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现在是什么时候……”
朱炴从黑灰中站了起来,好久没说过话的嗓子沙哑的不适应,连说句话都变得迟钝。
整片焦土就剩她一人,蜕变后的身体完美的不敢置信,恍若火神烧尽了身体最后一丝缺陷,完美无瑕的女性躯体如同月下瀑布,无与伦比的流畅与极具美感的肌肉线条。
伸出修长的手臂,视线往地下一看,似乎她长高了许多。
好久没动弹过的脑子生锈的发慌,连思考问题时都一卡一卡的。
究竟过了多久,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还是说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了。
朱炴从烧焦的土地中摸索出储物戒,幸好没被大火烧毁,从中取出一条裙子穿上,飘飘然的裙摆才到小腿那里,看样子她真的长高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整片连云山脉都是大火烧毁后的惨样,别说人的身影了,连动物鸟类的声音都听不见,整片山脉安静的只剩不远处火苗烧着树木的爆鸣声。
朱炴微眯着眼睛,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现的事情。
她记得被陆娇打晕后,醒来就到了连云山脉,还有……还有那个女人手里有晏清的名单,身体里突然冒出对那个女人的杀意,不甘和屈辱的感觉到了现在都刻骨铭心。
捂着胸口,朱炴赤红的眸光流转。
本能将心中的恨意化为一股力量具象出来,突然间白皙的手掌心冒出一团火焰,红得纯粹暴烈,只有火苗尖尖一点儿黑。
朱炴的眼睛被眼前的火焰点亮,一切都想起来了。
在连云山脉清醒后,她已经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更别提抢回那份名单,而且还发现母亲送给她的红珠子不见了,她一路顺寻找来到一个隐秘的洞穴,红珠子没找到,但找到一个特殊的血红琥珀,琥珀中包裹着一颗血滴,在数万年间的岁月中遗留下来。
说起来也奇怪看到血红琥珀的一瞬间,体内的血液迸发出一种吞噬的渴望,朱炴也的确这样做了。
琥珀中的血液融入体内,仿佛在一锅烧热的油上泼水,身体立刻冒出汹涌的火焰,将周围的一切事物燃烧殆尽,藏着血脉出的传承记忆开始觉醒。
她看到上古的苍天,无垠的陆地,遮天蔽日的龙,还有吞噬巨龙的凶兽——夔厌,火焰煮沸了整片大海,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而夔厌凶兽特有的‘厌火’也成为上古生物的噩梦。
但夔厌乃天地所厌的上古凶兽,为了天地秩序只能存活一条,另一条夔厌的出现都代表着血雨腥风的厮杀。
朱炴看着手中的火焰,传承记忆告诉她就是夔厌凶兽特有的‘厌火’,夔厌的血脉选择了她,而传承记忆告诫她存在另一支浑浊肮脏的夔厌血脉,已经觉醒了一部分夔厌的力量,需要她去杀掉。
只有一支夔厌的血脉能存活下来,这是天道定下的规则。
朱炴眼底溢出一丝深深的厌恶,她知道另一支夔厌血脉在哪里,冀国的皇宫密室中藏着的那一只丑陋不堪的怪物。
吞噬同族血肉所谓的圣祖,只不过是一只吃人肮脏的怪物,侮辱了夔厌的血脉,更侮辱了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真恶心到想吐。
朱炴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杀了它!得要杀了它!
眼眸闪过一丝暴虐的红光,身体从发丝到指尖都渴望着杀死另一头夔厌,吞掉它连一滴血都不要留,完完全全化为她觉醒的养料。
汹涌暴戾的杀意拉扯着最后一丝的理智,本能间朱炴受到另一支夔厌血脉的吸引,迈开了去往冀国的脚步,但最后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还不行……还不行……我现在还是太弱了,筑基期的修为再加上夔厌血脉的力量,还没有充足的把握杀掉它,看它的气势不止是元婴期,或许修为达到化神期?大乘期?或者渡劫期,不!也不可能,渡劫期已经属于仙界最巅峰的力量,若是有渡劫期就不用窝在阴暗的角落,或许是化神期和大乘期之间……”
“不管哪种情况,刚觉醒的夔厌血脉还是太虚弱了,许多神通都还没领悟,连‘厌火’都维持不了多久,需要等到进一步觉醒夔厌血脉,修为才会大涨……或许我能以筑基期的修为轻而易举打败金丹期,甚至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元婴期也打得过它,但再往后就不行了,触及到化神期就没有那么简单,一个瞬移已经让我无法接近触碰,更谈不上攻击了……”
朱炴在思索着,脚步迈向了天虚门的方向,刚觉醒不久的身体虚弱至极,饥肠辘辘渴望着一切能量补充,可惜连云山脉几乎被她觉醒血脉时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别说野兔野鸡了,连一颗野果都不剩。
话说也巧,归途中找回了那一颗母亲送的红珠子,绳子早就烧断了,倒是红珠子一点事都没有。
重新拿出一条细绳将红珠子戴在脖子上,但这一刻朱炴觉醒敏锐的感官……触摸到一层时有时无的薄膜,将夔厌血脉深深地藏起来,连带着那一副凶兽的气息都悄然无息……
朱炴翻阅血脉传承记忆,这才意识到母亲究竟给了她一个怎样的宝贝。
隐匿珠,能隔绝妖气、煞气、凶兽等气息,隐藏血脉体质,这样她不用担心暴露夔厌血脉了。
“然后……”朱炴嘴边挂起一抹微笑,卡带了很久的脑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真的久到有些模糊了,她的身影既像一片不可触及的彼岸,又像一处重归盼望的真实。
似乎真的太久没见了,晏清……
……
天虚门。
“放手,苏锦你要拉我去哪里!”
“到了。”
苏锦拉着晏清来到一处山峰,巨石上刻着‘刑峰’两字。
刑峰属于天虚门十三峰之一,掌管刑罚处决的权利,一旦天虚门弟子或者长老犯下重罪都由刑峰惩戒。若主峰是天虚门的明面,那刑峰就是天虚门的暗面,其门下弟子专门修炼杀死修真者的功法。
“果然在这里……”苏锦手上施了追踪术的碎布也没反应了,转头看向晏清笑着道:“走吧。”
“……走去哪。”
苏锦带着晏清几个瞬移绕开了刑峰的眼目,成功混进了刑峰,才得意洋洋地解释道:“我从你师尊的房间拿了她一块碎布,上面染着你师尊的气息,凭着这个气息方圆百里之内我都能找到你的师尊,果然藏在这里了!”
晏清还没想清楚苏锦一个修为不高的妖精哪来的本事混进刑峰,可听到师尊的消息也管不了冷静思考了,混入刑峰可谓是重罪,一旦放出关押的犯人后果不堪设想。
但……
她还是想见师尊一面,师尊会不会熬不住牢狱之苦,要是真的哪怕叛逃天虚门,她也会带师尊离开的,她是因为师尊和穆师姐才对天虚门有了归属,一旦她们不在了,所谓的天虚门也就没了意义。
黑眸深沉凝重,晏清压低声音:“师尊具体在那个位置,苏锦你知道吗?”
苏锦扫视了一下周围,她们现在躲在一处茂密的树林后,刑峰守卫森严时不时有一队护卫巡逻,但这都拦不住她,只要她一瞬移就能消失于他们的视线中。
可晏清师尊的气息在刑峰山前就消失了,显然刑峰内有阵法阻挡了她的探查,如今她只知道大致位置就在刑峰内,具体的还要找。
一路潜入刑峰深处,刚好轮到一队护卫在换岗。
“查明身份,确定令牌,将物资送进天寒牢内,一个月为一期,替换一批天寒牢的护卫。”
“是!”“是!”“是!”
苏锦眼睛一亮,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立刻找到了。
“快!跟上去,就能进去天寒牢见你师尊了。”苏锦立刻欣喜喊道。
可转过神苏锦想了想不对劲,找到晏清的师尊对她有什么好处,只是晏清高兴又不是她该高兴的事情,估计晏清看到师尊都要忘了她了,这几天在天虚门做客就是这样,晏清心情沉重都没有心思和她说话。
于是苏锦冷着张脸,偷瞄着身旁的人……
连日阴霾密布泄露出一丝光线,细微耀眼的光芒彻底照亮了她的眼睛,或者说晏清的眼睛在发光,这种说法很奇怪,可在苏锦眼中是真的。
化不开如同浓墨的黑眸此时流露出一丝明亮透心的感情,舒服得像一束穿进心底的阳光,让她想起了那时候……
苏锦双手托着腮帮子,咬扁了一下唇瓣,眼底还有一丝不甘心。
——算了,这样也不差。
跟随着护卫来到一处偏僻之地,眼前就是一处荒凉的草地,可领队的拿出一把寒冰做的钥匙,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冰门,刺骨的寒气不断涌出,连身上的灵气都运转迟缓了几分。
苏锦这才发现天寒牢不是一般的监狱,要是修为稍微低一些直接冻成冰块,起码到筑基期才稍微有一点抵抗能力,可光是站在天寒牢门外都能感受到灵气运转比外界要慢上一点,难怪天寒牢的护卫得要一个月换一批,在那种鬼地方修炼都要比别人慢。
“那我们该怎么混进队伍中?”晏清双眼盯着前方的冰门,直觉告诉她师尊就在里面。
“混?”苏锦笑了,“我们不需要混进去,只要在大门关闭之前瞬移在门前溜进去,还有……”
晏清将视线转向苏锦,问道:“还有什么?”
“嗯……”苏锦在晏清身边绕了两圈,突然狡黠地笑道:“我把你带进来可花了好大劲了,你该怎么做?”
晏清一脸郑重地答谢:“若是你需要帮忙尽管找我,还有谢——”
“停停停!!”苏锦扁着嘴,似乎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我不喜欢你向我说谢谢,我只是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不需要任何人的答谢,这样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没兴趣!”
“要不……”苏锦仰着头,无比靠近晏清的脸说道:“给大爷笑一个!”
看到苏锦的小脑袋突然靠近,晏清瞳孔微缩,不自觉中退后了半步。
原以为苏锦是在开玩笑,表面上也是一张嬉皮笑脸,可看进那清澈干净的眼睛时,眼底的黑暗执拗毫不动摇,直觉告诉她不是玩笑。
“这样吗?”晏清两只手指撑着酒窝,微微张大眼睛,弄出一个稀奇古怪的笑容,似乎故意想逗苏锦笑。
“噗——”苏锦立刻笑喷了,抱紧肚子竭力忍着大笑,压低声音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晏清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笑的,把大爷逗乐了!”
“……你开心就行了。”晏清不自然地摸着鼻尖,被取笑了脸还有点红。
等到苏锦好不容易笑够了,抹了抹笑掉的眼泪,缓了口气,眼睛发亮地看着晏清说:“好了不玩闹了,时间也快不够了,得趁着最后天寒牢大门关闭前溜进去,现在就让我苏锦给你变一个小法术吧!”
晏清提起精神,盯着苏锦。
苏锦打了一个响指,两个人身上都套上一层防护罩,防止寒气侵入。
又一个响指。
两人出现在天寒牢内,身后的大门刚好关闭。
苏锦手中施加了追踪术的碎布再一次有了反应,握住晏清的手,又将手指竖起放在嘴上,露出小尖牙笑道:“嘘——安静点不要吵醒雪怪了,让我们去找你的师尊吧~”
这时晏清才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极寒冷风,被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隔绝着。
站在雪峰悬边往下一看,鹅毛大雪铺盖的大地上躺着一群山丘大小的雪怪,发出嗡嗡嗡的酣睡声,像极了寒风穿过石头间隙的呼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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