我这个烦人的弟弟不是更好吗……”

崔凌低声怒吼:“我不允许你说出这种话,死不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想过父亲和我的感受吗!!!”

可一旁早已心灰意冷的崔凤旗却无动于衷,仿佛自己的死亡只是一件小事,更甚至对于他来说活着也成为一种折磨。

崔凌身心疲惫地抱起弟弟,一个刚毅的大男人居然流下眼泪,语气带着哀求道:“算我求你了小旗,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什么事都先看了医师再说吧……”

崔凤旗拖着残破的身子,靠着哥哥不敢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步步地走向晏清,猩红的血丝映得嘴唇越发惨白,眼神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癫狂。

盯着晏清一字字地说:“蕴佳劝我放弃她,我只是一个连剑都拿不起的废物,一个命不久矣的凡人,可我想证明给她看哪怕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也愿意为她拿起剑,哪怕我是一个凡人也可以突破凡人的极限学会剑意!”

“我不是哥哥,我只是我自己,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希望我也想抓住,你愿意教我吗?”崔凤旗捂着发闷的胸口,颤栗虚弱的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仍执拗地注视着晏清。

崔凌赶紧扶住弟弟,愧疚又心疼地看着,仿佛弟弟身上的疼痛都印在他身上感同身受。

“小旗,你这又是何必了,哥哥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的,我向你保证无论面对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全力保护你,就请你等一下、就等一下……”

崔凤旗拽着哥哥的衣襟,将崔凌拉下身,狠厉地在他耳畔说道:“这个代价我不想看到,也不许你给,听到了吗!”

这一次又轮到崔凌沉默了。

崔凤旗也不在乎,放出一个扎心的狠话,轻喊道:“崔、凌!要是你敢那样做,我保证我会死在你面前,还是很难看的那种!”

崔凌一下子慌神了,“小旗,你不能这样做!”

“我可以,我管不了我活着,还管不了我死吗。”崔凤旗嗤笑道。

又倚在崔凌的胸膛,丹凤眼略微勾起,看着晏清说道:“你确定要有本事,不要让一个将死之人失望了,不然我哥哥可不会放过你的。”

晏清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但对于崔凤旗话中的交易内容,她更要迫不及待。

“那让你哥哥走开点,我要赶时间。”晏清毫不客气地说道。

崔凤旗冷笑了几声,对着一旁的崔凌更冷地说道:“还不给我滚开!”

崔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兄弟不是基呀!!!崔凌只是一个哥哥兼老父亲的心,出于愧疚对弟弟很好,而且崔凤旗喜欢女的,他有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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