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呼……”

激烈的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稀薄的空气疯狂被挤进胸腔,喉咙干涸火热,可朱炴双腿依旧不停奔跑,不敢回头。

如鬼魅的声音还是纠缠在她周围。

“朱炴,我劝你放弃,和本座回到天虚门吧。”

那男人月明下的眼神冷如寒冰,空荡荡的一边衣袖随风飘摆。

朱炴不甘心,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了,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见母亲一面!

“巍峰主,那你敢担保我回去,你会不动我一根寒毛吗?”

巍海面无表情地沉默,对于朱炴的质问,他采取一种无视的状态。

朱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没见过几个面的师尊,压下眼眸,怒意烧心。

没想到,这次见面就是把她抓回天虚门处理。

她很了解现在的处境,在天虚门遭遇魔教入侵时,冀国先祖那个恶心的怪物通过血脉联系召唤她回去,她这才在知道那群冀国皇族失心疯了,居然趁机想要推翻仙门的统治,想要成为唯一一个没有仙门的大国时。

她心里立刻就感到大祸临头了。

没有一个仙门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国家独立起来,脱离仙门的控制,这意味着这个国家领域之内的资源全归于国库。

不管那些仙门的修士表现得多么仙风道骨,只要一涉及资源,每个都变得比市集大妈还要斤斤计较。

朱炴作为皇族内部成员,当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除开冀国,一些小国家的皇室要是出现了天赋出众的婴儿,要不就被仙门带走,永远都不能成为皇帝,要不就直接夭折。

这些修士就是害怕出现一个天赋出众的皇帝推翻仙门的统治,可他们又舍不得皇族那么好用的工具,舍不得用他们的珍贵时间去处理那些世俗杂事。

所以,一直钳制着各国的皇室,凡是当上皇帝的,决不能是有仙根之人。

冀国的先祖倒是想脱离仙门的控制,可没这个实力,非要勾结妖族魔修,还要把冀国其他皇室包括她母亲拖下水,要不是为了母亲,她才不会理会冀国那群疯子,更不会让她现在陷入大麻烦。

“巍峰主,就算你要杀了我,也要给个罪名吧!”

巍海浑厚的声音像是午夜的压在心头的铜钟,“天虚门弟子朱炴,勾结魔教,霍乱宗门,身负夔厌凶兽血脉,罪不容世。”

“夔厌血脉……罪不容世……”朱炴低头喃语重复了这句话数次,突然想清楚什么,眼神尖锐地看向巍海,“你们并没有想去找所谓我勾结魔教的证据吧!只因我的血脉,你们害怕了,害怕多出一个修为深厚的皇室弟子,害怕我推翻你们虚伪的控制吧!”

巍海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徒弟,原本在峰内活得像个精致的花蝴蝶,才来到巨皓峰没多久,就深受师兄师姐们的喜爱,简直像是被捧在手心里,任由她那骄纵的脾气在作。

来到天虚门这种静心修炼的地方,还爱穿着漂亮不实用的裙子。

可偏偏这个骄纵的要求,还真有不少他的女弟子愿意为她作漂亮的仙裙,连他这个峰主都不知道,那些表面上拿着武器斩妖除魔像个女霸王的女徒弟们,面对这个娇气的师妹居然会笑得那么‘如沐春风’。

更别提那些本来就对朱炴有心思的男徒弟们,让他最为头疼的是,连他的亲传弟子拓弘都对这个小师妹有爱慕之心。

巍海很是头大,要是被巨皓峰的弟子们知道,他们的师尊要抓捕小师妹不止,还会将小师妹暗地里处死,他们肯定会闹,所以这次行动他并没有通知其余弟子们。

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弟子最终要死在他手里,巍海在心里掠过一道怜惜,决定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没想到就这一怜惜,而浪费的时间,让他往后每想到这一幕都后悔不已。

“天虚门从不在乎什么皇室弟子,本就有不少天赋出众的弟子出身皇室,错就错在你们冀国皇室勾结了魔教,而你身上流淌的夔厌血脉更是危害苍天的凶物,无论哪一样你都不可能脱罪的。”

“我不信,巍峰主你敢说各国的皇帝从未有过修炼天赋,不是你们动的手脚吗?不是你们暗中操纵上位的皇子,怎么会那么凑巧!”朱炴悲愤地质问道,像极了一只走投无路张牙舞爪的小兽。

巍海眉头微皱,这些小事他并不知情,更没打算了解,但附属在天虚门下的小门派可能真会这样做,他倒也没打算和朱炴解释些什么,能说这些话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言以至此,朱炴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以免难堪。”巍海双手束于身后,朱炴仅仅是金丹期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哦,是吗?”朱炴突然收敛起那一副悲愤的神情,勾起一个挑衅至极的笑,说:“巍峰主那么自信,真是太好了……也多亏了你的废话拖延了时间,我终于学会了秘法,你不是想灭绝夔厌凶兽血脉吗?!”

“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朱炴阴冷地望着巍海,眼底席卷苍天的恨意,像要摧毁所见一切,巍海仿佛看到一头凶兽再觉醒。

顿下巍海心感不妙之意。

地面卷起一股黑烟,狂暴、凶恶、暴虐的上古凶兽咆哮穿刺耳膜,一下子搅浑了巍海的意识海,意识被拉进远古战场,一头遮天蔽日的凶兽黑红的眼眸施虐地盯着他,气势压迫得他仿佛一滩死鱼,身上的灵气完全动用不了。

巍海第一次面对传说中的夔厌凶兽,才懂了其可怕之处。

乌黑的鳞片,流线型的庞大身躯,赤红的眼眸暴虐肆意,非鱼似龙,汹涌的气势直上云天,所到之处皆为一片滔滔不绝的火海。

被一头绝世凶兽注视的巨大压迫令巍海喘不过气,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凶残的妖兽,光是望上一眼足以吓到肝胆破裂。

眼瞧着这夔厌巨兽向他袭来,背后全是愿比天高的火浪,巍海一时间心生畏惧想要后退,却发现后路早已被封,在他的意识海背后是一片黑雾……

朱炴喷出一口鲜血,捂着发闷的胸口,恨意的看着正在幻境中挣扎的巍海,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握,最后拖着内伤的身体,往着天虚门相反的方向逃走。

回头看了一眼前往冀国的路,血污的眼睛盈满泪水。

她拼尽全力使用秘法将巍海拉进幻境,但这只是暂时困住巍海,而自己却已经受到反噬,现在必须找个地方疗伤。

可要是她这样走了,她的母亲该怎么办?

仙门绝对会灭掉冀国叛乱的族人,而她的母亲只是一介凡人,根本逃不掉。

心里的哀痛绝望,涌动着心血,朱炴闷哼一声,紧抿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苍凉绝望……

忽然朱炴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慌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同心玉佩,玉佩晶莹剔透的光泽照进了朱炴慌乱的心灵。

这个同心玉佩是一对的,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都能使两个人交流对话。

如今其中一个在她手里,另一个在晏清的手里。

朱炴双手握着同心玉佩,手指都在发颤,绝望的在祈祷对面的人能回应。

玄机峰之上。

酒席过半,皆尽酣然,晏清那清冷的唇瓣被酒水润泽的绯红。

蔺珑无意间瞄到晏师姐腰间的一个挂饰闪烁着光芒,手指着好奇地问了一句:“晏师姐,怎么你腰上的挂饰在发亮?”

晏清顺着蔺珑的手指往下看,看到朱炴送她的玉佩在闪烁,刚要拿起来看怎么回事时,蔺珑也好奇地伸出手,就这么巧一撞,玉佩被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玉佩重重地摔在地上,精致繁华的花纹被摔出一道裂痕,整个同心玉佩差点裂成两半。

晏清看着地上裂开的玉佩,还顽强地发出薄弱的光芒,莫名的感觉让她眉心蹙起,燃起一丝不安的烦躁。

蔺珑没想到居然弄坏了晏师姐的玉佩,连忙碎步捡起玉佩,拍了拍上面的灰,望着已经无法恢复的裂痕,两条小眉毛更是蹙了又蹙,愧疚地向晏清道歉。

“对不起晏师姐,蔺珑弄坏了你的玉佩,能问一下晏师姐是在哪里买的吗?蔺珑一定会买回个一模一样的玉佩补偿给你!”

晏清看着那无法修复的玉佩,心里虽然划过一道惋惜,但并没有过于在意,从蔺珑手中接过玉佩,说道:“没关系,这个玉佩是一位友人相赠,我也并不知道她从哪得的。”

蔺珑愧疚地垂下头,又很快激动的说道:“那蔺珑去找附近的商店,再不行就拍卖行,摔坏玉佩都是蔺珑的错,我一定会找回一个相同的玉佩给你的!”

既然蔺珑那么坚持,晏清就没拒绝了,向着玉佩传输一股灵气打开通讯。

可传到耳边尽是虚弱疲惫的呼吸声。

晏清皱眉喊道:“朱炴?”

终于听到晏清的声音,朱炴双手紧抓着玉佩,脸颊流下一滴激动的眼泪,“晏……清……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

听着耳畔明显不对劲的哭腔,晏清心里一紧,担心朱炴出事了,问道:“朱炴你怎么呢?你现在在哪里?”

时间紧迫朱炴害怕巍海追上来,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事情原由,只好赶紧说道:“晏清,求你快点去冀国,无论发生什么,我母亲都是无罪的,求求你去救救她!”

提到朱炴的母亲长华公主,晏清当然没有忘记这个女人,要不是长华公主的帮忙,她也不会那么顺利进入天虚门内。

晏清:“我立刻回冀国,但朱炴你能告诉我长华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插入她们的对话。

“本座劝你不要牵涉进叛乱一案,特别是朱炴这个天虚门的叛徒。”

晏清惊讶地看着来者居然是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