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予宁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双腿都是发抖的,不切实际的虚空感,就跟飞了二十四小时航班一个感觉。
她没力气走,也没力气去思考,在住院部散步的小花园里坐着,上一次见沈何西是那天晚上,她想给他惊喜,他不仅嫌弃她穿着暴露而且第二天还“出差”了。
所谓的出差,就是自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么?
手机里还有前几天跟他聊天时的记录,现在想来,所有的不对劲都串了起来,是她没发现。
她拿手心捂着眼睛,好半晌,有眼泪从指缝里滑出,她哭的泣不成声,又气又恼又担心。
其实飞行经历带给她很多益处,比如发生再可怕的事她都不会脸崩失态,只会拼命想解决办法,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事情解决掉。
她以为她能做到,可是不行。
她做不到,她很害怕。
在医院痛哭的场景,护士病人已经见怪不怪,每天都会上演。
但她哭的太伤心,有个坐轮椅的老奶奶让护士帮忙给她递了张纸巾,路予宁接受着陌生人的好意,老奶奶比她乐观:“你要相信医生呀!听话才能好起来。”
路予宁抽泣的说不出话,只能简单说了谢谢两个字。
吹了会风,她起来打车去了沈何西的出租屋,那个她只知道地址,但从来没有涉足过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
上午十点,沈何西六点半就醒了,昨天晚上他一点钟才睡,就是睡不着不困,感觉所有的习惯都要被打乱了,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为了重新把一切回归正轨,他决定早起看书,一直看到了十点。
不得不说,学习在每个年龄段都有它独一无二的作用。
上午十点多,有快递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不在家,说一会儿过来,门铃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快递,毫无戒心地把门敞开,路予宁站在门外,沈何西第一反应居然是‘砰’一声把门关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才觉得有点傻。
这不是摆明告诉她,自己躲着她么。
现在可怎么办?出差的坑是自己挖的,被抓包了还能怎么办?
他重新打开门,扬了嘴角,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侧身让她进来,装的人五人六,若无其事的:“我昨天回来晚了就在这睡,今天晚上还有事要出去呢,你....还跟我真的有心灵感应呀,我一回来就被你发现了,以后我可不敢做坏事。”
路予宁眼角发红,她刚哭过,很累,心理生理都累,尤其在发现他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在经历什么事后,她改变主意了,不打算揭穿他了。
她忽然凑过去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处:“嗯,想你了就过来碰碰运气,我运气真好。”
男人背脊忽地僵硬,沈何西把头扬起,拥抱不过三秒,他推开她,关切地问:“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给你做。”
说完,他视线瞥向她的眼睛,“你眼睛怎么了?”
“昨天电视剧太好哭了。就肿了。”路予宁无所谓的摇摇头,乖巧地看着他做饭:“你也知道,我暑假又没事做,每天闲的要命,刷剧网上冲浪都很费眼睛的。”
“少看点。”沈何西刀工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拿手术刀拿惯了,拿菜刀也很漂亮:“可惜我没你那么多假,不然每年陪你出去玩两次。”
“我也可以去医院陪你。”路予宁闷声道。
“老来医院干吗。”沈何西咳嗽了几声,然后放下要煮的面,先去倒了杯水喝。
“想你就过去陪你。”
路予宁没跟他争辩,难得的听话乖巧,沈何西煮了西红柿面给她吃,汤汤水水一大碗,她花了二十分钟细细吃完,问他:“我晚上能住在这么?我不想回去。”
沈何西愣了下,随后抿了下唇,刚想拒绝,她又继续道:“你可别想太多,我没打算跟你住一间,你之前蹭我房问过我吗?我现在问你,就是问一下而已。”
“我想好啦,这段时间我就住这,不过一人一个房间,你别晚上偷偷跑过来。”
路予宁把碗放他那边,抬手摆了下:“你去洗碗吧,我要去睡会了,好累哦,真的不能在晚上看电视,看一眼就会变成一整晚。”
沈何西住的那间大敞着门,还有一间小的,他默认了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行为。
毕竟他当初也是这么不要脸才能跟她住一起。
水流声不断,沈何西的心情终于在连日阴雨后有了一丝暖阳。
虽然现在连拥抱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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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予宁一觉睡到下午,沈何西趁这段时间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给她买一些女孩子常用的东西,她忽然过来应该临时决定的,什么东西都没带。
晚上沈何西下厨,煮了火锅给她解馋,快半个月没见,她好像瘦了一点,下巴又尖了些,以前还是圆润的,他叹气。
有种‘自家养大的小猪苗怎么就瘦了’的既视感。
路予宁哪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吃火锅吃的开心,装傻装的艰难,不过装傻充愣已经是必修课,她还是很习惯的。
每天都能看到他。
吃完后,两个人都懒得动了,路予宁挑了部片子投放在电视上看,沈何西拿了饮料给她,经过时看了一眼,“你......看纪录片?”
“对呀。”路予宁拍拍沙发:“特有意义。”
这片子其实很简单,发生在国外,一个艾滋病患者在各种环境下求生被歧视最后成长为名牌球员的故事,她本来就喜欢看这类喝鸡汤的东西。
能短暂地振奋人心。
电影过半,路予宁忽地开口问他:“我小时候有新闻说,有人在网吧的椅子上插那种带艾滋病毒的针,说是你被针扎到就会感染,真的假的啊?”
“假的。”沈何西看她一眼,她没带睡衣过来,就只能在他的衣柜里想办法,衬衣便是最好的睡衣,不过有个小缺点就是她的两条腿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眼前,又白又长,很是让人难过,他拿了个抱枕仍过去:“假的。”
“病毒离开本体根本不可能存活那么久。”
路予宁拍拍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惊恐:“那就好,担心死我了,我以前去网吧的时候都不敢坐下来,就半蹲着玩游戏,没把人累死!”
他斜她一眼,无声地鄙视她。
换作以往,窝在一起看电影早就不安分地互相探索起来,可路予宁今天格外守规矩,占着沙发一角怀里有抱枕,整个人看着都很软糯可欺的样子。
他落在身上的视线有点久,路予宁都觉得心虚了,她视线投过去,娇媚地笑了下:“你看我干吗?想我啦?”
“不好意思,姐今儿禁.欲,不做!”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