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见东的消息见缝插针地发来:【看看,是不是你上次那个牌子,这么小众的牌子我还是问了几个好闺蜜才知道的,感觉到我的真心了吗?】
路予宁手指摸着料子,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还能跟他闲聊会:【是好闺蜜,还是...好姐姐?】
【你妹的好姐姐!你变坏了!什么好姐姐,我没有其他姐姐。】裴见东急忙撇清,【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路予宁笑了下,眼底闪过柔软的光,把衣服重新放回去,打算起身去教室,【那就谢了。】
【就这?说谢谢就算了,请我吃顿晚饭吧,我请你也可以。】
路予宁的消息没再回过来,裴见东也没催,优哉游哉在发小群里继续探讨怎么才能让女孩子对他动心的诀窍。
结果,他被攻击了。
路予宁看着很好说话,性格也好,但其实她只不过把自己所有的态度都放在心里,她不想做的,就跟不喜欢吃的菜一样,端上来也不会动一口。
心肠硬的很。
裴总在办公室里一上午都没出来,专心致志的搞研究。
路予宁上午的课程是职业形象,其中包括化妆和礼仪,这个班是新开的,班主任是另一个男老师,她只负责客串一下。
“女孩子的妆要干净透亮,手法要轻,慢慢晕染,千万千万不要下手太重,不然你们就会变成这样。”路予宁拿了一个男生当示范,看着眼生,昨天好像没见过他,她不过是要化一个反面教材,不好拿女孩子下手,就挑了个形象气质都不错的男生。
说来也巧,他跟她一样,也姓路。
顶着两坨红彤彤的腮红,夸张的大地色眼影,再加上粗粗的眼线,都快戳瞎眼的假睫毛,年轻的学生无一不忍笑。
就连在上边做模特的路方白也没控制自己,低笑出声。
哄堂大笑之际,路予宁拿了沾湿的卸妆棉盖在年轻少年其中一只眼皮上,另一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路予宁说:“闭眼。”
路方白顿了顿,眼神清亮的看着她,少年沐浴在阳光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阳光的味道,片刻后,路予宁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很轻很柔,像一个蒲公英。
他说:“姐姐,我能不能加你微信呀?我真的很想加你微信。”
路予宁的微信号其实大部分学生都有,她也不觉得让这些学生加了有什么不方便,“可以啊,你去问班长,他也有。”
袖子忽然被人拽住,路方白轻轻摇了摇手臂:“我想请你自己告诉我。”
路予宁笑出了声,若不是她比他大个七八岁,她都怀疑这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但是,在她眼里,他还是个孩子,所以,她松口了。
“行吧,下课我加你。”路予宁弯了唇角:“先去卸妆。”
“好呀,我听姐姐的。”路方白乖巧地拿着她给的几片卸妆棉出了教室,路予宁一路看着他,只笑不语,纯属欣赏。
年轻真好,朝气蓬勃,用不完的活力。
结束课程后,路方白在座位上乖巧等她,等所有人都走完了,他才起身走到路予宁身旁,微微弯腰扫了她的二维码,然后说:“姐姐我能不能请你吃饭?楼下有家三明治超级好吃。”
路予宁心想,反正自己也要吃午饭,再说跟学生吃饭哪能让小孩子请客,她收拾东西往出走:“行啊,不过得我请。”
“好耶。”
话未说完,门口挡了一尊神色晦暗的大佛,裴见东‘蹭’一下跨到她身旁,隔断了两个人都快贴在一起的动作,不对,明明就是这个小弟弟单方面要挨着他家路予宁。
裴见东威胁地看了一眼,厉声道:“要约她还请早,她今天中午的时间是我的。”
“没事,要不一起。”
“不行!”裴见东手臂虚虚揽着路予宁就往电梯那边走,“我不喜欢跟他一起吃饭。”
路方白没跟上去,走远了都能听到裴见东喋喋不休的声音。
他的讨厌还真是很明显。
电梯下行,路予宁拿电梯镜当化妆镜看了一会自己的盛世美颜,这才戳了下他肩膀:“至于吗?他就是个孩子。”
“什么孩子?他二十了!”裴见东只觉得她眼睛是不是瞎,那么明显的刻意接近都能被她理解为单纯,你是不是对‘单纯’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到了一层,路予宁先走出电梯,包里装了电脑有点重,见后边人迟迟没跟上来,一回头对上他略带幽怨的眼神,走的慢慢吞吞,她把包砸过去给他,催促道:“你把要请我吃饭的人赶跑了,只能你请了。”
“不过你请的话,我想吃日料,就是上次那家特别贵的。”
裴见东难过的看她一眼,忽然间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只有这会,她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狡黠的那一面,看起来笑的开心又得意。
他叹了口气,问题是自己居然还上赶着希望她多来几次。
都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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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傅景明借口很久没见,在沈何西家组了个局,他还喊了林校也一起,自己则打包了慧香斋的菜过来。
这儿的菜是三个人都认可的。
三个男人边吃边聊,少不了就把话题引在现阶段最重要的婚姻大事上。
傅景明从数学系毕业后一路读博,读到没书可读他才回了大学校园当数学老师,平时也接项目,带学生,日子过得清闲又顺心,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从没出过他这样的读书人,对他的选择全家人都支持。
傅爸爸最近几年生意做得更大,在北京也买了房。
除了担心他找不到老婆外,没什么烦心事。
傅景明跟林校交换了个眼神,试探道:“前几天听说你碰到路予宁了?她现在怎么样?”
“看着挺好的。”林校接了话,两个人一唱一和:“跟我家见东是‘好朋友’,而且穿的挺漂亮的,那小肩膀小腿一露,要什么见东不得巴巴的买给她。”
“我那小舅子眼光可高,都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
“那还用说?”傅景明跟他碰了杯,话音一转:“老沈,也该放下了吧,都多少年了,沧海桑田都快枯了,你还等她?人家压根就没想着找你,所以才给你养了一堆鸽子。咱同样的坑不能摔第二次,人要学会绕开这个坑让自己活得更好啊。”
往事近在眼前,傅景明从没忘记路予宁到底是怎么离开沈何西的。
已经不能用好与坏来形容她,这个女人是恶毒,是无耻。
深入骨髓了已经,没得救。
沈何西平静地看了林校一眼,尔后默不作声地喝酒,一杯接一杯,除非他想醉,不然没人能把他喝倒,这也算是路予宁后遗症之一?
一瓶喝完,他又开了瓶红的,傅景明连着‘诶诶’两声,伸手去拦:“还喝?你们做医生的不老说,喝酒不好,会影响你做手术的稳定度。怎么,不要上班了?世界末日要来了?”
沈何西和他僵持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这几晚都没睡好,明天不用值班,这才想喝点酒睡个好觉,男人声音哑着:“别管我。”
“喝点酒又不会死,那么容易死,为什么老贺还抽烟?”
林校无奈地勾了下唇,给傅景明解释他口中的老贺是谁。
一个研究肺十几年的人,却连戒烟这种小事也做不到。
傅景明愣了下,一个不留神,酒瓶已经被他给抢走了,他扬了下手,妥协道:“算了算了。”
“喝吧。”
“喝完能不能忘了她?”
沈何西仰头把酒喝下,一字一句很清晰:“不能。”
林校之前对路予宁这个人很好奇,沈何西对她的执着程度简直可以用偏执来形容,这些年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他深深地怀疑路予宁一定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大美人。
特别惊艳的那种,要么就是身材特别好,值得投保险的那种。
可等他真正见过之后才发现,不过尔尔。
除了长相舒服外,他理解不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钟情于她。
大一刚开学那会,宿舍四个人他唯跟沈何西关系好,他只佩服沈何西的自制力,他一入校就要开始找房子搬出去,看不惯他忙里忙外还找不到好的,他找家里帮忙把家里其中一套小的租给他,谁能想到他会是为了跟女朋友住,再后来看到的就是他越发颓废的样子。
问过之后才知道,他的路予宁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林校又看不下去,又开始忙里忙外的打听。
一次一起出去边吃饭边等消息,大学男生跟撒开了野的野马一样,逢局必喝酒,林校在赶来的路上得知,沈何西已经喝了快五瓶,意识在边缘徘徊。
沈何西的酒量是天生的,但他不喜欢这个味道,都说喝醉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他的要求不多,让他好好睡一觉,只要有一晚不是伴随思念路予宁渡过就好。
林校赶来时,没见到喝醉了乖乖睡觉的人,反而见沈何西追着一个长发的女生冲过去,女孩一个人走着,以为遇到了流氓,吓得直发抖,宿舍其他两个男生的力气都拉不住他,只能让林校也一同加入帮忙。
沈何西意识恍惚,他刚才好像看到路予宁了,但是她却说不认识自己,怎么可能呢?
他抓着女孩的胳膊不停地晃,期盼着她能像那个暑假一样再抱抱他,再亲亲他,可为什么她只知道躲呢?
他的意识崩溃了,再也忍受不了再一次分离,他脚步踉跄的追着那个心中的环境不停地喊,撕心裂肺地喊:
“路予宁!你等等我啊!”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不是...不是说北京见吗?”
“路予宁!路——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